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王可好?”冥蓝幽幽地问了一句。
“它救下你三个月之后,就真的失踪了。”君无念有些怀念道。
“其实那时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然后故意找借口,把我打下悬崖?你是怎么发现骊水南门的阴谋?”冥蓝好奇地问道。
“青狼谷除了青狼外,我还布下了许多隐蔽的眼线,他们一潜入青狼谷我就察觉了,无奈当初对方实力太强大,我不得不演一场戏,为的就是保全你的性命!”君无念说道。
“谢谢,但我烧了你的青狼谷,不然你也不会怕他们。”
“你错了,真正放火烧山的是他们,不过你恰巧成了一个替罪者。你和青狼谷,他们志在必得。”
“秦春怎么死的?难道你对她的爱,也是逢场作戏?”秦春始终是冥蓝的心病,与她争锋,冥蓝一直处于下风。
“她为我而死的。我对她是爱恨交加,还有愧疚。”君无念摇了摇头,不愿提及已经远去的往事,不管是秦春利用他,还是他利用秦春,两个人开始于纯粹的爱情,后来却多了无穷的算计,最终都是输家。一个大好年华就早逝了,一个差点一直沉沦下去。
“好,我与她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冥蓝也不再纠缠于过往,“今天有一事求你帮忙。”
“帮你打架?”君无念笑道,“以你的身手,目前这里还没有人能留住你。”君无念环视了一下周围正逐渐增多了的各色江湖人士,不以为意。要留下大乘期高手,唯有神通者。
“我要带走两个人,她们与我族有渊源,事关重大,不容有闪失。”冥蓝低声传话给君无念,脸色肃穆。
“是藏在神像后面的人?”君无念目光一扫道,“蓝妹子,两个孩子和一个武士,并不出奇。”
“她们是我族希望所在,望君大哥今日助我,来日定当厚报。”冥蓝不能明说。
“蓝妹子,你我就不必如此客气,当年被迫打你一掌,无念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今日也不容他人欺负你!何况来者居心不良,实在可恶!”君无念说道。
“多谢大哥!”冥蓝深怀感激又有些担忧,脉脉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君无念性情孤僻独来独往,所做之事皆率性而为,但此举无异于站在整个正道门派的对立面,以后恐怕会引起众怒。
“放心吧,除了几个不出山的老怪物,平常人能耐我何?”君无念傲然说道。
此时,道观外聚集了近四五十人,远远地望着君无念冥蓝两人窃窃私语。大家低声交谈,继而面露喜色,似乎隐隐形成了共识,要截下魔教大长老,夺取魔镜。
“青狼居士,魔教行事阴毒,有伤天和。如今胆敢踏足中府谋图不轨,我等正道人士定当擒下她以示惩戒,望居士体谅。”这时一个身体肥圆的黑脸老者,越众而出向君无念说道。
“你是何人?”君无念面无表情。
“老夫是骊水北门护法楚元汉。”黑脸老者高声说道,顿时引起一阵骚动,骊水宗派有两门,相隔千里。南门为主,北门为辅,骊水是数一数二的大派,能任护法之位,修为不可小嘘。
“骊水楚护法?没听说过!”君无念说道,“天下又不是你家的天下,人家为何来不得?口口声声说魔教如何,尔等又可是干净之人?她是我友人,动她必须问过我!”君无念转身冷冷地盯着对面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几十人闻言齐齐一愣。传闻青狼居士行事乖张,果真如此。魔教长老刚才要杀他,如今他却要救她。
“你!青狼居士,今天执意要与魔教为伍?你就不怕,从此……”楚元汉气极。
“从此无藏身之处?哈哈,本居士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接我一招!”君无念抬掌往前遥遥一递,楚元钟猛喝一声,双掌平推。只听见一声巨响,场中尘土飞射,一个一米深的大坑出现在地上。楚元汉倒飞了回去,落在人群后方的草堆里,瘫坐在地上连吐了几口鲜血。君无念纹丝不动,仿佛刚才一掌只是随手一挥,毫不费力。
围观的人群吓得立刻鸦雀无声,一个大乘期高手居然被君无念一招就打成了重伤!场中几十人,能踏入大乘期的只廖廖几人,很多人才刚刚踏入初境。难道君无念已经踏入了神通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天空变得阴暗下来,阳光消失不见了,天边有朵簸箕大小的乌云被什么勾住了一般,风驰电逝般朝清风镇赶来!君无念抬头望向远处,脸色一变,急忙说道:“蓝妹子,赶快带人往北边走!”
冥蓝本来心情大定,君无念轻描淡写的一招就震慑了全场中人,今日无忧了。突闻君无念语气如此急迫,知道一定有厉害人物赶来。冥蓝一闪转到神像后,来不及解释,抓住柳眉眉和莫小雨就往道观后门跑去。莫小邪在后面大叫一声,急忙追了过去。一朵蓝色的花在平地盛开,冥蓝带上两人踏上法器,摇摇晃晃地朝北边飞去,几次差点坠落下来。莫小雨在半空看见莫小邪拼命追赶,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被柳眉眉封了穴道,柳眉眉目睹了刚才修士间超乎想象的战斗,知道尽快离开这是非才是上策,所以默许了冥蓝的行动。法器乃自身精血所炼,只能与本体完全融和,才能来去自如,如今强行带上两人,冥蓝驾驭起来显得力不从心,失衡的法器飞行起来,不但方向很难控制,而且速度很慢。眼见乌云越来越大,已经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君无念取笔挥毫,在空中点点画画,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色大鸟凭空而生!一声长鸣,黑色大鸟一个俯冲,驼起蓝色花朵朝着北边如风般飞去,眨眼间已去十里之外!
