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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空,愁云惨淡。初冬的寒风吹过丛林,颓废的枝叶在风中瑟瑟发抖。

遍布枯草落叶的果树林间,一只母猿手捧着一只小小的幼猿正在伤心哭泣。

“呜呜呜”,母猿的声音随风飘荡,回荡在林间,引起一阵阵的悲伤和沉郁。

袁仁看了看母猿捧着的幼猿,摸了摸,试了试,幼猿已经停止了呼吸,本来充满活力和生机的身体也开始冰冷下来。

盯着地上的土匪猿首领看了半响,袁仁心情有些沉重。土匪猿和柳树猿虽然体型上有些差别,但是应该还是同一种族。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只见过猩猩捕食猴子,难道猩猩也捕食同类吗?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太阳隐进了厚厚的云层,林下的草地上添了几分阴冷,袁仁长出了一口气,想起了以前听说的“易子而食”之类的惨剧,看了看黯然伤心的母猿,又看看草地上狼狈不堪的几只土匪猿,袁仁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

古猿群的气氛有些沉闷,柳树古猿纷纷上前安慰着母猿,狼狈不堪的土匪猿好像从疯狂当中清醒过来了,有些麻木的看着柳树猿群的动作。

“吼吼吼”,暴躁的飞哥受不了沉闷的气氛,扑到一只土匪猿前面,对着土匪猿又捶又打,打的土匪猿在地上缩成一团。

“吼吼吼”,看着同伴被殴打,土匪猿群暴躁起来,两只土匪猿向着飞哥冲了过来。

“砰砰”,一根粗壮结实的木棍劈头打在两只土匪猿的身上,袁仁拉住了暴躁的飞哥,对着几只土匪猿连连怒吼,“滚……滚”。

柳树猿群重新围拢过来,几只土匪猿有些畏惧的看着袁仁手中的打狗棍和二飞举着的赶山鞭,缓缓的向后退去,不过一会儿,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天色更加暗淡,果树林的杂草间隐隐躺着两具土匪猿的尸体,草地上斑斑的血迹吸引了林间的猛兽,吼叫声、撕咬声开始断断续续的响彻起来。

……

夜色深深,丛林间寒气逼人。

躺在大柳树上的树屋里,几只古猿挤成了一团,袁仁还是觉着有些阴冷。

上面的树屋里,几只女猿已经睡去,一天的饥寒交迫和打斗让古猿群疲惫不堪。唯有失去孩子的母猿在黑暗中麻木的睁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死去的幼猿被母猿紧紧的用在怀里,好像平时休息时的样子,幼猿的身体已经冰冷发硬,在母猿的体温感染下仿佛又恢复了一丝生机,然而终究没有重新活过来。

在之后的几天里,袁仁看到母猿好像幼猿还活着的时候一样,无论觅食还是休息随时带着幼猿,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

……

天地辽阔,黄土原湖烟波浩荡。

黄土原湖以东的丛林遍布高大茂盛的古树,密密的古树、灌木和草丛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古太行山地带,这是的太行山还是一片低矮的丘陵。

在初冬的寒风中,树木凋零,花草枯萎,绚烂多彩的丛林好像被褪去戏服的戏子,裸露出了杂乱幽暗的本来面目。

大柳树上的树叶一天比一天少,果树林的野果已经消失不见。

一只只古猿在林冠之间徒劳的寻找,有的古猿已经来到林间的草地上,搜寻着草籽草根,有的还在尝试着吃一些树叶树皮,只要是能嚼动的东西都值得一试。

大陆板块引起的地形变化,从而引发的气候和环境的变化,这些变化一开始是不明显的,直到一个临界点,就像黄土原湖东岸的丛林的第一个冬天。

一片密密的桑树林中几棵巨大的桑树抱成一团,树下的根系盘根错节仿若虬龙一般。

几只柳树古猿在树下饶有兴致的四处翻找,不时的扒开枯枝干草,寻找着什么。

袁仁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在树根下面的空间里戳戳点点。

失去了树叶的遮挡和雨水的滋润,丛林的土地正在越来越低的气温中变干变硬。袁仁先把上面形成干硬的一层土壳扒拉开,又不停的挖着下面的浮土,露出了有些潮湿的泥巴。

袁仁把木棍用力向下戳,泥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袁仁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继续向下挖。

