亭子上的风铃响起，似乎连那房里也有，月雅跑出来，夜林问“出了什么事吗？”
“先生回来啦。”
事后，夜林才明白，那门上的铜环不一般，是和着院里的风铃相通。
夜林跟随其后，月雅打开门，是个苍白头发的老人，一身子儒气，手上抱着本书和竹简。
这老人家气质高雅，青衣垂地，目光便落在夜林身上，月雅说道“先生，这位是想来应试菜地的夜林。”
老人家点点头“小兄弟，你是何许人也啊，姓氏名甚呢？”
夜林皱了一下，因为刚才月雅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当下学着月雅说道“先生，我叫夜林。”
老人家这才反应过来，进了门里，三人朝着亭子走去，老人家抚着胡子问道“你知道什么菜是种在水里的嘛？它三月开花，六月才能摘取。”
夜林知道，这是老人家故意考考自己，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并不知道这种菜。”
老者点点头“此菜名渝莱，你可以先去了解，再来此。”
夜林看向月雅，她歉意的闭上眼睛，夜林深深看了一眼老爷子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那月雅想说什么但又没说，直到夜林出去，并且带上了门，才开口说道“先生，那人流浪至此，怎么不给他留宿一晚？”
老人家古怪的看过来“那你怎么不说。”
月雅突然一愣，对啊，自己不说先生怎么知道？
……
夜林出了巷子，天色渐晚，虽然那叶长鸿说夜林可以去打铁的铺子，不过夜林并没有此打算，非亲非故，人家并不欠夜林什么，此番带夜林过来这里，已是仁德。
走着道上，不少人已经关了铺子，江桥上人影渐多，夜林也成了这其中一员，回到之前那巷子，夜林睡下。
不过好景不长。
半夜，巷子里有人抽搐起来，惊醒了众人，夜林摇晃着脑袋看过去，那人衣衫褴褛的卷缩着，口吐白沫。
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人上前，夜林眼看不对，就跑到了这人身边。
旁边传来声音“小兄弟，就留他那样吧。”
夜林不作理此声，将那人扶了起来，但他已经停止的抽搐，连同呼吸一起也没了。
夜林心跳加速，旁边那声音又说“你要真想帮他，就把他埋了吧，现在出城去，没人会说你。”
夜林转头看了过去，是个断了双腿的大叔，夜林说“他是病了吗？”大叔摇了摇头“他吃了太多脏食……可能吃到了有毒的东西……可能是别人给他东西有毒，也可能他真的病了。”
“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活下来，然后无人问津的死去，不会给任何人留下念想。”
夜林无法理解，便把这人背了起来，那大叔又说道“巷子出去的右边有辆拉车，你若是回来再放回那里就行。”
如此，夜林便拖着那人出去，好在月亮不错，这人轻得可怕，一身也只是皮包骨，夜林叹了声，便将他放到车上，拉着车走上了主道。
夜里的落江城很静，没有灯火通明，没有欢声笑语，走在主道上，有种夏天的凉爽，来到城门，那留守的二人看了眼夜林，再看车上的死人，这样的情况二人也见了不少，就没有阻止夜林。
找了块山头，夜林挖起了洞，埋完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这坟墓没有碑，只是一个土包，夜林不知道他的名字。
夜林打算不再回那城里，那拉车夜林放在了路边，就朝着来时那条河走去。
又走了几天，一路上荒野餐宿，再次来到了与河神分别的地方，看向旁边，那石板已经不知所踪。
河面卷起一阵水花，河神笑嘻嘻的说道“哟，这谁呀，怎么好意思跑我这来？”
夜林看着她说道“我饿啦。”河神傻了眼，没好气说道“所以呢？”
夜林义正言辞说道“我要吃鱼。”
河神怪了怪，这小东西真是一点脸皮都没有，别人见到河神都避而不及，这家伙倒是像自家一样，跟河神蹭吃起来。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夜林愣了愣，看向四周，河神不解道“你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夜林才说“这还有其他人嘛？”
……
小城里，早晨叶长鸿来到老人家的门口。
几天下来，店铺留守的没有看到夜林回来，想来应该是对了老爷子胃口，让他留在了江东巷子，叶长鸿便想过来看看情况。
谁知月雅说他已经离开，叶长鸿反应迟钝了一下，这才说没事就回去了。
月雅倒是明白起来，那少年看来是没有回去之前的地方，虽然说这落江城不大，不过找人还是挺麻烦的。
不过月雅觉得，夜林和叶长鸿几兄弟应该不熟，只是告诉他实情之后并没有再说什么。
自从夜林出了城，孟自然再也无法扑捉夜林的气息，这让他纳闷起来，就设以棋局观之。
棋局走向偏死亡，但每次就差那一子，却能绝处逢生，孟自然不信，又来一局，那白子无人掌控，却能迎风落下。
再次来到将死之局，这一次，十死无生，孟自然不敢大意，随着一子落下，终成死局，黑子赢，白子灭。
孟自然思索起来，好像哪里不对，很快，他就知道了，那白子竟有一颗自碎，将整个局面翻转，形成了破境。
“大……大道现…天人棋局。”
孟自然站了起来，笑道“老杨啊老杨，我还以为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
咔！！
孟自然眼皮子跳了跳，知道不妙，棋局突然碎裂开来，孟自然吐出鲜血，脸色白了几分，道“嘿嘿，至此，夜林踏上了大道，厉害了老杨，那些人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咯。”
他擦了擦嘴角，瘫躺在地上，开怀大笑起来“老杨，那我也参和进来，这可是你先不厚道的。”
……
夜林看向那本来放置石板的地方，给河神丢了条烤鱼过去问道“你这床呢？怎么收起来了。”
河神罢手郁闷起来，说道“别提了，本朝的那些大人物把我封为了落阳江江神，那床我当然是要带走的。”
“江神？”夜林吐出鱼骨，问道“那和河神有什么区别？”
河神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
夜林眨了眨眼不在问，而是专心的吃起来，河神的胃口稍大，又丢了几条鱼上来。
看着那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夜林扯了扯嘴角“呃，那你啥时候离开？”
河神想了一下，不确定道“好像是下个月吧，毕竟册封之后还要给我建立寺庙，当然…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样子，自由多了。”
夜林不可否认道“那江不比河好嘛？我看着挺大，而且也比河长。”
河神脸色阴沉起来“那也就意味着，我时刻被人监督。”
原来是这样。
夜林又说“那你拒绝不就行了？”河神却是一副好笑的看过来，说道“你知道那江神意味着什么嘛，就这国家来说，也就只有那几条大江，一方江神那边便是这国家的一方气运，得到的福泽不可想象。”
“你说，我怎么会放弃，”夜林抿嘴微笑，合着你说的都是废话。
河神话锋一转，便问“你不是去找同类了嘛，怎么又回来我这穷乡僻野了。”
夜林感叹世事无常，给了河神一个自己领会的表情，谁知这河神居然笑起来，说道“你要不要跟我过去，正好等着寺庙建成，也需要有个人守庙。”
夜林犹豫了一下，好奇问道“你给我多少钱？”
河神愕然，低头看着少年，一本正经道“到时候寺里的香油钱都给你。”
少年满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