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人影再次爆开。
第一百次了。
煌歌内心暗道，这个家伙灵魂意志确实足够坚韧，可唯一不足的便是这实力有些过于弱小了。
“咳。”壬丰摇了摇有些眩晕的脑袋，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从地上爬起来了。
“还能站起来啊。”煌歌望着后者的狼狈模样叹了一声，双目之中有些赞许，别的不说光说这小子的心性就远超旁人太多。
聚灵湖，能交给他么？
“少废话。”壬丰眼皮耷拉着，数次灵魂破碎的痛苦早就让他难以保持清明状态了，他小跑两步毫无章法的朝着煌歌挥了挥拳头。
“壬丰。”苏千雪望着后者不断破碎的身躯，已然美目通红，她紧捏着拳头连指甲盖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够了，停下来吧。”看着少年猩红的双眼有些许疲惫，她终是忍不住开口喊道：“前辈，请您停下来吧，我们放弃了，就算出不去我们也认了。”
“停不下来的。”墨玄摇了摇头，“之前为了救你，他主动放弃了终止权。现在他要么挺过去，要么灵魂被彻底击碎不复存在。”
“什么？”苏千雪娇躯微颤，怔了怔开口问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墨玄没有心思再度打击她，只是叹了口气：“你自己看吧。”
说完他挥了挥袖口，墨黑色的湖水翻涌，最终在两人面前凝聚成一方古镜，古镜中所再现正是壬丰和煌歌约定的影像。
苏千雪看完，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双目失神望着不远处不停旋转的涡流。
……
“你歇一歇吧，明天我去和他打。”
“你行不行啊？”
“放心吧，就算不行，我也会给你试出破局之法，到时候就要仰仗你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回来，大不了我们在此苦修五十年，到时候本姑娘轻松带你出去。”
“嗯，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劳烦你替我照顾好我的家人。”
“不过应该不会出问题的，你放心吧。”不待少女回答，少年便是朗声笑道。
……
“原来那个时候，是那个意思。”苏千雪瞳孔失去了焦距，魔怔一般喃喃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试炼台的战斗，不，应该说是单方面的虐打还在继续着。
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场本该没有悬念的战斗，却持续了小半个月份之久，这半个月里，壬丰连双眸都已经浑浊不堪了，很难想象天人五衰的征兆会发生在一个少年身上，这是透支了灵魂的表现。
而这小半个月时间也同样是让煌歌开了大眼，这小鬼明明实力弱的没谱，要根基没根基要传承没传承的，可这灵魂意志怎么都碾不碎的样子像极了那些碾不死的害虫。
本来煌歌心里的预期是撑三天，三天后他灵魂也该干涸了，到时候求饶就算他勉强过了，结果这小子撑了五六天还生龙活虎的。
煌歌眼皮直跳，别看这臭小子一副悍不畏死的正派模样。交手的花招那真是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他寻思自己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臭小子天天盯着下半身掏个锤子，有病一样。
打到第九天，壬丰意志凝聚开始愈发缓慢，凝聚之后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干呕踉跄等症状了，这是灵魂之泉干涸的表现。
煌歌有些欣慰自己当年在这里撑了十三天这么一比，自己比这臭小子还强一些？他抿了抿嘴随口问少年需不需要终止，少年只是睨了他一眼也没回话踉踉跄跄地一拳打了过去。
他摇了摇头，再度给后者打碎。
十几天的时候，煌歌其实已经麻木了，他知道后者灵魂意志可能很强，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连修炼之路都没开始的臭小子，灵魂意志能强到这种程度。
不过后者愿意打那就打好了，他倒要看看这小鬼能撑多久。
就这样一个凝聚，一个打碎周而复始的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终于时间来到了第十五天。
试炼场。
壬丰的拳头，不知何时变得软趴趴的起来，不要说驱使力量了甚至就连连握紧都变得非常困难。
“咚。”打在金甲之上沉闷的敲击声，煌歌嘴角咧了咧，再一次一拳打在后者肚子上。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后者的灵魂似乎没有再次破碎，只是“噗”的一声，煌歌的手像切豆腐一般穿过了后者的身躯。
后者冲着他呲了呲牙，用尽全身力气一头冲撞在他胸膛上，再也动弹不得。
“不至于玩砸了吧。”煌歌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
