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处，楚宸已经来到约定地点，老远他便看见一个身材窈窕身着紫衣带着斗笠的女子，靠近时还有淡淡芳香，不看脸便知道这会是位人间绝色。

“你来了。”那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但楚宸听出其中有着波动，好似一弯秋水。

“请问前辈是？”楚宸确信自己没有见过她，但从他一步踏足山顶的那一刻，就知道能否走出去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他心里一阵苦笑，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但他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应该没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当众杀人吧。

那女人转过身来，斗笠面纱下面容若隐若现，平白多了几分吸引，楚宸不认得她，确认的她胸前那块玉佩，自己娘亲的遗物中也有一块，如今正放在楚家祠堂。

她到底是谁？楚宸心想，看来是和自己娘亲有关，或许会是亲人？他有几分激动，可旋即紧张起来，亲人见面要用这样的力量把他给扣在这么？显然不会的。

大概是仇家。

女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隐藏很好的眼睛不断打量着他的全身，像是在临摹一只千年之久的古董。

“像，真像啊。”她莫名说道。

楚宸感觉这钟眼神今天玖冠身上也出现过，虽然没她这么明显和热烈，但的确存在，这里的人究竟怎么回事。，

他问道：“前辈可是认得我娘？”

“哦？为何这么说？”

“前辈这玉佩我认得，在楚家祠堂内有一只，细节上有差距，但仔细看，应该是一对。”

女人惨笑一声，“一对么？”

“我是你娘亲的妹妹，说起来你也该叫我小姨。”

楚宸点头，是了，他知道自己有个未曾谋面的小姨，这些年来楚家中没人提及，可他还是在母亲的遗物竹简上得知，可惜出来的匆忙，那竹简没带出来。

估计已经被楚家人烧了。

“小姨，我娘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楚宸心中一直存在着那素未谋面，却给他温暖的她，那是一个模糊，不可企及的轮廓。

想必会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吧。

女人挥手，在旁边多了两张凳子和一张方桌，她缓缓坐下，看着天边的月亮说：“你娘她啊，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是江湖中搅动风云的绝世天才，你大概不知道，可你去问问老一辈的江湖人，谁不知道风花之仙陆染？”

“你娘是风花，而我则号风华，她性格火热，但总是会惹出一大摊子烂事，就像趁着二长老睡觉拔他胡子，在学宫的祭礼祠堂里边喝酒，喝多了吐在人家牌位上这些，而且还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打退山贼自己赔了三十多银钱。”

“怎么打退山贼还要赔钱？”

“你娘打的时候不管不顾，把周边摊子砸了好几个，这都是官府给了酬劳后，又降低的人情价了。然后她自己一溜烟就跑了，这些烂摊子到最后还是得我来收场，外人都说我更像姐姐呢。”

“只是没想到她最后竟然会这样选择，所以说她还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楚宸笑笑，想不到老娘的当年这么彪悍。

她和楚宸说了许多风花之仙陆染的事情，然后话锋一转，仔细盯着他问：“你父亲怎么样了？”

“他？他能怎么样？在楚家逍遥快活呗。”

女人轻轻摇头，没有说话，安静的遥望向东北方向。

过了许久后才说：“他们都很了不起啊，在学宫时候就属他们两个最优秀，事隔经年，物是人非。”

楚宸等了这么久，他不太想提起关于楚乘风的事，所以脸色有些尴尬和难堪。

“你的打算呢？在这里学完秘籍之后就去神绛学宫？”女人转头递给他一杯茶。

前辈来的茶楚宸弯腰双手接过，回答道：“没打算走，就在这了，况且我还未必能学的来那秘籍呢，好不容易再去别的地方，怕进不去哦。”

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显然是在说瞎话，只是半真半假而已。

女人轻笑一声，“这一点你和他们可不太像了，他们从来不会谦虚呢，不过我倒是挺意外的，这是你的选择，还是你父亲的？”

楚宸脸色瞬间沉下来，他不明白为何小姨总是提到楚乘风，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和楚家已经断了关系了吗？况且楚家还陷害他，这已经算得上是仇怨了。

“我为何要像他？”楚宸说，但考虑到就算是亲戚也是初次见面，没有反驳过多，而是说道：“我要走我自己的路。”

女人并没有多么气恼，反而微笑起来，“对对，想来也是你的，如果是你父亲肯定会让你去神绛学宫上学，毕竟那是皇室麾下，和江湖中的宗门也不一样。”

楚宸实在听不下去了，旋即想要离开，可他在一段自己不愿听的话中精准捕捉到了两个字，皇室。

皇室系统已经废除千年之久，现如今都是各城管各城事，百城齐放，哪来的什么皇室？

“小姨莫不是记错了？现如今哪有皇室？”

女人又摇头，和他说：“是有的，如果要保证天下的安定，至高统治者是必不可少的，为何百城之前有强有弱却从不会贸然互相侵犯？按照现在人们的心思肯定是强大的城市吞并小的城市，然后从城池做基本逐渐扩大，扩大到一个国家的程度，这样一来又是战火纷争。”

