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路之所以被叫做蜿蜒路,是因为这条官路地势虽然平坦却弯曲的如同正在撕扯猎物的蟒蛇一般,再加上道路两旁的植被长得汹涌,在远处看来就像一条墨绿长虫正向你奔腾而来,所以也被来往的商队叫做绿长虫。
绿长虫是各地去往中州的唯一一条官路,按理说应该是各大商队的必经之路,但也因为草丛植被生长的过于茂盛所以也是各方的绿林好汉讨点过路费的指定场所,这条唯一的官路也被各大商会们放弃,大多走的是自己帮会开发保护的小路。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常年不走中州这条路且对情报的掌握几乎为零的外乡贵族。
此时就有三辆并不豪华的马车被劫停在路中央,马车前面则站着五六个土匪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官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是,是,是我栽,要想想,,,,,】经典开场白还没说完,马车旁的白衣男子便伸了伸手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稍显无奈的说道【你们知道这是官路么。】土匪们一听愣了一下。
白衣男子又继续说道【你们知道这辆马车里坐着谁么。】土匪们面面相觑,不多会领头的男人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兄似乎是撞了撞胆儿,喊道,【管你是谁劳资劫的就是你们这些富商老爷们。】说着就量了量手里的家伙事儿。
白衣男子跨坐于马上,刚想继续说,只听马车中传来声响,一个孩童钻了出来刚想跳下去便被车夫拦腰抱住又给扔回车内。那男孩只能悠悠的把头探出车外,又是幽幽地说道【先生让我看看总行吧。】只见那男孩半大的孩童模样,白衣胜雪黑长发,简单的束起,言笑吟吟,风姿特秀,爽朗清举,笑起来额头上还有好看的美人尖,丝毫不见害怕的模样。那车夫则是瞪了男孩一眼,转头对白衣男子说道,【公孙将军拜托了。】
公孙泽摆了摆手说道【言重了。】说着便抽出了马鞍旁的一并环首刀,这次是要去中州城的,像马戟这种长武器并没有带的,谁能想到居然会出现官路遇到土匪这种荒唐事,不过就凭这几个小毛贼,环首刀就够了。
男孩看到这儿就表情失望的钻回车内,车内装饰的并不豪华,只是简单的布置,空间也不算大,坐三个人成人都略有些挤,偏偏安了两幅书架,但好在自己那个抠门的父亲只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贴身丫鬟,自己这个孩子还是可以躺下的,就是只铺了一层麻布的木板有些硌得慌。
自己刚躺下那个叫丑佣的丫鬟便贴了上来,这丑奴生的黝黑,小眼大嘴腊八鼻,反正就是其丑无比,此时她正卡吧自己的小眼问道【公子外面咋回事啊。】男孩无精打采地说到【遇见了几个土匪拦车,公孙将军已经去解决了。】丑奴哦了一声,又回去坐着了,继续缝着刚才没有缝完的衣服。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爬了过来,问道【公子这次怎么没有出去看热闹?】
男孩一脸失望地说【以前总在话本里看到过土匪拦路,都说土匪长的是凶神恶煞,再不济的也是黑体顽皮。赤黄眉毛,双眼赤丝乱系铁刷,狰狞好似狻猊这类凶恶长相。再说拿的武器也该是宣花板斧,狼牙恶棒什么的,看看外面的这几个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拿着的就更离谱了,锄头镰刀甚至还有一个拿着把菜刀的,太失望了。】公子摇头叹息。
这时马车外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冷哼声,男孩哆嗦了一下,同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现如今中州大旱百姓苦不堪言,易子而食也是常见的事,公子只当是新鲜事,难道不该感慨感伤么,再者四书通正读完了么。】
男孩颤颤地答道【赵俊先生,看着呢。】赵俊又说了一句【公子还是抓紧看点的好,到了歇息的地方我是要考的,答不上,按府里的规矩。】男孩咽了咽口水不管马车外的嚎叫声把头埋在了书里。
孩子是南青的世子,他是来做质子的。
四百多年前万历朝的开国皇帝册封了七位封地候以及四位外封王,南青候因战功被公顷帝也就是那位开国皇帝赏了封地成了七位封地候中的一位。从此这十一名封地王侯将由万历王朝直接管理的中州牢牢地护在中间,同时为了维护万历地统治,公顷王要求者十一名封地王侯将自己的继承人在十二岁成年之际送到中州的宫城,待上一代王侯离世后回到自己的封地继续统治,说是为了让各地世子学习到更正统的文学武义,但实际上是为了防止各封地王侯培养势力威胁万历王朝的统治。
孩子正是这代南青候的次子,也是这一代的南青世子,代煜。
