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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我拎着新得的宝剑,跑到后花园的草场上,美美的舞了一番,别说,这车越女剑还真不愧是把好剑,居然舞出我追风剑的味道,这感觉仿佛又回去了清风境一般,离家这么久,第一次有这个感觉,弄得我有点想落泪,舞剑后,我坐在池塘边,怔怔望着池塘里倒映的月亮,想家的感觉充盈整个心田。

就在我伤心落泪之时,长公主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拿了披风给我披上,说:“傻孩子,一个人在风口里哭,会着凉生病的,到我怀你来,我可以给你挡风。”说着把我拥入怀中,我从未被这般温柔对待过,我爹冷漠的紧,我娘固然对我极好,却是一点不懂温柔。我娘若是见到我这般哭泣,必然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要审出来缘由,再拎着宝剑去给我出气。长公主如此待我,仿佛我真是她的女儿,我于是当真在她怀里哭了很久,突然觉得这个凡间也很不错,有人看上了我,还有人呵护着我。

那天夜里,做了好长一个奇怪的梦,先是梦到清风境,我跟灵雨一起练剑,练着练着他却突然不见了,我找了半天,突然见到齐王,他狞笑着来捏我的脸,我拎起宝剑刺了他一个透明窟窿,刺完以后,才发现齐王不见了,被刺了一剑的人却是世子苏蓦,他捂着伤口,说:“我等了你几百万年,你却刺我一剑,这是什么因缘?”我慌忙想去扶他,他却倒身下去,变成一堆废墟,我在废墟里刨着,想要找到他,却从废墟里刨出一个女子,她爬起来,跪在我脚下,向我磕了几个响头,说:“神仙姐姐,求你救救我孪生妹妹,我们在三岁时候,因家里贫困,爹娘就卖掉了她,如今她就在京城的天仙坊,受尽欺凌,你之前送了我一百金,我原本是拿了来京城想要为她赎身的,却不想命丧高安镇,神仙姐姐福大命大,求你为我妹妹赎了身子吧,也算了却我这凡尘的牵绊。”我记得这是跟我一起在程家做女打的小姐妹小云,不知道她是如何认出我是神仙的,看来做了鬼,还是比凡人知道的多了不少。

第二日上午,我起得晚了,才吃了早饭,管家就跑来传话,说王爷下朝回来了,传我去大堂问话,我赶紧收拾一下,跑去了大堂。

王爷、世子都在大堂,还有几位大人,有我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看起来官位都不小,我依着义女的礼节拜了王爷。

王爷一脸慈爱的笑意,说:“孩子,起来吧,昨日你在猎场做的事情,今日整个朝堂都知道了,皇上说齐王一直好色,被未来太子妃这般当众教训了一顿,也是活该!你这般有胆识的女子,将来必然成为车越国最尊贵的皇后,皇上已经下旨选定两个月后的吉日招你入宫,这些大人听说你如此有胆识,也都跟着过来见见你。”

我一脸尴尬,说:“义父过奖了,程兮不敢当。”

然后我就被一群大人评头论足看了半晌,我那个别扭啊,好容易熬过了这一段时间,大人们都走了,出门时候,苏蓦跟我一起,我一出门就问他:“世子,京城有个仙女坊么?”

他点点头,说:“程小姐居然知道仙女坊,不会是想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说:“正是,你可以带我去么?”

他满脸惊异之色,说:“那个地方可不招待女客的!”

我想了想,说:“那我扮成男装,你带我去好么?”

他压不住惊异,说:“你昨日打了齐王,刚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今日又想去逛妓院,程小姐,你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我想起什么,说:“为仙女坊的女子赎身,大约需要多少钱啊?”

他瞪大眼睛,说:“你还想买个仙女回来?”

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女护小姐妹一起入京,想要为她妹妹赎身的,可惜死在了高安镇,我怎么也要帮她了了这个心愿。”

他望望我,说:“她叫什么名字,我遣人去做这事就好了。”

我楞了半晌,努力回想昨夜那个梦,却一点也想不起她有告诉我名字,遗憾的说:“没有名字,就是她的孪生姐妹,既然是孪生姐妹,想必是一模一样的相貌,我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他无语半晌,说:“那你是非要亲自去一趟了?”

我点点头。

几日后,苏蓦世子真的安排我女扮男装去了一趟仙女坊,他带着我一起去的,到了仙女坊,才发现那个花楼很是壮观漂亮,然而整个街道却冷清的很,仙女坊的大娘带着一众女子立在门口等着,我下车看见这阵仗才明白,大约是世子今日包了场,连整个街道的生意都关掉了,只有这个仙女坊一大群美女立着,却也安安静静的。

大娘迎了我们进去,让我们坐在上座,就安排了美女们一队队的走过来,每一队五六个人,一个一个走上前来施礼,介绍自己的名字和家乡,可惜我对名字和家乡都没感觉,只是盯着这些姑娘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一个上午,两百多个美女都看了一遍,然而没有。

那大娘见我们一个看中的也没有,有点心慌,赶紧说:“还有几十个下等的姑娘,没敢叫出来,怕脏了世子的眼,如今这些姑娘既然都没有看中,要不叫她们出来一起看看。”

我点点头,说:“好。”

大娘赶紧又安排了一番,一群衣着素旧的女子也一队队的走了出来,我仔细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我想了半天,对那大娘说:“拿来笔墨,我画出来,你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姑娘。”

大娘赶紧拿了笔墨来,我就在桌前画了一副丹青,说起琴棋书画、歌舞诗乐,本姑娘我是没有不精通的,这应该是随了我爹,我那娘实在是榆木的脑子,上次给她生辰编排的舞曲,她虽说喜欢,我却看得出,她根本看不懂也听不来。

我画好了丹青,叫那大娘来看,她看了一眼,说:“这不是无字姑娘嘛,太不巧了,她几个月前刚刚被人买走了!”

我赶紧追问:“谁买走了她?”

大娘回答:“是雍王买走了她。”

我又追问:“雍王是谁?”

苏蓦却突然对着大娘说了一句:“告辞。”拉了我向外就走。

一路上他铁青着脸,也不跟我说话,我连着问了好几句:“雍王是谁?”他也不回答,我看着他应该是在生气,却也不明白他因何突然生气了。

回到府里,我就等着苏蓦跟我解释这雍王是谁的事情,却不想一直到他送我走回我的院子,才跟我说了一句话没头没脑的话:“你画的一手好丹青,为什么不早点画了给我,我着人拿着画像去找她便是,非要闹着去一趟妓院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愣愣地望着他,半晌才说:“我一时没想起来这个法子罢了,你竟是为了这个生气?”

他望着我,眸子深邃又发亮,说:“那种地方不干净,无端沾污了你的仙气,我很心疼。”

我听着这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想这凡人世子竟然关爱我到了这般地步,正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突然抱住我,在我耳边说:“我是看上你了,即使你现在心里没我,我却不想让你受这样的沾污。”说完,他红了脸,低了头,匆匆去了。

我依旧傻傻立着,居然有点心动的感觉,他在我耳边留下的热息只撩得我耳红心跳。我几万年心心念念盼望灵雨能跟我说点类似肉麻的话,却不想今日发生在这凡人身上,满足了我这么多年的愿望,只是我这五万岁的老神仙被一个相识不久的凡人撩动心扉,竟好像正是我迫切需求的那般,特别令人满足,也是真没出息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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