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寰躺在地上，他不明白为何一个岌岌无名的人能有如此恐怖的力量，那恐怕都是明台境……不！那一定是青云境的力量！一个在鸿鹄榜之外的青云境！

那恐怖到足以将他挫骨扬灰的力量实在有些惊心动魄，背后的灵符燃烧殆尽，帮他抵挡了这一击的绝大多数力量，可他仍旧吐血不止，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受了很重的伤。

水字殿中的几个长老当即不淡定了，就连朱子瑜都险些飚了脏话。

他们如何淡定呢？一个未进宗门的散修，却有着青云境的实力，那一刀的威力甚至碾压了一众内门弟子，这样的人已经不能单单用天才两字来形容了。

可眼前的景象还没结束，白歌并未打算就此收手，钢刀刀尖指着楚寰，眼中的杀意近乎要凝成实质，楚寰觉着像是身处一道不见底的裂缝之间，下坠之后，生命不由得他。

眼神真的可以杀死人的，就像现在这样，楚寰的身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血洞，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疼的他痛不欲生，哀嚎不止。

他早已经做出退步，在受击的第一时间就松开了，但身上的血洞仍在增加。

从胳膊腿，慢慢的到小腹，逼近内脏处。

血洞之上隐约能见着悦动的电弧，漆黑的夜里也并不明亮。

“小友还请收手吧。”白歌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他是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这，快到就算是以白歌的眼力也没有看见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来者正是玖冠。

他若是不来，楚家的二公子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玖冠一挥袖子，楚寰身上的血洞停止增长，这其实是白歌的凝聚而成的刀罡，之所以看起来像是凭空闪现则是因为他的刀罡以雷电催动，快若闪电之说，超过了楚寰本身的目力，他捕捉不到，但玖冠能看的真切。

白歌冷眼一瞥，只是对视的那一瞬他便知道自己绝非此人对手，当即收手沉默了下来。

玖冠这才松了口气，这种将淘汰者抬出的事情原本应当是朱子瑜带入去做的，可面对杀红眼的白歌，又亲眼见识过那一刀的恐怖力量，玖冠知道凭借那些弟子们未必挡得住。

楚寰已经完全昏死过去，而玖冠则没离去，等待着弟子们将他抬走之后，转头问白歌：“整个星流峰长老阁都要收你做亲传弟子，你可以同我一起离开，去选一个。”

这些年来，长老收亲传弟子的事情不少，但像这种弟子反选长老的，还是头一回。

怪物和妖孽都不足以形容。

白歌眼睁睁的看见楚宸被人抬下去，有些失落，握刀的手这才松了点，其实他从没打算就此放过，就算眼前有一个自己绝对打不过的人又如何？只要有一丝破绽，他都会在顷刻间要了对方的命。

可惜这个白头发的老头实在太谨慎了，他能感受到自己一直都被视线锁定，即使他没看过来。

“我还要找我的朋友。”白歌说，随后就这样转身离开了，甚至没给玖冠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他带着小敕唬兽和那瓶药，给它喂下后才安心了些，飞在半山腰搜寻楚宸的身影。

“想不到二长老也有被人……忽略的一天。”朱子瑜看着些许汗颜，他想若是二长老要收自己为亲传，怕是会激动的几天几夜睡不着吧，自己珍视的东西别人却懒得多看一眼。

这感觉……有些嫉妒吧。

其余四位长老已经就白歌跟谁修炼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而殿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一袭白衣，用一根修长的毛笔在书上不断记录着什么。

这些长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知道他来自何处。

江湖人中，百晓生。

此人喃喃着，“明年的鸿鹄榜看来要有一次大更变了。”

鸿鹄榜一年更改一次，在年关之后的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节那天放榜。

这东西影响力很大，虽然在榜上之人看起来没什么，但对没上去的那些人却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白歌离开之后，楚宸也找到了那里，那道雷光震慑天地，他自然是注意到了，所以一刻不敢停歇的朝着这边赶来，却只看见一个痕迹斑驳的山头。

“师兄啊师兄，你跑的还真是快。”他无奈的念叨，选了个方向飞去了。

当第一抹阳光刺破云霞照进黑暗的大山中时，这场游戏才真正开始。

倒在地面上的人陆续醒来，他们有的疑惑，有的愤怒，但大多数人都是心存戒备的。

他们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和完全陌生的人，一个个都下意识拉开了距离，忽然一道红光在众人头顶划过，便将所有目光都聚集起来了。

