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世子府南青世子房内
【你当时不该出来的。】张俊脸色阴沉的说道,他很明白林傅的恐怖之处,虽然知道代煜日后在朝堂一定会和林傅打交道,但只要不去招惹,林傅也不会去得罪一个封地的世子,毕竟他的势力只是在中州。可没想到林傅居然也会凑这种热闹,【这种人怎么会对素未蒙面的南青世子产生兴趣呢。】张俊低头想着。
【因为他说错了。】代煜打断了张俊的思路,【而且他居然那么说先生。】代煜呲着牙继续说道。
【那你也不能,】话未说完,代煜又抢着说道,【他说先生是没了骨头的人,活着的人怎么会没骨头呢。】
张俊扶额【他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但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先生的眼睛还有光,还有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不是那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代煜站着,像是初春的笋一般的站着。
张俊愣在了原地,一时语塞。
【难道不是么,先生自来到南青府总是望着北方叹息,那不就是还有所求么,自中州走来所见的那帮土匪才是没了骨头的行尸走肉,先生和他们不同。】代煜继续说道。
张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欣慰的笑了,轻轻地抚摸着代煜的头,眼睛有些湿润了,说道【好孩子,好孩子,真是好一颗七窍玲珑心啊。】随即快速的擦了一下眼睛,【现在我放心了,就算没有我,你一个人呆在这宫城里一定不会有事的。】
代煜望着这般神情的张俊有点难为情起来,嘿嘿地笑了几声道【况且先生是我南青府的先生,是南青世子的先生,怎么可以被人如此当街羞辱。】想了一想又说道【不管是谁,这是我的底线。】
张俊也笑了出来【是么,口气不小啊,那你更要好好的,才能像你说的保护所有人啊。】
【当然!】代煜扬起了头自信满满地说道。
【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入宫拜见陛下,结交皇子和其他世子们呢。】张俊背起手往门外走去。
【那个先生,】突然代煜在身后叫住了他,【先生不是很想待在南青候府做一个幕僚管家吧。】突然又接着说道【我只是觉得先生要是想做什么,或者有什么地方想去,尽管去做,父亲不会阻拦先生的。】
张俊的背影停了下来,说道【侯爷对我有再造之恩,这份恩情报答完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这也是我的底线。】说完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出了房间正好撞见公孙泽,白衣将军手里提了一壶酒向着他走了过来。
【明日世子进宫,先生就要启程回南青了吧。】公孙泽说道。
【是啊,出来快五个月了,府里的事倒还好,南青的事务可耽误不了,侯爷怕不是已经焦头烂额了。】张俊笑着说道。
公孙泽亮了亮手里的酒壶和酒碗,【来喝几杯?】
张俊看了看天色,便笑着说道【来喝几杯,但明日不能误事。】
公孙泽来到张俊的身边坐下,给二人的酒碗倒满了酒,随即举了起来说道【干。】张俊也是不含糊,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好酒。】一下肚,酒劲便上来了,涨的老脸通红,【不是南青的酒,也不像是宫城的酒,公孙将军这,,,】
公孙泽也是红着脸说道【哈哈,这是我从那凉州护卫那用点染过的丝巾换的。凉州的烈酒名不虚传。】张俊也是盯着酒碗【凉州的怪不得。不过这酒对咱两个来说可不适合借酒谈事。】
公孙泽又给酒碗倒满,说道【先生能来陪着世子走一趟中州,公孙泽感谢。】说完又是一饮而尽,张俊看着公孙泽喝完,笑着说道【公孙将军,这是老朽分内的事,何来感谢之事。】
公孙泽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宫城对于先生恐怕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本以为侯爷提出来,您会拒绝的。】
【侯爷提的要求,张某定然满足,当年若不是侯爷,张某早就身首异处,张某的子女也只会为奴为婢。】张俊摇了摇手说道。
公孙泽看着张俊说道【我原本只是淮州来的难民,逃难到南青,入府做了马夫,幸得侯爷赏识,年轻又学过些武义做过镖师,做了侯府的护卫将军,侯爷对我大恩啊】
【但我只是镖师出身,自然感到此生无憾。】公孙泽又小抿了一口说道【先生心有鲲鹏之志,然只能屈身于小小的南青,就不曾感到憋屈么。】
张俊看着月色说道【当年张某被诬陷入狱,幸得侯爷赏识,从狱中捞出,还保全了老朽的家人,已是感恩戴德,只望能够献绵薄之力帮侯爷治理南青。】顿了一下又是说道【然而这些年来深夜时分却总是心中悲愤,郁郁终日。】
