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疼疼疼。”冲破漩涡门,壬丰嘴巴直哆嗦,这玩意可比打木桩疼多了。
“这是哪啊。”看着眼前一片无垠的荒漠,他更是一阵哆嗦,“传说武道大能日行万里,转瞬之间一步一景,果然诚不我欺啊。”
“嗤,真是个土包子。”正当壬丰感慨之间身后传来一声嗤笑,音如清泉流水笑若百鸟啭喉,刺耳的话再起声音之下竟有些许娇蛮之意。
“你所谓的一步一景与这般手段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等壬丰反驳,身后的女声接着咂舌道。
“此方天地像是空间自成,真不敢想象这方世界的主人究竟有多恐怖。”
“是你。”壬丰回头,此人一身蓝装笔直的站在其身后,挺拔如剑、肤色如玉。
只见后者一双狭长丹凤眼,两弯柳叶吊梢眉,俊的摄人心魄。一阵长风吹来听得披散在肩后的长发拍打在佩剑之上的沙沙声,足以让神女动心,此人正是先前和那老妪同行的蓝衣青年,只是令壬丰困惑的是如此英俊的绝世佳公子竟操着一口女儿音。
“看什么看。”苏千雪皱了皱眉道,壬丰那打量地眼光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抱歉。”壬丰尴尬的抱了抱拳,“蓝兄可知……”
“蓝你的头,我姓苏名千雪。”女孩柳眉微竖,“你叫什么?”
突然想起虽是同行一路,但彼此都是以小兄弟相称,对方姓甚名谁还真没人过问过,倒也可以理解不论是秦云还是秦风在正阳国都是地位颇高,像壬丰这般平民叫什么在他们看来确实有些不值一提。
“壬丰。”壬丰摸了摸鼻子道。
“啧啧,真是大胆。”苏千雪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后者一圈,老气横秋的说道:“区区练体境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冲入秘境中来,光凭这份勇气,想来我正阳国的练体武者就无人能出你其右了。也不知道说你不知死活好还是说你勇气可嘉好。”
这小娘皮,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怎么说起话来偏偏是这么个不阴不阳的调调,壬丰在心里一阵暗骂。
“苏姑娘可知这是哪。”暗骂归暗骂,脸上还得笑着奉承,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一想到这壬丰就一阵牙疼。
“没看我这身打扮么?叫我苏公子。”苏千雪挑眉,而后又道:“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方才大阵的内部空间,啧啧,自成空间这格调可比你说的那什么一步一景要高多了。”
“奶奶的。”看着对方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端着七老八十的架子壬丰气的嘴角抽搐。
“你说什么?”少女皱眉,“我说我奶奶的古书里好像提过这个。”
“是么?”少女能信了他的鬼话,“那书上是怎么说的?”
“书上说有武道大能弹指间有开天辟地之能。”
“哦?还有呢?”
“那后面字我认不得了,就没看。”壬丰一本正经的胡扯着。
白了他一眼,苏千雪也没在这方面问下去,“走吧,不怕我给你卖了的话就一起吧。”
壬丰点了点头,他正有此意这个鬼地方阴间的很,自己一个人乱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便谢谢苏姑……苏公子了。”
“算你识相。”
黄沙古道上,远古的风吹来远古的气息喷洒在脸上,飓风裹挟着黄沙将人的嘴封住,两人只得如提线木偶般一前一后的走着。
一阵阵风沙刮过,壬丰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沧桑,脸颊上也出现了淡淡的血痕。
“我在前面挡一会儿吧。”苏千雪看着前面的少年皱了皱眉道,风沙满天,走在前面自然是首当其冲。
“不用,你得在后面,这样有危险的话能及时应对。”壬丰摆了摆手,黄沙纷飞带来的不仅是视觉上的削弱,同样有还有听觉上的,身前危险至少可见而身后则是未知。
“逞什么能。”苏千雪皱眉,风沙中眼看着男孩侧脸上的血痂被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仿佛想到了什么她叹了一口气:“你不这样做,我也不会丢下你的,毕竟你是正阳国的子民。”
“区区黄沙还算不上逞能?”壬丰走在前面开始絮絮叨叨的呢喃:“我十三岁那年,小小病了,爹又不在家,我冒着风雪一晚上跑了十几二十里地去请郎中,郎中先生见风雪太大不愿出门,我硬是给他背回了家。那么大的风雪我都挺过来了,这点风沙算什么。”
他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羔羊第一次离开羊群,总需要一些理由坚持下去。
“……”苏千雪沉默了,壬丰继续气若游丝的呢喃:“我比不得你们这些钟鸣鼎食的权贵出身,可论吃苦,这么些年的经历,我吃的苦比你们加一起都多。”
少年的汗水滴洒在黄沙上,一步一个脚印在荒漠里走着。
“小小是谁?”沉默了良久,苏千雪鬼使神差地问道。
“那是我妹妹。”壬丰回头冲着她咧了咧嘴。
看着眼前少年满是血痂的沧桑面容,苏千雪抿了抿嘴眼神微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又是一阵风沙吹过,壬丰一个踉跄,栽倒在黄沙之上,他干脆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
“走不动啦。”他看向远方那无边无际的黄土地,呢喃道。
苏千雪摇了摇头,意有所指说道:“不逞能的话,你还能多走一截,不过大概也没有什么意义,破局之法似乎不在前方。”
壬丰张了张嘴正想反驳几句,最后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累了,嘴里没有一滴水,就像含了一把黄沙似的。
“看来要死在这了。”看着一望无际的天边,沉默许久的壬丰突然开口说道。
“说点吉利的行不行?”苏千雪抬了抬眼皮瞅了他一眼。
“有用么?”
