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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丕踏入建康宫太极楼,二楼正中坐着当今皇上和褚太后。皇帝也就十来岁的小孩,面色苍白,应该大病过一场,但小孩子总是童心未泯,坐在龙椅上并不安分。

这褚太后虽以贵为太后,但也不过二十四、五岁,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左手边坐的是会稽王司马昱,是现在皇族中辈份最高的人,是皇帝的叔公,也不过三十出头的人。头戴束发银冠,内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白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缘饰有黄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淡青色云状花纹,黄、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系一条黄色玉环宫绦。由于使用了较多的黄色和刺绣,这件白袍显得辉煌而贵气。

右手边坐的是太后的父亲卫将军褚裒,他是一个身体结实的矮胖子,挺着个很高的大肚子,他那一脸隆起的肥肉中,生着一双小眼睛,活像面团团被调皮的孩子嵌上了两个小煤球。他有只短而粗的鼻子,鼻孔微微向上掀着。真不知道一头猪是怎么生出这么倾城倾国的女儿的。

这两人是除桓温之外当今在朝廷中的实权者。两人趾高气扬,完全不把除皇帝和太后之外的王公大臣放在眼里。

司马丕选了个末座坐下了,举起了酒杯对着对面的一个青年人笑笑,一干而尽。对面那青年人也对视而笑。他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栏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这青年人正是十年前被抱走的司马丕的弟弟东海王司马奕。

司马昱见人来的都差不多了,突然对司马奕边上坐着一位少女问到:“为何征西大将军、临贺郡公桓驸马怎么没回朝,与皇上、太后与民同乐呀?”

这女子就是长大后的桓伯子,已经从一个小女童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只见她穿着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间,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

桓伯子缓缓站起来说到:“家父原来准备回京,但无奈突然身有恙,卧病在床,不宜出远门,母亲在旁照顾。故派小女回京。”

突然在司马昱边上站起一名男子,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一身的书生气质的模样。此人乃建武将军、扬州刺史,晋第一辩士殷浩,素与桓温不和,是司马昱的铁杆,心腹大将,对抗桓温马前卒。这次因为桓温应诏没有回京,司马昱一党准备做足文章。所以殷浩开始最先发炮说到:“桓驸马怕是心存敬畏,不敢回京吧!”

桓伯子说到:“巴蜀至京城数千里,殷将军可走过?”

殷浩说:“未出这么远。”

桓伯子说:“你可知巴蜀群山峻岭,崎岖不平,蜿蜒曲折,千仞壁立,千沟万壑,进蜀难出蜀更难,皇上肯定不忍心让一个病人千辛万苦的车马劳顿来京城的。”

殷浩说:“皇恩浩大,臣子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桓伯子说:“当年我父听从一人建议,要北伐必先占巴蜀,保长江防线完整才可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今氐族苻健占据关中,对巴蜀虎视眈眈,我父带病替天子守西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片忠心昭日月,天地可鉴。”

殷浩还想说什么,但被司马昱拦住了,司马昱说到:“桓驸马劳苦功高,年前还上书请求北伐,英勇可佳,现在北方因为冉闵之乱,胡人相互攻杀,本是北伐最好时机,本王原本准备奏请天子与太后恩准,没想到桓驸马已为朝廷病倒,西出北伐之事就只能先停止,真是可惜可叹呀!”

殷浩突然走到皇帝和褚太后面前跪下磕头后说到:“北伐光复旧地是吾辈之夙愿,今天赐良机,不可因一人而废。吾不才,愿再次领兵北上为陛下重回旧都洛阳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一闹把龙椅上的少年皇帝吓了一跳,直喊:“朕头疼!朕头疼!”

褚太后说:“皇上身体欠佳,本宫领皇上先回宫了,本宫宴由叔父代为主持吧!至于殷将军北伐之事,本宫一个女人家也不懂,叔父你决定吧!”

说完,褚太后命人抬着皇帝离开了,路过司马丕时,两人对视一眼,司马丕对褚太后微微一笑,褚太后害羞的快步下了楼。

皇帝与太后走后,司马昱对下面说:“开宴,大家边吃边谈。”

司马昱又对褚裒说:“卫将军怎么看北伐?”

褚裒说:“我朝北伐也北伐了好多次,但哪次不是无功而返,劳民伤财,旧都洛都还是被胡人牢牢霸占。十年前先帝弥留之际曾与我说过,有一子向先帝进言过必须集建康、江陵、成都三地,同时出兵北伐,才能震摄胡人,方有希望北伐的成功。”

司马昱说到:“此子应该叫富君洋吧!听说文武兼备,先占巴蜀也是他向桓驸马建议的吧!可惜了!可惜了!误入歧途,叛国被杀,本可成为我朝的支柱。”

殷浩说:“那人卖主求荣,投靠做了赵国冉闵奸细,死有余辜,不值一提。”

桓伯子此时满脸通红,有怒气准备爆发,只听一声:“无上天尊。”放眼望去,一个二十几岁道姑打扮,一身白色素衣打扮,脸上许久没有胭脂花粉的痕迹,一看就是一个清苦之人,这人就是南郡公主司马娇。

司马娇接着说:“贫道认为人都已经死了,就放过他吧!他身前的是是非非就让他随风而去吧!这夜宴太过奢华,不适合贫道这种清修之人参加,贫道先行告退了。”说完转身离开了,司马丕上去扶着司马娇下了楼:“姑姑,不要为这些小人生气,富先生也不希望姑姑折磨自己,过这种清苦的生活。”

司马娇说:“他去了,我心已死,过怎么样的生活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完从䄂子里掏出那半块玉佩,离开了太极楼。

楼内司马奕对桓伯子说到:“表姐,不去安慰一下南郡姑姑吗?”

桓伯子说:“小姨是我除父母与师傅之外最亲近之人了,我自从随父去荆州,后又入蜀,数年半见小姨了,没想到她已经归依佛门了。我去见她会让她回忆与师傅在一起的那点点滴滴,平白无故的增加她的痛苦,现在还是不见吧!”

司马丕望着远去的司马娇,自言自语说道:“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楼内司马奕站了起来,说到:“殷将军已经北伐过两次,但哪次不是败兵而回,损兵折将,让朝廷颜面扫地。”

殷浩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司马丕重新登上楼,说到:“殷将军,屡遭失败,但潜心研究。当年汉高祖刘邦屡败于西楚霸王项羽之手,但垓下一战,一举奸灭项羽,建立大汉。为什么就不能让殷将军励精图治,对皇上分忧呢?”

司马昱向司马丕投来了欣赏的目光,司马奕又说:“战争非儿戏,打的是钱财,朝廷也支撑不了北伐总是无功而返。”

司马丕说到:“山外青山楼外楼,秦淮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金陵作洛阳。这首十年前的诗鞭策着我们不能只安于现状,要不断的北伐,要有收复旧地的进取之心。”

此时宴会内众人酒过三巡,由于酒精的刺激上了头,瞬间被这首诗给点燃了,武将纷纷上前请求出战。原先的势均力敌,瞬间变成了一边倒。

桓伯子摇了摇头,叹气到:“师傅,人虽不在了,但魂却活着。”

司马奕说:“他和姑父相比如何呢?”

桓伯子说:“我爹爹说和师傅相比,他如果是月亮,师傅就是太阳。”

司马奕说:“表姐,我们回府吧!”

桓伯子说:“你不和你哥叙叙旧吗?”

司马奕说:“几年未见,他长进了不少。今天他故意拆我台,去讨好会稽王,说明他是我将来的大敌,我们兄弟之情已经断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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