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天道:“我不是为难你,而是保你。”
“保我?”
“你身负大仇,就凭你现在的修为别说报仇,就是混迹天下,只怕你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初星立刻冷静下来,养父母被害,宋长青修为高深,自己定然不是对手,况且当初钟爷爷说过,他真正的父母是谁,在哪,需要等他实力强大了才会告诉他。
与这人比起来,修为可谓是天壤之别,天下修士千千万,别说宋长青一类高手,只怕比起大多数修士都是差了太多。
司徒浩天继续说道:“等你哪天能将我逼退一步,我就放你离开,如此,你也算有了自保之力。”
初星彻底冷静下来,暗想:“此人修为高深,凭现在的修为想要逼退他,显然不可能,何不拜他为师,直到学有所成,再去报仇。”
当下就跪倒在地:“前辈,请教我。”
“哈哈哈……”
司徒浩天朗声大笑,一下子仿佛从颓废的汉子变成了一个意气风发的长辈。
司徒浩天深深地看着初星,许久之后才道:“我说保你,可没说要教你。”
初星苦笑,若是他不肯教,只怕这一辈子都不能打败他,于是又拜下去:“前辈,请教我。”
“你为什么要学剑?”
初星一愣,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在村里和初雪经常被其他小孩欺负,每次都是他站出来和其他小孩打架,几个打他一个,自然不是对手,自从和钟爷爷学了剑之后,再也不被欺负。
当初雪被欺辱,他可以一剑斩下牛大胆的手,也可以一剑斩了狼帮帮主,但是当他遇到宋长青,却毫无还手之力。
除了报仇,还要让自己变强,保护初雪,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似乎每件事都很难,有很大阻力,这阻力源于修为太低。
想到这,初星答道:“我想有一剑,这天下我可去得,天下事我能做得。”
这句话似乎唤起了司徒浩天的回忆,他呢喃自语,又仿佛是在对初星说:“即使你的剑,天下无人能及,真有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真有想做就能去做的事?”
“能,只要我的剑足够强!”初星斩钉截铁道。
“好,若是你有此天赋,我便传你剑法,若是你资质不够,那就一辈子在这里陪我吧。”
说罢提起初星,几个腾挪,留下几道残影,人已经到了山尖:“今天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剑,这剑该如何用。”
司徒浩天右手中指食指如剑,直指苍天,他的手仿佛有巨大吸力,四周云层快速聚拢过来,顿时狂风呼啸,原本晴朗的清晨,变得乌云密布。
随后,司徒浩天缓缓升起,指尖爆发出炽烈光芒,直到半空,一个巨大的旋涡压了下来。
初星只觉得仿佛置身风暴中,不断压下的旋涡带着跳动的银芒,压在头上,让人难以喘过气来。
随后,一道耀眼的银光劈下,融在司徒浩天指尖光芒中,此刻,这雷霆之力,就好像一柄巨大的剑。
“看好了,看我如何以雷霆为剑,破这山河。”
随着他的手斩下,雷剑破开云层,一剑破开了远处的一座山头。
只见雷霆肆虐,远处山尖消融,尘烟四起,片刻后山风吹过,山头被削矮了数十丈,光秃一片。
初星看呆了,如果这才是剑法,那他以前学的是什么?
直到空中黑云散去,风止沙停,天地重归平静,初星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剑,不拘于手中器,草木可为剑,山川可为剑,人自身亦可为剑,一剑断山河,一剑去千里,一剑破万里冰川,一剑可引雷霆之力,一剑可灭地狱业火。”
“我们一生修炼,都是逆天而行,都想与天争一争,选择了这条路,剑就该一往无前,借风势,借火势,借山川之势,借雷霆之势,借天地之威,借一切能借的,才是最强之剑。”
司徒浩天背着手,缓缓说着:“如果一年之内,你能有所悟,我传你剑法。”
初星不知道司徒浩天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
晨光下,初星望着司徒浩天的背影,只觉得伟岸而且强大。
初星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中,随后的时间里,司徒浩天并没有教他剑法,而是让他去天柱山麓半山看彩霞朝阳、金辉日落,看云卷云舒、山川河谷,带他去感受雷霆烈火,风霜雨雪。
就这样,半年的时间悄然而过。
在这期间初星看遍了天柱山麓各个奇景,每天如此,早就看得麻木,只觉得天地万物,本该如此,实在想不明白这和剑法有什么关系。
司徒浩天也不催促,任其自然。
又过了数月,初星心中焦急,可却毫无办法。
无聊了便拿出胸前的玉佩看看,当初司徒浩天也是看了这块玉佩才留下他的,可无论怎么看,并没有什么异常,问了司徒浩天很多遍,他也不说,只是回了一句这块玉佩不要轻易示人。
司徒浩天也发现了初星随身携带的各种书籍,撇一眼并未说什么,只是当看到《神行》和《潜行》两本书时,满脸不屑。
之后初星使劲想了想,终于想起来,在九黎城屠妖榜上,见过他的名字,司徒浩天。
这日,初星来到山顶,微风拂面,花草树木随风荡漾,远处山崖上却是罡风猎猎,树木摇摆。
只觉得晓风清凉,拂身而过,仿佛无孔不入,舒服极了,于是随风练了起剑来,剑随风走,其意绵绵,山崖之间,罡风凌厉,剑意肃杀,从山尖到崖壁,再从崖壁回到山尖。
初星剑练完,收剑而立,司徒浩天问道:“可有所悟?”