“之所以这一切没有发生，那是因为在百城之上，在整座天下之上，有着一个皇室，他们统治，管理，而一些名门望族，就自然而然的是皇室手下的官，只是这些世人不知，因为他们不想让人知道。”

“那为何小姨要告诉我？”楚宸心里想的比较复杂，如果江湖上的一些名门望族其实是在朝为官，那皇室又当叫什么呢？

他是不太相信的，因为现如今所说年份都是天地一七四七年，意为天下共治。

一千八百年前，天下还处于三足鼎立的阶段，三个王朝相互攻击，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边境的一些小摩擦，可终有一天，其中一个忍不住向另外一个发动进攻，人心总是贪婪的，身为一国之君也如此，总想着把别人的土地领域拿来玩玩。

之后就是三国乱战，持续四百年，造成生灵涂炭不计其数，妖族虎视眈眈之下，那时候的人族可谓是腹背受敌，直到神绛学宫崛起，一大堆天才出山，平定战乱，解放百姓，同时震慑妖族，才有了如今天下共治之说。

那如果按照小姨的说法，岂不是如今的一切都是错觉，以为是天下共治，但其实仍旧活在某一个人的手掌之下，现在看似太平，可若是有一天那个人不开心，随便灭个城玩玩，那些惨死的人连叫苦都没机会。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有前案的。

不过想到这楚宸也知道为何不敢让天下人知道了，这算是……至高者给弱者的一个美梦，他们不需要知道真像，因为那与他无关，他无法改变，也更不可能不活，对于很多生来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无法成仙的人来说，活得轻松愉快才最重要。

只是为何她要告诉自己？

女人很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迟早会到我们这个位置，然后比我们更强，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既然早晚都要告诉你，还不如趁着月色很美和你说完。”

命运这个词他从前只听柳长云说起过，不过他对于这些是从来不信的，就像现在自己不就闯出了一条路，并且过的还算不错么？

所以小姨说完，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当是听了个故事，不过往深了想想，柳长云他们家那么有名气，在朝堂上高低不都是个丞相之类的，再看沐家那么有钱，铁定是掌管户部，自己可得把握好了。

“好了，今天要和你说的其实还有很多，但现在我要去处理其他事情了，你若是留在星流峰应该会留三年，这三年我在山中执教，剑术方面不懂得可以问我。”

楚宸总算知道眼前这个小姨的姓名了，他母亲的确有些久远，而且已经身死不会有多少人提及了，可眼前这个还活着的，可是位货真价实的剑仙！

风华剑仙，陆轻雪！

江湖传言风华剑仙为情所伤隐式不出，没想到在这见到了，星流峰如此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楚宸回到房间后却发现所有人都不在这，桌上只有一张字条，“速来玉字殿”

他意识到或许是出事了，御剑而去，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到了。

发现玖冠带领一众弟子站在远处山头之上，他们离得很远，但也能听见那边传来妖兽之嘶吼的声音。

“嘶，哎呀呀，真是吓人，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妖族与人族对峙呢。”沐栉风站在最高处的杆子上眺望，“可惜本公子的千里观山可看果实之眼丢了，不然就不用这么费劲。”

玉字殿里只有他们几个和一些守山弟子，所以略显冷清和寂静，他的吐槽谁都听得到，烦的不行。

楚宸跑过来，皱眉压下眼中疑惑的视线问道：“什么对峙？到底怎么回事？”

沐栉风解释说：“好像是因为我们跑出考场，可考场那边是妖族统领的地盘，他们来讨要说法，听说妖王都来了呢！”

人族有皇族统治，那么妖族自然也有着妖皇统治着，而妖皇坐下又有十二位妖王，每一个都实力不凡，传言那它们当于人族剑仙。

结合之前陆轻雪说她要去处理事情，想必就是这个了。

“它们妖族也有点太小气了，竟然因为这点事情大动干戈？”

陈茜不理解的说道。

“不知道，妖兽的领地意识都强，可能会这样吧。”

那几个护山弟子实在听不下去，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们这一堆人，“你们不懂就不要瞎说了，什么领地意识？人家都妖王了会这点气度都没有？妖族本就对人族领地虎视眈眈，星流峰又恰好是边境处的第一个宗门，他们进攻的心早就种下了，所以才会两次三番的来找茬。”

沐栉风被骂了，他很想骂回去，可看看底下的楚宸白歌都自觉走开，就连姜葵也低着头装睡，倒是陈茜大喊起来，“怎么可能？就被人族镇压了好几千年的它们？还进攻？它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你当星流峰还是原先那个星流峰吗？我们长老是很强，但人家十二位妖王，我们这边就四个长老，你怎么和人家打？”

这话虽然不对，星流峰定然有其他底蕴，但也不缺乏道理，就像星流峰对外说就五位长老，外加一个掌门是山巅境，可刚才楚宸才亲眼见过一位剑仙，这便是底牌，那么妖族对外宣称十二妖王山巅境，谁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存在。

姜葵问道：“为何是四位长老？”

“哦，因为前些日子大长老和掌门一起外出，至今还没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