不过一会,袁仁用木棍挑出来一条长长的“蚯蚓”,这是一条沾满了泥巴的青蛇。

青蛇大概有一米多长、手腕粗细,被拉出了温暖的巢穴,青蛇有些不情不愿的。

“吧嗒”,青蛇光滑的身子掉下了木棍,略略昂着头、吐着信子在空中搜寻了一下,青蛇没有理睬挑衅的古猿,反而懒洋洋的向着树下面的那个泥坑里爬了过去。

袁仁两手一前一后握着木棍,对着青蛇一挑一甩,“啪”的一声。青蛇掉在离着巢穴更远的地方,吓的飞哥几只看热闹的古猿一阵鸡飞狗跳。

“砰砰砰”,袁仁跳上前去,抡起打狗棍对着蛇头一顿猛捶,青蛇长长的身子好像一根鞭子一样剧烈挥舞起来,抽打的草地“啪啪”作响,好像在跟命运做着最后的抗争,袁仁心中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更加卖力的捶打着蛇头,眼看着青蛇精致的脑袋已经破烂不堪了,袁仁这才停了下来。

死去的青蛇在草地上还在缓缓的蠕动,袁仁把木棍送到青蛇的嘴边,又塞进破烂撕裂的嘴里,青蛇并没有什么动静。用棍子把青蛇挑起来,青蛇的身子在空中扭曲着好像要缠住棍子,可惜终究软软的垂落下来。

袁仁这才放下心来,先是用豹子的尖牙把蛇头割掉,然后拔下蛇皮,再是清理内脏,最后得到了一条红白的蛇肉。这块肉有个两三斤重,拎在手里跟一条湿毛巾差不多。

袁仁从来对爬行动物就有些心理上的惧怕,看着红红的蛇肉使劲咽了咽口水,还是有些下不去嘴。

“哦哦”,一旁的二飞目不转睛的盯着蛇肉,兴奋的叫着,口水早就流了出来。

袁仁把蛇肉递给他,只见二飞好像吃油条一样把长长的肉条塞进嘴里,使劲撕扯几下,扯下一块,咽了下去。

有了二飞的带头,飞哥、三飞、四飞也不再客气,纷纷上来分肉。袁仁也吃了一块,吃起来有些腥,但是比豹子肉要好下口。

不过片刻,一条青蛇已经进了几只古猿的肚子,空留下一条好似腰带的蛇皮。

趁着天色还早,袁仁又挖出十多条青蛇,其中最大的一条有两米多长,剥了皮还有五六斤重。

桑树下的树根被挖出了一个大坑,越是往下挖,青蛇越多,但是下面的青蛇可能是温度高的原因还比较清醒,激动的飞哥伸手进入挖,差点被青蛇咬到。袁仁也不想杀鸡取卵,把蛇坑重新填满,杀蛇剩下的内脏用土掩盖,防止引来其他猛兽,今天的觅食算是告一段落。

天气越来越冷,大柳树上的树屋四处漏风,四周挂着的藤蔓已经干枯了,在风中瑟瑟发抖,哗啦哗啦的响个不停。

看了看大树的树身上划出的痕迹,数了数,已经有了十个汉字的“正”,袁仁来到丛林已经五十天了。

五十天里,袁仁已经开始习惯丛林古猿的生活,也融入了柳树古猿族群。对于能否变回成人,他已经不再多想,至于回到人类世界,他也是矛盾犹豫的。

虽然古猿的世界整天为了活下去和吃饭在发愁,但是毕竟是为了自己活着。有时候想想,袁仁也分不清到底是做人还是做猩猩更好。人的世界物质更加发达,但是精神也更加空虚,人脱离了动物界,已经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但是又在人的群体中创造了一个更长的食物链。猩猩的世界虽然艰苦,但是更加简单。不过想起前阵子捕食同类的土匪猿,袁仁心中也是感到阵阵惊悚。

呼呼的西北风略过丛林的上空,吹响了光秃秃的树枝,呜呜的好像有人在哭泣。袁仁往里挤了挤,手搭在旁边的打狗棍上,寻思着什么时候能够吃上热乎的饭菜就好了。

夜色沉沉,天上的星星在云中时隐时现,有些安静的丛林中不知有多少生灵正在睡去,也不知有多少生灵不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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