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肯事件发生一周后,枯叶岛。
枯叶岛,是位于东大洋公海范围内的一处小岛,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土,在地图上也鲜有标注。不过,极少有人知道,枯叶岛从四百多年前,就被议会划归为自己的势力范围,并牢牢掌控到现在。
小岛面积不大也不小,呈长条状,粗浅算来大约七八百亩。岛上,约八成的面积都是原始丛林和崎岖的山地,剩下的都是一些看似简易的民房建筑,零散的分布在小岛的各处角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艘快艇快速接近小岛。岛上瞭望塔哨兵的人举起望远镜,看到船身上有一个黑色小剑的标志。
哨兵放下望远镜,从口中快速发出几声类似鸟鸣的声音。紧接着,树林里窸窸窣窣了一阵,再次回归平静。
“自己人,暗组的。”隐藏在树丛中的人小声交流了一阵,然后走出两个人,手持武器,走到小岛边的沙滩上,紧盯着逐渐靠近的小艇。
过了一会儿,小艇靠岸,从上面下来一个身着都市服装的女性。那女子施施然走到岛上严阵以待的两人面前,掏出一张黑色卡片,“暗组,十六号。”
哨兵拿过黑色卡片检查了一下,点点头,“卡没有问题。十六号,我们并没有接到通知,你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地处热带,小岛上方的日光很强烈。十六随意地摘下脸上的墨镜,然后从包中拿出一个小小地铜制徽章,在阳光下晃了晃,“这个认识吧,不该问的就别问,事后任务报告会给你们发一份的。”
两个哨兵看见此物,神情顿时变得肃然起来,朝着十六行了个礼,让开了路。
十六收起黑色卡片和铜制徽章,“过几天我还会过来,都盯紧一点,别出了什么差错。”说罢,晃晃悠悠地进入了丛林。
“明白,监察者。”
丛林内部,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奇异的虫鸣和狩鸣声时不时地响起,确实是有些许大自然的感觉。山路明显有人为修筑的痕迹,岛上密布着木质的栈道和绳梯,极不好走。途中,十六的目光冷冷在四周扫过,在这不大的小岛丛林里,或明或暗地潜伏者三十多个魂组的高手。
“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十六冷笑一声,装作没有看见,径直前往小岛最中心的一间两层小楼。这座小楼坐落在小岛的最高处,背靠悬崖和海滩,环境清新幽静。小岛的位置和十六登录的沙滩相差很远,十六徒步走到这算是跨越了整个小岛,不过,这样是因为小岛的设计者手笔。
到了楼前,小院的院门是开着的。十六推开门走进去,发现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了一些蔬菜。恰逢收获的季节,绿油油的菜叶显得非常新鲜,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摘出来做菜。
“夕颜来了,在客厅稍等一会,我洗两个梨。”刚进门,就有一道柔柔软软的声音传出来。十六关上外门,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她走进去,看到一位年轻美丽的妇人,站在厨房清洗水果。
“进门后就不用小心翼翼的了,我这里,还是很安全的。”如果宇辰在这里的话,就一定能认出来,这个长相温婉,语气柔和的妇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母亲——爱丽丝。
再这样一个戒备森严的小岛,她像一个平常的家庭主妇一样,过着远离尘世,恬静自然的生活,不得不说,虽是不寻常,但也有几分情调。
虽然,她自己并不愿意过这种生活。
十六笑着“嗯”了一声,静静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对面桌上的一个小小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没有任何人,只是一处类似教堂的建筑,兀自矗立在那,尖尖的顶反射着阳光,构成了一幅古朴而又灵动的图景。
十六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完全没有注意到爱丽丝已经从厨房出来,微笑着注视着她。
“阿姨,您来了。”十六略带歉意的低了下头,坐的十分乖巧。
“天鹰那边的事我都听说了,怎么样,还好吧。”爱丽丝把梨端到桌上,自己坐到十六身边,拿起桌上的一把小刀,开始慢慢的削皮。她的手洁白修长,活像一件经过雕琢的艺术品;她的手法不急不缓,轻柔中却带着一丝沉稳,黄澄澄的梨子皮被削的整齐如刚被织出的丝绸,不见一丝棱角。
“嗯嗯,放心吧阿姨,我一直跟在那家伙身边,他也没机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十六笑着接过爱丽丝削好的梨,小口地吃了起来。
“真甜!”