初星摇了摇头。
司徒浩天说道:“剑虽有了风的绵绵之意,也有罡劲杀伐,却也仅仅止于术,而没有势。”
“前辈,该如何才能有势。”初星收剑而立。
“势就是蓄力,人力有穷时,这时就要借势,有什么就借什么。”
“那势该如何借?”
司徒浩天没有说话,第二日又带他来到半山处。
初星闭目坐在石头上,只觉得这天地本是黑色的,当第一缕阳光从远处的天地之间破开黑暗,即使不睁开眼睛,也能感受到霞光万丈。
似有所感应,身旁的剑自动出鞘,发出一声铮鸣,迎着霞光而去,随后肆意飞舞,越来越快,化为漫天剑影,笼罩附近十丈。
初星体内灵力如流水一般,消耗极大,但他只觉得这一剑随心所欲,极其舒畅,也不管下场如何,任其发展。
这一剑,初星要用它去破开黑暗。
直至最后一丝灵力被抽去,初星不觉得痛苦,反而非常舒服,这一刻似乎才融入这自然霞光之中。
这时漫天霞光凝聚,照到初星身上,初星仿佛是一个发光的人,山间灵气和霞光一起,疯狂涌入全身经脉,最后聚于丹田,不断凝炼,比起过往,强大数倍。
初星飞身而起,握住飞剑,漫天光芒如长鲸吸水,附于剑上。
一剑劈下,无风无形,只觉得一道耀眼白光亮起,破开了黑暗。
片刻,初星睁开眼睛,天地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手中剑发出微微铮鸣。
司徒浩天问道:“可有所悟?”
初星还是摇了摇头。
司徒浩天说道:“如同这万道霞光,不管千里万里,心之所想,剑之所至,这才是你想一剑,天下才可去得。”
初星不明所以,光就是光,为何要和剑扯上关系。
第三日,初星跟随司徒浩天来到一处光秃秃的山顶,此处常年黑云聚集,黑云中银光肆虐,轰隆声中,时不时劈下一道雷霆。
这些地方早已经来过无数次,习以为常了。
初星坐在地上,飞剑立于头顶半空,片刻之后一道银光闪耀,雷电直接打在剑上,然后传到初星身上,游走于四肢百合,最后沿经脉汇聚丹田,随后又莫名消失。
每次来到这里,就是给雷劈的,最开始时真是九死一生,最后慢慢的以剑为引,锤炼自身,不仅修为提升,经脉也异于常人,更加强大。
司徒浩天在一旁问道:“可有所悟?”