人这个物种怪得很，在你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跟着其他人一起，一个带着两个，牵一发动全身，于是就有了三千修士起剑，追寻那道红光一同在山间飞跃。

那场面何其壮观，只是领头之人完全搞不清楚，楚宸回头看那密密麻麻的人影朝着自己追来，心下一紧，小声道：“这考核也太严厉了一些，这么多人打我一个！”

于是他为了甩掉这些人，将自身灵力以全力催动，御剑乘风，一眨眼之间拉开一大段距离，而在下一秒就完全消失在人群视野当中。

“这人好快，你们谁看清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这境界，这实力，应该是内门的弟子吧！”

星流峰中内门大多数都在青云境，所以他们将楚宸认成了内门弟子。

而在那群人放弃追踪准备下去之时，在人群后方却又两道弧光追了上去，同样的速度奇快，眨眼间就消失了，可不同的是，有眼力好的认出了他们两个。

“鸿鹄榜第一，萧家萧牧云！鸿鹄榜第二洛家洛城！”

萧牧云应该是如今世上同辈之中最先入青云境的，如今以将修为巩固，十分扎实，而洛城曾是明台境时候就可以以一敌多，如今入了青云境，必定是更上一层。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这两位天骄而去，这是真正的天骄，如同太阳和月亮一般，无可替代，明亮璀璨，一出现就夺走所有人的光芒。

除去修为，他们也是英姿勃发的少年，无数女弟子只是一面之后就对其倾心，沉浸自己脑海中的温柔乡，是幻想，却也是照心。

他们忽然又有了力气，就像柳依依那帮狂热的拥趸一样，纷纷追随在后边。

楚宸在鹰眼般的搜寻下终于看见了白歌的身影，发现他和沐栉风姜葵三人在一起，似乎是在烤着什么。

一个翻身跳了下去，发现这三个竟然在烤一只涂满酱料的肉鸡！

“我说！我找你们找了一个晚上，结果你们跑这来烤鸡！”楚宸人都麻了，感觉自己还不如不找。

“楚宸？”沐栉风抬头看他，“你看吧，我说你在这等着，肯定能等到他，你俩若是都在动，说不定完美的错开了。”看来是白歌在那座山头离开后碰到了他们两个，的确，在这种时候一个不动一个寻人是最好的方法，只是两个人之间没有丝毫联系，怕两个都等着别人来找就麻烦了。

“正好正好，快坐下来一起吃点，昨晚上真是奇怪啊，我本来都准备睡觉了，忽然有人闯进来，等再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他又一笑，继续说：“不过幸好，遇到了你们。”

姜葵也点点头，附和道：“我也差不多，吃过饭后就睡下了，今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颗枯树底下，还以为是梦游了，不过看起来可能是宗门的招收考核内容。”

白歌开了下口，但又阖上没说什么。

香味飘得老远，不用猜，这肯定又是沐栉风带来的东西，这家伙除去法宝之外，还带了老多吃的，应该也是家里有一位柳依依一样擅长担心的人给他们带的。

楚宸想到这里，从储物空间中将柳依依准备的包子拿了出来，给其余三人分了几个。

“哇！竟然还有包子！楚宸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沐栉风看见后眼睛都直的，也不说热一下，冰凉的包子也张口就吃。

“你都不知道，我来西境这么多天，就没吃过像样的饭！”沐栉风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

楚宸苦笑着，忽然瞥见白歌默默的将包子热好递给他，心中一暖。

姜葵握着包子却是不急着吃，很郁闷似的，自己在一边小声嘟囔，“什么考核呀搞得神神秘秘的，也不说怎么算合格，难道要这群人在大山里打一架么？”

那她倒是挺乐意的。

沉默了许久的白歌终于开口，将傍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了。

“那可是玖冠啊！你就这么拒绝了！”沐栉风跳起来喊，好像多激动似的。

“他……很出名么？”

“那可是星流峰二长老啊！神绛学宫出身，只差一步就能成圣人的存在，他的开山弟子现在混的最差的一个都是在星流峰做五长老，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传奇人物！”

见白歌不说话，姜葵笑道：“后悔了吧？”

白歌坦言，“不后悔，他说我可以随时选择。”

一句话给两人噎得在说不出话来。

在一旁看他们调笑的楚宸忽然警觉，悄声说：“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