爱丽丝擦擦手,有点宠溺地摸了摸十六的头。“你这孩子,还不跟阿姨说实话,虽然阿姨人在这,那小子干了啥我还是一清二楚的,真是的,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就算了,还差点把小瑜给弄丢了。”
“阿姨这也不能怪他,小瑜被抓我也有错......”十六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低头细语,“我们都没想到地狱焦土那群人会对小瑜下手,您也别太怪他了。”
十六没想到自己这位阿姨居然真的有办法知道柴肯市那边发生的事,本来想糊弄过去,别再让阿姨挂记着宇辰那边的情况,却弄巧成拙。她小脸一红,“对不起啦阿姨,我这也是不想让您担心,怕您天天惦记着他们兄妹俩嘛。”
“都惦记七八年了,也不差这几天。我是他的妈妈,总还是有办法知道一些他的情况的,要不也不会能么急急忙忙让你把‘燦星’送过去。”爱丽丝轻叹一口气,眉宇间展现出的忧郁使她的气质更美了几分。“我也不是怪你,那孩子从小就这样,就算是脑袋忘了事,性子还是没变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小瑜跟着他,也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唉,是这样的。不过,这家伙还是很疼小瑜的,应该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十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慰一下这位思念孩子的母亲。
“你这孩子,到现在还净喜欢帮他说话。”
“嘻嘻......”
十六在这位“阿姨”面前,完全放下了在外执行任务时的伪装,活像一个小孩子。
“对了阿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您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是的,不光宇辰,就连十六也不知道宇辰为什么会失忆。当年发生的事,她随是亲历者,但也只知皮毛。至于一些内情,是包括这位爱丽丝阿姨的所有人都不曾提及的。十六想知道,而她可以询问的人,只有爱丽丝。
爱丽丝摇摇头,轻声说:“夕颜,我不能告诉你,和不能告诉宇辰的原因是一样的,你还不明白吗?只有你们有了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能力时,才能不惧怕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的觊觎。到那个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她拿起另一个梨,不过没有削皮,直接就咬了上去。十六见爱丽丝语气郑重,就不在追问,连忙换了个话题。
日头西移,爱丽丝又和十六聊了一会。不管爱丽丝知不知道,十六还是把柴肯市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转眼间,一下午就过去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夕颜。虽然你从我这拿了那枚监察者徽章,但若是待久了,难免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为了安全起见,以后也尽量少来吧。”
“放心吧,爱丽丝阿姨,我会小心的。”
说完,爱丽丝站起身来,又从卧室里拿出一把匕首。匕首的材质不是寻常金属,而是一种极其稀有的合金,乌漆嘛黑,显得非常的不起眼。
“这个......你们两个小时候都用过,你自己留着也行,不想要的话有机会带给他也可,这算你们自己的东西了。”
“嗯嗯,我还不至于偷偷藏那家伙的东西。”
十六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收好匕首,又向爱丽丝道了别,才离开这座小楼。
从二楼窗口看着十六消失在视野后,爱丽丝才收起脸上一直保持的温柔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虽然没有在十六面前表现出来,但她在知道宇辰在柴肯市被地狱焦土针对,多次险些丧命后,心里还是忍不住揪了一下。
“都是大人们做的孽,却需要让孩子们承受。”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奢望。不管是宇辰,还是十六,都已经身处这个不属于常人的世界。
于是,就这样,她像一座完美的雕塑一样,静静地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爱丽丝缓缓睁开眼。她走到一个角落里的小房间,拿起一直电话听筒,轻轻拂去拨号盘上面厚厚的灰尘。她拨下一个号码,静静地等待对方接通。
滴......滴......滴......对方那边接通了,但却没有任何声音。
“卡尔萨斯,我需要和你谈谈。”爱丽丝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她打电话的目的。
“你知道我不能随便离开这。”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有些年岁了。
“这是你的事。我再说一遍,卡尔萨斯,我需要和你谈谈。”
“......”
“你知道我要是想走,凭卡萨丁手下这些魂组的杂鱼是挡不住的。”爱丽丝的语气隐隐冒出怒火。
“好吧。什么时间?”沙哑的声音没什么生气,似乎是妥协了。
“现在。”
“十五分钟,我安排一下。”
“尽快。”爱丽丝扣上电话,回到卧室,从衣柜中寥寥无几的几件衣服中选出了一套纯白的丝质连衣裙。爱丽丝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裙边,面带忧伤。她又挑出一条白色的缎带把一直披散着的头发扎上,然后快速换上裙子,对着镜子转了一圈。
做完这一切后,爱丽丝才走出卧室,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候,等候十五分钟后的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