这句话初星听了不下百变,悟悟悟,到底要悟什么,问也不说,不是火烧就是雷劈,当下道:“前辈,这风雨雷电,天地水火,本就是自然之力,我实在悟不出什么来,但我观其威力无比,若能为我所用,那才是强大,但我悟不出如何才能为我所用。”
司徒浩天沉吟片刻,说道:“剑,不止于手中器,力不止于自身修为,气也不仅仅止于灵气一说,这半年来,便是让你感受天地万物,自开天辟地以来,先贤总结得出天地九物,而又经高人演化,最终创出《九绝剑经》”
九绝剑经的九绝指风、火、雷、冰、地、光、气、器、人,其中人也是自身,剑经则是修炼自身。
司徒浩天认真道:“今日我便传你借势之法,《九绝剑经》,从此你也算是玄天宗半个传人,你不用叫我师傅,我只是代人传艺。”
玄天宗传承道法初星并没有学,司徒浩天也不认这个徒弟,《九绝剑经》虽不是传承于玄天宗,但毕竟是司徒浩天传下来的,所以只算他半个玄天宗传人。
得此传承,初星努力修炼,如此,又过了半年,修为突飞猛进。
清晨,玄天宗祖师祠堂后山山尖,初星以剑指天,运起九绝剑经,周身之气转动,凝聚于剑上,片刻,风云搅动,狂风呼啸。
空中黑云聚集,雷电呼啸,下方已是飞沙走石,初星身躯包裹着一层光幕,缓缓升起,剑光愈发刺眼。
手中剑诀变换,只听空中一声巨响。
“噼啪……”
一道雷霆蹿下,付于剑上,发出滋滋声响,同时还有电光不断跳动。
初星只觉得剑上瞬间传来巨大的反噬之力,脸色立刻被憋的通红,当下全力控制住剑,咬牙坚持。
没想到雷霆之力如此霸道,尽管已经全力控制,但却非常勉强。
他难以想象当日司徒浩天凭手引下全部雷霆,那该是何等修为。
“不要想着控制,要顺势而为。”司徒浩天出言提醒。
初星闭上眼,感受这股力量,不去抵抗它,不去控制它,任由它在剑上游走,就在它要想要离剑而去时,初星喊道:“前辈,看剑。”
一人一剑,携雷霆之力,卷起漫天风云,倒飞而下,颇有威势。
司徒浩天却十分随意,将手中木棍插入土中,轻松挑起一块巨石,挡在两人之间。
“破!”
初星一声大喝,剑势一往无前,将巨石震碎,碎石随余波四处飞射。
虽然被巨石阻了阻,初星扔持剑继续,朝着司徒浩天攻去。
眼看剑就要逼近司徒浩天三尺之地,下方突然立起一面土墙,如果这一剑继续向前,初星必然先被土墙击中受伤,于是只能挥剑破开土墙。
“嘭……”
一声闷响,土墙碎裂,但初星这一剑气势已尽,无力向前。
除非他在次聚起雷霆之力。
但此等威力道法,自然消耗极大,凭初星目前修为,已经不能聚起第二次,哪怕他能够聚起第二次,司徒浩天也能够轻松化解。
想要进他三尺之内,甚至逼退他,谈何容易,只能出其不意。
“九绝剑经你已经入门,只是你这法宝太差。”司徒浩天指了指初星手里的剑。
初星拿起剑,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差在哪里。
“此剑对于一般修士来说,却也够用,但《九绝剑经》每一剑都引天地之力,一般法宝如何受得了,若是施法过程中法宝受损,势必遭受反噬,轻则重伤濒死,重则尸骨无存。”
这剑是钟爷爷给他的,他并不想放弃,先用着,以后再说。
司徒浩天看出初星的不舍,提醒道:“当你能够引下三成雷霆,此剑便承受不住,这天下之大,奇珍异宝无数,还是去找一件趁手的吧!”
九绝,初星体内仅仅练成了一绝,那就是雷绝,算是刚刚入门。
因为九绝大多是自然之力,所以修炼时就需要因地制宜,与自然相通。
司徒浩天缓缓往祖师祠堂走去,初星则腾身而起,来到山崖边上,开始打坐修炼。
雷绝已成,已经掌握法门,那修炼风绝火绝应该也不难,只是此处没有火,但是有风。
没火虽然也能修炼,但是有火就能事半功倍。
山崖上罡风凛冽,割得脸上生疼。
初星运起体内的灵气,周天运转,不断吸纳罡风之力,然后在体内不断淬炼。
风力淬炼相比雷霆之力要轻松许多,但也持续了整整三天,才逐渐在丹田内形成一个灰色的圆形之气,与已经练成银色雷球相互环绕。
风绝刚练成,初星便手捏剑诀,飞剑铿锵出鞘,体内风力游走于剑上,发出灰色微光。
山崖上的罡风似乎被吸引了一样,被法宝吸纳,付于剑上,相比起雷电,风要温和许多。
但片刻之后,风力越来越多,初星隐隐觉得有难以控制之势,于是挥剑斩下,一道风刃随剑而出,破开云层,消失不见,随后才传来巨大的轰隆之声。
初星突然来了兴致,御空而起,来到山崖前,手握飞剑,隔空挥动,数十道风刃飞出,全打在崖壁上,顿时石屑纷飞。
初星并不停下,源源不断的罡风为势,以剑为笔,在石壁上刻起字来。
直到尘土散去,只见石壁上露出‘天下可去,万事可为,一剑足矣。’十二个大字。
初星看后满意的点点头,便往祖师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