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龙泉汤大队副书记吕大强坐着大队的解放汽车，把于乐平送到工地来。宣布于乐平是龙泉汤大队民工带队。两年后，他坐着大解放汽车来东风水库工地，宣布免去接于乐平带队职务。

吕大强在大队全体民工会上，一句都没有批评于乐平。好像免去于乐平带队职务，是回大队要高升了似的。

高志涛正式接任于乐平为带队。他张罗着要为于乐平送行，吕大强却说：“不必了，省点钱给民工们改善伙食吧！是不是，乐平？”

于乐平本来就没有心思多留在此一分钟。如果金燕不是在这里，他不坐吕书记的车，散会卷起行李就是做长途公汽，绕道县城倒车回青年点。

可是，金燕决定先不回青年点。这样于乐平感到很失望。金燕要求离开东风水库工地是个很容易点事情。青年点包括生产队社员，想来工地出民工的人不少。这里干活不紧张，每天还补助伙食费五毛钱。知青在青年点很难吃到肉，社员在家很难吃饱。而在工地却时常能吃到肉，吃饭更是管饱。

于乐平希望金燕回去，金燕也清楚于乐平的心里。可金燕就是不往上提，分手的时候，于乐平看着出来送他的人，他看到金燕站在最后，马兵在她旁边。于乐平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乐平走了，马兵表面装出很痛苦的样子，并且告诉于乐平，他在这干不长时间，也要回去。于乐平淡淡地说：

“回不回去，你自己选择！在这里干，多照顾一下金燕，刘大浪再欺负她，你不用鲁莽地伸手打他，我来工地收拾他！”

马兵痛快地答应：“乐平，你放心，谁也不敢再欺负金燕了，我一定照顾好！”

徐云涛很想跟于乐平回去，但他看到金燕不回去，马兵也不会去，他就决定暂时也不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徐云涛总感觉，于乐平保住马兵免于蹲拘留，却成全了他跟金燕的走近。于乐平不应该把金燕和马兵送到八叔家躲藏。但他现在还不能对于乐平说自己的怀疑，他留下来就是要监督金燕和马兵。

水库工地一片繁忙。两山之间的的宽阔大坝已经起高十几米了，初具规模。坝上运送黄土的汽车一辆接一辆来到坝上，卸下满满一车黄土，然后开下大坝。马兵跟车到坝上卸车，每次来五个男民工，其余的人在取土的山凹里等着装车。

马兵不愿意跟车到坝上卸车，因为金燕是装车的。但是高志涛就这么安排，他必须来卸车。可徐云涛却是干装车的活。

按理说，卸车相比较装车是轻快的。所有跟车的人都爱卸车。偏偏马兵不愿意干，高志涛平时马兵关系挺和谐，但高志涛不同意，而且委任马兵为卸车小组组长。这样一来，马兵满心不愿意硬着头皮，领着五六个人在大坝上卸车。

马兵等车的时候，独自坐在一边抽烟。那几个人坐的老远。他们都是社员，跟知青有点格格不入。在龙泉汤民工连中，知青占领导权，这在许屯公社的十二大队中，是绝无仅有的现象。

往大坝运粘土的车一辆接着一辆，每个大队有自己专负责的几辆车，每隔十多分钟就要来一辆车。他们一起卸完，坐在旁边休息。

上午临近中午下工的时候，装车的那部分人坐着最后一辆车到大坝上。然后下车陆续回到五里路远的宿舍吃饭，下午一点准时到坝上坐车去取土的地方开始装车。循环往复，每天工作都是这样。

马兵领着卸车的人，卸完最后一辆车才能算完成任务。金燕坐着第一辆车回来了。她穿黄军裤，白色短袖衬衣，头上蒙着纱巾。跟她同在一辆车上还要徐云涛。

徐云涛从车上蹦下来，站在下面张开双臂让金燕下车，他一把抱下车。

马兵呆呆的看着，徐云涛可以公开地跟金燕在一起，还敢抱着她下车。他为什么不敢公开跟金燕在一起，对她也有所照顾呢？

马兵领着几个人卸完最后一车，领着他们回到宿舍。他们一到，厨房立刻开饭。女生吃饭基本都在宿舍，男生吃饭基本都是端着饭碗，蹲在外面活房后吃饭。马兵要找金燕，恨不得把她拽到树林里扇她两个嘴巴子。问她为什么让徐云涛抱着下车？

可是等了一中午，也没有见到金燕出来。倒是看到刘大浪从团部出来。他看到马兵，嬉皮笑脸地说：

“你小子还敢张牙舞爪的吗？你们带队的为你蹲拘留，你不老实，我照样把你送进去！”

马兵鄙夷地说：“你敢再欺负金燕，我把你整死！”

刘大浪一惊，转身走了。

马兵不知道是他的话吓走了刘大浪，还是刘大浪心里有底能把他送进拘留所而现在不惹他。马兵害怕了，鼓起勇气到女生宿舍喊金燕：

“金燕，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告诉你！”

女生们都躺在铺位上休息，听到马兵喊声，目光都投向金燕。

金燕不想接近马兵。她看出来，徐云涛在暗中监视她。从于乐平回去后，她在想，到了冬季她就要求回青年点。那时候秋收都完事了，生产队的活不累了再回去。

金燕无奈只好穿上外衣，从房间走出来。

短暂的午休时间，大院里异常的安静。金燕距离马兵很远，嗔怪地说：

“什么事情这么急，大中午的休息一会都不得安宁！”

马兵上前一步，要握金燕的手。金燕立刻后退一大步怒道：

“你疯了！”

马兵焦急地说：“刚才刘大浪看见我了，还要把我送进去！我告诉他，你要敢再欺负金燕，我跟你玩命！他吓跑了。我是告诉你，你以后别自己走，你要去哪我陪着你！”

金燕没有相信马兵的话：“我不怕他！你以后不要单独跟我在一起，大疤要是看到了，他一定会告诉于乐平的。”

马兵沮丧地看着金燕，他想不明白，金燕已经跟他上床了，怎么还想着于乐平。马兵哭丧着脸说：

“金燕，你都是我的人了，你别总着于乐平。我们将来要成为一家人的。现在慢慢要向他们表明，让他们逐步接受咱俩！”

金燕后悔自己那天晚上被他所占有，见到于乐平就感到十分内疚。于乐平为了她和马兵蹲了拘留所，又把自己的带队职务丢了，回到了青年点。她感到对不起于乐平。

金燕声音很低，却异常坚定：“马兵，你别不要脸，你永远也代替不了于乐平！”

金燕转身要回屋里，徐云涛从屋里出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差点跟金燕撞个满怀。

“金燕，你去哪了？”徐云涛惊疑地问。

金燕慌张地说：“哪也没去，在外面站了一会。”

金燕说完跑进屋里，徐云涛走出屋看到马兵站在远处，走过去问：

“大中午的你找金燕干什么？”

马兵瞪眼徐云涛：“你少管闲事！”

说完，马兵也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