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程源比他们提早几分钟到了医院。

“夏一你们到哪里了？”

“我们在医院附近了，你先进去问问叔叔的情况，天竹可能还没有回去，抢救室那边也需要人。”

“好，那我先进去。”

路况松动些许，南时元按捺着情绪向前开。

抢救中心与就诊大楼被一个长长的空中走廊连接，张程源脚步匆匆，路上偶尔经过几名医护人员。

正大步向对面走，余光扫到墙边柱子下的身影——

王天竹目光涣散、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的一角。

...

南时元那一小段路开了三分多钟，终于停了车。

“我去附近找，她要是回去了你给我打电话。”

“好！”

天色已暗，楼后的公园里人很少，张夏一沿着石板路跑了一圈，没找到人又跑向别处。

“王天竹，进去吧。”

“......”

她两眼红肿，艰难抬起的一张脸满是恐慌。

“...我爸不会有事的，对吗？”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喷薄出眼眶，她用力紧抱着颤抖的自己。

“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好怕！”

王天竹放声呜咽，瘫坐在地上，张程源看着她走过去。

“你爸爸不会有事儿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生病，为什么这样的事要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啊！”

她宣泄着内心的崩溃，在张程源蹲下的时候用尽力气拥上他的肩膀。

张程源脸上少许意外，稳定着脚下的力量。

她想在那臂膀上多依靠几秒，在张程源拥开她的时候更用力抱紧了他手臂。

叮。

电梯到了二层，张夏一脚下没跑出去多远就停下。

远方的天空是渐变的颜色，走廊里的人影让她熟悉又震惊。

张夏一胸口起伏，呆愣看着。

清醒过后，情绪来得复杂而凶猛，不知该如何的情况下她转了身，阔步向前走。

背后携着长长的影子，张夏一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走廊里。

八月的第一天，带起的风竟然是凉的。

张程源把身上的人扶起。

“你爸妈还在等你，我们先进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抢救室的红灯明亮又刺眼。王天竹坐到椅子上，回到环抱着自己的姿势。

张程源给张夏一打了电话，响了许久却无人接听。

“是家属吗？”

“我是！”

“病人胸内出血，还好发现及时，现在情况稳定了。开始以为是对新药的排异，目前来看病情还是恶化了，我建议你们考虑手术。”

“...手术风险有多少？”

“一半一半吧，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如果决定手术，尽早和我们说。”

...

张夏一站在医院门口，城市霓虹已上，楼宇光亮。

手机又响起，她接通了电话。

几分钟后，张程源在一楼等到了张夏一。

“你怎么才回来？”

“我去看看她。”

张程源见张夏一一脸疲惫，安慰着拍了拍她肩膀。

“情况稳定了，你别太担心。”

张夏一没说话，自顾自地向前走。

到病房门口，她看见王天竹脸色惨淡地坐在病床边。

那一刻的心酸无奈让张夏一陌生又恐惧，她转身倚靠在墙壁上。

张程源读懂她的害怕，手揽到张夏一背部，让她靠进自己身体里。

“累了吧，我在这儿。”

他的怀抱就像是魔咒，人一靠近便如跌进温柔风暴。

张夏一在迷失于他怀抱的前一秒站直了身体。

“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先不回去了。”

“我陪你。”

“...我去买瓶水，你在这儿吧。”

“夏一？”

张夏一到了医院外面，换了口新鲜空气，看见坐在台阶上的南时元。

“南时元？你怎么在这儿？”

他脸色浓稠，转过头没说话。

张夏一也挨着他坐到了台阶上。

“你怎么没上去？找到天竹了，叔叔还没醒来。”

南时元脚下已有好几个烟头，手里又抽上一口。

“累了，歇会儿。”

夜更加深，星空璀璨，两人在楼外坐了很久。

...

几个人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天亮后医生过去检查病人情况。

“目前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让病人好好休息。你们尽快考虑，提早做决定。”

“...谢谢您。”王天竹沉着眸子，勉强提起精神，“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一晚上没睡，别熬着了。”

“天竹，你自己可以吗？”

“没问题的，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辛苦你们了，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