“壬丰！”苏千雪一声惊呼，悲恸瞬间袭入灵魂，那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她眼睛通红，泪水早已经哭干了只能无助的坐在地上，仿佛全身的血液在此刻被抽离了一般。
她回想起来前几天还在笑的那个男孩的模样，因为不愿欠下人情倔强的要站在自己面前而后弄得满脸伤痕的模样。
“煌歌小子，过了。”墨玄看到这里也沉不住气了，抿了抿嘴开口道。
九品通金的灵魂名不虚传，显然墨玄也意识到可能再也没有人比壬丰更适合聚灵湖传承了。
伴随着他的开口，聚灵湖的湖水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沉寂，只是一个眨眼间便有了鼎沸之势。
这是要强行出手保人了。
“还有一口气呢，急什么。”煌歌白了他一眼便懒得再理他，毕竟那人将聚灵湖交到自己手上，自己自然有替它寻个好归宿的使命。抽出带血的手掌正欲做些什么，可不待他催动源气，后者的身躯在此刻又是化作碎片再次破碎。
“哦？”煌歌有些诧异，只剩一口气吊着了还能重塑么？
他目光炯炯看着后者灵魂碎片重塑的方向。
“还没完呢。”壬丰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个人影凝聚的也虚幻起来，他咳了咳，朝着煌歌所在的方向艰难的扯了扯出一个奇丑无比的笑容道：“我答应过苏姑娘要带她出去，答应过妹妹要保护好她，怎么会在这里倒下呢。”
“罢了，到此为止吧。”煌歌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壬丰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只是那一脸虚脱的模样却无法掩盖。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聚灵湖的灵魂重塑本身就是一种灵魂力最好的锻炼场，这一点等你开源后便会有所察觉，从长远来看你小子占大便宜了。”
煌歌摊了摊手，聚灵湖的由来太过神秘哪怕是墨玄也没办法解释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方类似于湖泊的神器，对修行灵魂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处。
“而这次试炼也算你通过了吧。”
言罢，他屈指一弹，一道金色光线如绳索一般刺破试炼台的黑暗空间直冲聚灵湖而去。
望着前者的动作，墨玄同样也是点了点头，而后神色淡漠，双手结印于胸前，下三指交叉食指拇指合并。
临之印！
“祭魂。”
随着古老沧桑的声音落下，聚灵湖畔的绿叶开始停止生长，像被风吹过一般，哗啦啦的朝着湖面飞去，每一片绿叶包裹着一滴晶莹湖萃合围成一尊青绿色的古鼎，鼎内神光涌动，七彩之色伴随着煌歌的金色绳索朝着试炼台飞去。
“魂祭。”咂了咂舌，煌歌一连掐了者、列、前三尊手印引导着金色丝线将壬丰包裹住。
“镇守此间万载，这湖萃洗礼，终于再次开启了啊。”吐出一口浊气，望着不远处被金色包裹的人，煌歌叹了口气。
“天地贺。”墨玄嘴唇翕动，整个聚灵湖突然风云大动，远处几道雷霆降下伴随着呼呼风声，恍惚之间似是奏响了某种古老的序曲。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序曲渺茫，难以用耳朵捕捉，却又切实的存在着。
此乃天道之音，是宇宙间最纯粹的道之意志，古语有云道法自然，所以任你有通天修为也难与天威争锋。
若是此处有妖物遁形，天音之下，堪比九重妖劫，一不留神便是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
“九千九百叶的湖萃洗礼啊。”煌歌看向那黄金大鼎内的壬丰，声音中略微有些许遗憾。
湖萃洗礼一共分为三阶，分别是三千三百叶，六千六百叶和九千九百叶。
三生万物，以三为首乃是万物之始。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因此六居中为阴数之极。九为数极，过九归一，九为帝王之数，因而居尾乃阳数之极。
煌歌当年所接受的洗礼便是六千六百叶，所以此时才略有慕艳之意。
“老夫一直都是按规矩办事。”墨玄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当下也是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
“嘁。”煌歌撇了撇嘴，这老头迂腐的跟木头似的，他懒得和他计较。
“呼。”看着被金线包裹的壬丰，苏千雪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看样子试炼总算是结束了。
“唔。”墨玄看了眼湖畔的苏千雪，这个孩子他还算有几分好感。
“人族当危，今日一见，也算缘分，老夫便也送你一份造化。”墨玄叹了一口气，望向煌歌，后者摩挲着脸颊也没有反对什么。
而后墨玄大手在虚空中一抓，湖畔的枯树生机涌动，当即再度成型哗啦啦的飞了过来，墨玄指尖一点每片树叶包裹着湖萃朝着苏千雪飞去。
在后者美目的注视之下缓缓地化成一颗圆球将她包裹住而后托了起来。
这赫然是六千六百叶的湖萃洗礼。
虽说第二茬树叶在品质上要略逊于煌歌，但数量上已然不遑多让，对苏千雪而言这确实是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