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山孤姥峰伏鹿书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静湖先生悠悠解释道，“出自《论语·颜渊》，其意为一句话说出了口，便是四匹马拉车也难追上，此表承诺承诺之后。”
“驷马？”秋雁归听的先生讲课不时看向窝在一旁昏昏欲睡的驴子。
感觉总叫驴子也不是个长久之计，秋雁归摇了摇驴子。
驴子不耐烦的张开眼睛，看着秋雁归。
“喂，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秋雁归揪起驴子耳朵，“总没名字也不是个事儿啊。”
“额哈。”
“什么叫读点书就觉得自己不错了！”听的驴子所说，秋雁归愠恼的一巴掌拍在了驴背上。
驴子一下跳起来，额哈一声，震惊四座。
“雁归，你是有什么事情吗？”静湖先生放下手中书卷，心平气和的询问道。
“对不起，先生。”秋雁归连忙站起身来，按下歪着嘴的驴子，自己则是弯腰致歉。
静湖先生点点头，重新拿起书卷。
待到先生放下书卷，太阳已有落下之迹象，学生们纷纷告别把家还。
“后天见，”良玉辰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冲着秋雁归招手道，嘴边露出一颗小虎牙，看起来甚是可爱。
“后天见。”秋雁归牵着驴子也挥着手告别。
“你有地方去吗？”一旁的柳意环竖眸微皱，问道。
这两天下了课在大家都离开的时候，柳意环无意间看见过秋雁归就露宿在竹林之中，故此有些担心。
“这两天告假，我回山上去看师傅。”秋雁归说道。
“山上？”说着柳意环望向一眼不见顶的竹林，看不见的山顶，只听闻过山上有一位仙人，可是长什么样子，从未有人见过，而身前这个刚刚入学几天的秋雁归竟是山上仙人的弟子吗？
“嗯，那你路上小心。”柳意环说道。
“好的。”秋雁归骑上驴子，驴子迈开腿来，一人一驴逐渐消失在墨竹林中。
“仙人……”柳意环凝视着秋雁归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仙人，高高在上又遗世独立的仙人，她庇佑一方。”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柳意环的身后传来。
柳意环转身急忙行礼。
“先生。”
静湖先生摆摆手。
“意环，莫要丢了魂。”话语间，一道无形的力量猛地一震，柳意环眼神忽地放空，“莫要再看了，微末道行，若是被仙人带走，就得不偿失了。”
“先生，这……”柳意环喘着粗气，刚刚不知怎得，脑中一味的闪过跟随秋雁归上山的念头。
“你心术不正，听的仙人之名，妄想得仙人垂青，上仙之力纵使百般遮掩，无不透露二三，就是这一丝两丝，迷人心魄。”
“可。”柳意环羞赧地低下头。
“追求这些无可厚非，仙人也并不在意，可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及自己能得到什么。”
“是，学生谨记。”不知怎得，从出壳到成人启智，活了百年，柳意环头次感到心中生出无力之感。
……
“不管，反正以后你就叫小驷了。”秋雁归倒骑在驴子背后想起课堂上还有些怨气的说道。
“额哈。”驴子露出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
……
“滴答滴答。”
山上总是阴雨绵绵，散发着清脆的声音，蔓延着青茐的颜色，雨水洗刷着植物的枝桠，动物们隐匿于朦胧的雨幕之中，所有生物都趁着这不时而来的雨来洗刷身上的尘土。
山上的仙人总是喜欢静静的倚在门前看着连绵不绝的雨滴争先恐后地砸落在地上，溅起泥土，莫名的心安的感觉让人由心而生。
身穿青绿色道袍的仙人犹如大山的一部分，完美的融入这绝美的雨景之中，雨水顺着房檐滴下，滴滴答答，蛙鸣蝉叫，树木枝杈的摩擦，犹如一场天然的音乐盛会。
“师傅。”师姐轻声说道，就像怕打破这一个犹如画卷的场景，“小师弟，他如今也算是，二八之年了。”
“诞辰吗？”仙人微微念叨着，身为丹青羽涅上仙，只需看看面相差不多也能说出你的生辰八字，所以哪怕连小师弟自己都不知道的诞辰，对于上仙，不是一个秘密。
“时间太久了，”上仙的眸子盯着急速下落的雨滴缓缓说道，“人生不过百年，抛去十年懵懂，十年老弱，也只有数十次度过诞辰之日的机会，这的确值得庆贺。”
“可是，活的久了，所谓诞辰也无非轮回的常态，慢慢就没了兴致……”
“我的意思是说，时间，真是一个很残酷的东西啊。”
“师父……”师姐不知怎得也渐渐失语，沉默下来，挨在仙人身旁，陪着仙人，一同观赏着这盛大的雨景交响。
不多时，雨渐渐停了，在这山林之中，天公更显得无常。
此时，一个不速之客前来，倒是令语冰蝉有些意外。
“弟子陈二小拜见上仙。”一个略显的紧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语冰蝉看看上仙，上仙此时正在书架旁边，手指在立放着的众多书籍之间滑动，最终在一本上停下。
随后上仙淡淡说道。
“冰蝉，送他去吧，这里不适合他。”
语冰蝉明白，这是再让她去下逐客令，只怕是一个前来拜师的弟子，上仙的神情显然是早就知晓。
语冰蝉点点头，走出门外，只见一个农家服饰的青年跪在门外还略显的湿润的土地上，满眼期盼的看着走出来的语冰蝉。
……
“怎么还下起雨来了。”秋雁归牵着驴子，躲在一处丛荫之地，有一颗树皮斑驳的古松，毅然挺立着，为秋雁归挡着风吹来的雨水，看看外面刚刚放晴的天气，已经是昏黄的天色，太阳只剩下了半边留在天空之上，秋雁归叹了一口气。
“只怕是今天走不到师父那儿了。”
在在刚刚下过雨的夜晚走山路可是很危险的，到处是天坑，悬崖，一不小心就怕要去见老爷爷了。
就这样，一人一驴找了一个山洞，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秋雁归就拉起骂骂咧咧的驴子，继续踏上路途。
许久，终于看到前面远远的地方，一处峭崖之上，坐落着一座木屋。
“终于到了。”秋雁归不由得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