“没用,听着舒服。”
“……”壬丰叹了口气再度沉默。
“你要是出去了的话,帮我把这个带给小小。”突然壬丰翻了个身,从兜里掏出一个紫黑色荷包递给苏千雪,正是秦云送给他的那个。
“你很爱她?”
“那是我的家人,不光小小还有老头老娘,他们有了这笔钱应该能富足一段时间,至少不会再为三餐烦恼。”
“家人。”苏千雪嘴唇嗫嚅,面色带有几分憧憬。
这黄沙像是能夺走人的生机似的,现在的她虽不至于神志不清但是要说源气也基本被吞噬的干净了。
“我自幼在皇宫长大……”像是回忆了什么,苏千雪脸色有些难看,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段经历像是一块结了痂的疤,她既不敢忘记更不敢揭开,哪怕是匆匆一瞥也足以让一颗温热的心平添上几分寒气。
可正当她今天有倾诉的欲望时,瞟了一眼壬丰发现后者早已不省人事。
“壬丰。”苏千雪吓坏了,黄沙漫漫,荒漠无垠,悠远的天边甚至不曾传来一声鸟鸣,整个世界一片死寂。这个时候若是只剩一人那么还能有几分勇气去面对余下的路。
“别死啊。”苏千雪这会儿也不淡定了,毕竟这么大的活人,说没就没了还是很有冲击力的。她使劲的摇晃着壬丰,想得到一些回应。
“没死也被你摇死了,姐姐你能不能让我躺一会儿。”壬丰艰难的抬起手遮在自己双眼上他有些困了,想睡又不敢。
“躺个屁。”苏千雪很没风度的爆出一句粗口,“不许躺。”
“得,我不睡,说说你的故事吧。”壬丰艰难的坐了起来,双手在身后撑着。
“我没有什么故事。”苏千雪眼睑低垂幽幽地道:“还是你来说吧,说些我没见过的。”
“好。”壬丰点了点头,开始气若游丝的介绍着自己的童年,从偷鸡到练武事无巨细想到一件便说出一件。
这一捱,也算是捱到了天黑。
瞅着天上冰冷的圆盘,壬丰的眼皮愈发沉重,此时的苏千雪也是被劳累侵袭,只能握住他的手拍打着提醒着他不要睡。
远处沙尘并未停歇,依旧是呜呜的吹着,二人头顶上秋月悬天,照在这黄沙古道上大有肃杀之意,而秋月旁几颗星辰似鬼火一般闪烁着,欲与婵娟争辉。
“难道说?”壬丰突然明悟,闭眼嘴里念叨了一句:“都是假的。”
旋即他便感受到了身体里的力量不再失去,而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恢复着。
是了,都是假的。
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涌动,
“都是假的,月亮是假的,星星也是假的,风沙是假的,这片荒漠都是假的。”
望着突然开口的壬丰,苏千雪困倦的眼睛开始微微张开,强打起精神看向后者。
“白天这里还万里无云,可晚上的天幕又怎么会只有寥落的几颗星子,月亮的银光洒满了大地,可身旁的星星却不遑多让的闪耀着,这怎么可能呢?”壬丰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抓了一把黄沙任其在指间流过。
“我想,我们通过考验了。”
他将手伸向坐在一旁的苏千雪面前,后者犹豫了一下拉住他的手顺势站了起来。
“现在看看你体内的力量。”壬丰看向后者微微笑道。
“回来了!”不待他提醒苏千雪便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正是丹田内的源气。
“真是厉害。”两人耳畔传来一声苍老的赞许,壬丰瞬间明白,想来这便是这方世界的主人。
壬丰摇头,他可不认为真是自己看破了阵局,那种和这方世界自相矛盾的浅显布局很显然是前者有意为之。
“敢于仰望星空的人本身就具有一份常人不具备的勇气。”那声音似是猜透了前者所想,再次透露出几分赞许接着又道:
“恭喜你们,看破了这方空间的虚幻之影。你们,通过了聚灵湖的第一层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