本不该是他来继承父亲的爵位的,但自己的哥哥代伯自小体弱多病,实在经不起去中州的颠簸,于是自己便成了世子也变成了质子。
世子从小便顽劣,上的去树偷得了鸟蛋,在南青城内是横行霸道,在他十岁那年大他两岁的哥哥成了年要被送去宫城当质子,自己不懂什么是质子,但他看不得自己母亲夜夜的低声啜泣,父亲的垂足叹息,于是自己便借着夜色自己跑到宫城使节那里去,结果还没跑到房门口便被护卫逮了出来,为了免受父亲的家法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父亲呆坐了半夜,便召集自己的幕僚商议了一夜,第二天便找那使节说去了。等回来时便请赵俊先生写了一封陈情书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现在的天子,谅崇帝。
再后来的事代煜也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四个月后那使节又回来了同时父亲昭告天下自己成了南青的世子。
使节走时将侯府的府库搬了个空,父亲坏了祖宗定的规矩,南青赋税两年内提高三成,父亲用侯爷府的府库顶了这两年赋税,南青子民感恩戴德,父亲也有了仁侯的称号。小世子不知道的是不止他的父亲,他自己的大名现在也是名扬四海了。
宫城鹿台
夜色渐浓,侍女将宫灯点亮抬到棋盘边的两人身旁,杨修将久握的棋子放回棋篓中笑着朝对面的人拱了拱手【丞相不下了不下了,再不回家家妻把门锁住下臣晚上可就要露宿街头了。】对面坐着的人就是当朝宰相,有着狼相之称的林傅。
林傅也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朝中总有人言杨学士惧内,难不成一语成谶?】
杨修不在意的说道,【我敬我妻,我妻故敬我,何来的惧内之说。】
林傅闻言也是笑道【若天下夫妻都如杨兄令正一般,岂不是少了许多的笑谈。】杨修摇了摇头,说道【林相今日找我来恐怕不止是为了取笑下臣吧。】
林傅侧起身子倚在栏杆上说道,【近几日陈书省联合了几位中书省的学士向陛下弹劾我你是知道的吧。】
杨修脸上没什么别样的神色,只是望着夜色说道【你被弹劾的还少?不过是又丢掉几条人命罢了。】林傅也是叹了口气,【你们这些文人也是奇怪明知没什么作用却赶着送死。】
【文人的骨气罢了。】杨修说道。
林傅也不见生气说道【是么那杨学士你呢,不弹劾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和我在这下棋聊事。】
【没法子东林党都快叫你杀没了,我这身骨头没那么硬,命和骨头还是命重些。】
林傅听闻哈哈大笑,盯着杨修的眼睛,【敢说这话还是有不少骨气在身上的。】
杨修被那狼一般的眼睛看的发毛,起身作辑,【丞相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可就走了,家妻做的饭菜要凉了。】便要走。林傅也起了身,说道【只是希望杨学士记住自己刚才说的话,命重要些,毕竟这朝堂之上不能只留着些草包,学士这样的人可是国之栋梁啊。】
杨修哼了一声便往外走去。
林傅没有表示依旧带着笑倚着栏杆看着夜色,过了半柱香左右,一位少年走了上来,金盔金甲,剑眉星目好生气派。【丞相这次弹劾您的东林党名单。】少年将手中折子呈了上去。】【嗯。】林傅也不接,少年将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突然林傅说道【算来南青的那位世子应该快到了吧。】【算算日子是快到了。】少年回到。
【【仁侯】的儿子,就是那个代替多病的哥哥来做质子的孩子?】【是】。
林傅笑了一声,有意思。同时大手一挥在折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缓缓说道都杀了吧。
天启殿
外面珍贵如黄金的龙脑香大殿内竟然点了数十只,素衣道袍的修士分列两旁席地而坐,低声地念着经文,中间老道格外显眼,道人身形瘦高,一袭绿色道袍不知什么材料织成,比着丝绸还要更薄更飘,仿佛葱衣般轻巧,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凉爽。道人的脸不是一般的长,更稀奇的是他的脸色,鼻梁之下透出一股青绿色,双眼之上直到发线则白白净净没有一丝血色,俨然一副仙人模样。
不多时一个紫衣太监悄无声息的来到老道身旁,轻轻地在老道耳边说道【陛下。】这仙风道骨的老道居然是当今天子,谅崇帝。【丞相派了人查抄了弹劾他的陈书省几人家产,缴了四万两白银,安了个专擅选官的罪名,陈书省等人已被下了昭狱,鹰众回报其余东林党惶惶不安。】
谅崇帝没有睁眼缓缓说道【就照丞相的意思办,丞相总是对的。】
紫衣太监应了一声躬着身子缓缓的退出去了。谅崇帝深吸一口气接着复诵着经文。大殿内气氛平静仿佛刚才没发生什么事,然而这宫殿之外可是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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