公孙泽看着眼前的老人叹了口气,【然,】只听张俊笑着说道【今日却叫一个孩子教训了,恍然大悟,是张某眼高手低了,小小的南青尚未治理的通畅,怎么敢放眼天下呢。】
张俊站起身来,腰板挺直,舒出一口气看着公孙泽说道【现在老朽只想插上翅膀,日行千里,飞回南青,在那片土地上施展浑身解数,等南青成了天下第一封地,再放眼天下,完成老朽志向。】
公孙泽听闻随即站起身来,端起酒碗,大笑道【那在下就在这宫城之内静待先生佳音。】
说罢二人一饮而尽,大笑一声各自而去。
宫城鹿台
鹿台是谅崇帝专门为丞相林傅建造的行宫,也是唯一一座建在后宫的外臣行宫,高二百七十尺,全身由红木打造,苑内包含六座行宫,两处园林,奢靡非凡。
此时的林傅坐在惠园林的凉亭之中,手里捧着一本书,卧躺在凉亭之中,津津有味地看着。
院内正中央,摆着两排的武器,金甲少年正光着膀子举着两个半人高的石锁,舞的虎虎生威,汗流雨下。
林傅不时地看看,说道【建成,若今日没有练武的意思就歇歇,喝杯茶。】
那少年听闻,将石锁放下,放平了呼吸,向林傅走来,举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气来,左右是坐不住了。
【怎么了,今日怎么心烦气躁的。】林傅不抬头问道。
洪建成不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丞相,不知您为何对那南青世子如此在意,还跑到城门口见他一面。】
林傅不露声色放下书说道【只是久闻大名心中好奇。】
【那代煜未闻才名,也不见勇武,只是有些孝名在身而已,朝中又不是没有这般名声的人,何至于好奇。】
林傅闻言笑着说道【朝中孝名在身之辈都是民间科举而来,王侯之家未曾听说。】
洪建成更加不解【只是因为这个?王侯之家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待到老侯爷死去就回封地去做侯爷去了,您又何必大动旗鼓的去看他一眼。】
林傅坐起身来解释道【世袭之位只有一个,王侯之家向来不和,哪一个回到封地不是和其他兄弟挣个你死我活。】
【也许只是年少无知?】洪建成疑问,【王侯家的公子向来早熟,不等成年就已经学会争权夺利,世子名号听着好听,但哪一个不是回了封地,就成了空壳子,只能听其他兄弟摆布,所以世子的名头并不都是好处。】林傅说道。
【也许只是南青候府的家风好?】洪建成又问道。
林傅摇了摇头,【南青侯府也一样,你以为代邑的南青候是怎么来的。】
洪建成点了点头,【我只是想看一看这王侯家的异类是怎样的,等到他回了南青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林傅喝了口茶说道。
【原来只是好奇。】洪建成低语道。
【现在也许就不是了,】林傅笑了一声心里想道【又不是行尸走肉?有趣的孩子。】
【要不要待他明日进宫召过来见见?】洪建成问道,【不必,日后有的是机会。】林傅话锋一转【到了开阳节,我会让陛下举行比武大会,等你拿了头筹便把你安排到巡礼卫,为日后打好基础。】
【是,必然不辱丞相厚望。】洪建成跪地说道。
皇子行宫大皇子处
【该死,该死,真该死。】宫彦歇斯底里的喊道【林傅这个混蛋,竟如此羞辱我。】一边大喊一边疯狂的砸着东西。旁边的宫女太监跪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过来。】大皇子恶狠狠地盯着跪在一旁的太监说道。
那太监颤颤巍巍的爬了过去,宫彦上去就是一脚,又拿起身后的架子狠狠地砸了过去,那太监哀嚎一声,头破血流昏死过去,宫彦还不解气,又是上去连踹两脚。
突然身后一道阴森的声音传来,【大皇子就只有这点出息么。】宫彦听到这个声音身上打了个机灵,立马作辑【鸠先生。】
宫女太监们整个趴在地面上,头死死地埋在臂弯之下。
【行了,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万不可自乱阵脚,林傅此人城府极深,说不准今日就是在故意激你,等你露出马脚,把你在参议府的位子上拉下来。】
【他敢!】宫彦猛地抬头,却不见那道声音的主人,【鸠先生,鸠先生。】宫彦喊了几句,见确实没人,猛的一挥衣袖,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一个个的把我皇室的脸面当什么了!】
宫城一处房间内,几道黑影窜来窜去,小声地说着什么,突然为首一人说道【鸠先生,鹰众回报鹿台并无异常。】另一人站出【皇子行宫并无异常,只是大皇子那边声响大了些。】
那阴森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没事了,我已经去看过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道汇报的声音,伴随着一句【退下吧。】又是鸦雀无声,仿佛从来没人在这儿过。
【麻烦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