几个呼吸间乌云从空中携带着飓风来临,地面霎时飞沙走石,道观人群急忙四散逃离。乌云中一道微弱的蒙蒙青光一闪而逝,无声无息地射向远处已成一个黑点的大鸟。
君无念见乌云来袭,大喝一声,画笔猛挥,一座黑黝黝的大山凭空而生,朝天空的乌云狠狠撞去!平地响起了几声惊雷,震得大地在摇晃,空中发生剧烈的爆炸,爆炸中心高耸的大树全被摧毁,倒塌下来,地面上的修士各显神通,争相逃命。乌云被大山阻挡在空中,彼此在碰撞消融。乌云依然遮住了天空,大山一座座从道观处飞起,夹着呼啸声撞进翻滚的乌云里!乌云去势完全被阻,天空不断传来令人震撼的爆炸声,像无数的惊雷连绵不断,大雨倾盆而下!道观处,飞起的山脉越来越小,天空的乌云也在逐渐缩小。
十几分钟后,天空青烟散去,大雨骤停,视野清晰可见。腾飞的山脉全部消失了,乌云又恢复了原来簸箕大小的模样,厚重得像一团墨。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烟火,所有站立的植物屋舍都成了粉碎,不少来不及逃走的修士变成了一个个冤魂,生生被当场炸死。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太清道观,也变成了一堆废墟,唯有一尊顶天立地的神像神色漠然地矗立在那,身上布满了尘土和树叶,无论多么猛烈的爆炸,也没有让它挪动分毫。神像背后,一个瘦弱的身影紧紧地贴在它身上,两只眼睛正滴溜溜地转动,然后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小脸气得通红。那个天杀的!毁了我的家啊!莫小邪只敢在心里诅咒,刚才惊天动地的大战,声势虽不如梦里那样惊人,却是他亲眼所见,非人力所为,莫小邪心中很是佩服,转而神色落寞,非常伤感。莫小雨和她娘被那个什么巫灵族的美丽女人带走了,以后恐怕很难见面了,除非自己有那个书生的本事,才能保护小雨不会受到伤害!莫小邪握紧了拳头,眼睛里流露出坚毅,找寻莫小雨是他最大的期盼。他不知道,当两人再次相见时,莫小雨却成了另外一个人!
“青狼居士,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天才,可喜可贺!”天空乌云慢慢缩小,一个人影逐渐显露出来。青皮小帽,尖嘴瘦脸,形同枯木,一只衣袖空空如也,另一只手臂偏偏拄着一根拐杖。
“原来是影神通!”君无念脸色微沉。落无影,无门无派,行事狠辣手段残忍,一言不合就会取人性命。十年前入神通道,此后销声匿迹。此番居然冲着巫灵族圣物而来,冥蓝危矣。
“你与那个魔教女娃是什么关系?”落无影拄着拐杖慢慢走近,他的年纪有近三个甲子,差不多是君无念的两倍,冥蓝在他眼里确实很小。
“是一故人,影神通难道还不能脱俗?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君无念淡淡地说道。
“呵呵,传说才让人好奇。魔镜现身此地,绝非偶然。听闻比镜有通天之能,神通道只是一道普通之门,门后是无尽的虚境,参悟此境者,谓之为神魔,拥有无尽的寿命!”落无影目中露光,毫不掩饰心中的贪婪。
“哈哈!还有此等传说,简直是胡说!”君无念越听越离奇,巫灵族圣物不凡,传闻也只限于神通道的功法,如今有神通者说,此镜能通神,可达太虚。真是笑话!即使是巫灵族的老祖,其修为也只炼至神通道的顶峰。而中府大陆,泱泱几十亿人口,万年历史记载,也未有人能参透到那个传说中的境界。落无影如此说法,无非是为自己找个借口罢了。人心之贪,不可叵测。夺取巫灵族圣物,获取巫灵族延长寿命之法才是他的本意。
“你只能阻我一时。”见君无念并无退意,落无影不悦道。刚才的斗法,他稍微占了一些上风,一个半神通者居然能和他斗个旗鼓相当,此人来日成就不可估量,不到万不得已,落无影不愿轻易树下一个强敌。
“两个时辰足矣。”君无念回道。两个时辰,正是他笔下的黑鸟所能飞行的极限,时辰一到,黑鸟元气就会散去,归于虚无。不过那时冥蓝已去几万里之外。落无影又去何处寻她?
“嘿嘿!好,就依你!”落无影难得如此好说话,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似乎胸有成竹。待两个时辰一过,君无念自然要信守诺言,不再阻拦他去夺取圣物。
见落无影如此爽快就答应了他的条件,君无念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安,也只得在原地调息静候,尽快恢复体内消耗大半的元气。莫小邪好奇了探出头,看见两个人端坐在地上,如木偶一般遥遥相对,不由地摇了摇头,心道高人就是高人,行事都那么奇怪。
莫小邪正准备开溜,不想一股凌厉的杀气,锁定在他身上,压迫他无法动弹,全身血液被冻僵一样。接着一道柔和的力量撞来,把杀气冲散于无形。
“他是故人的朋友,影神通不会和一个小孩计较吧?”君无念微笑道。
“嗯?”落无影不满地哼了一声,他被君无念留在原地,心中怒火正无处发泄,忽然看见一个小孩跑了出来,不由想杀个人泄泄火气,不想又没得逞,双眼一闭只得作罢。
“小子,快快回家去,不要跑出来看热闹。”君无念朝莫小邪摆了摆手,落无影不是善类,普通人的性命在他眼里草芥没什么两样。刚才见莫小邪和柳眉眉她们熟识,君无念才出手救了他一命。还有一点,让他有些好奇,如此猛烈的爆炸,这个十岁小孩居然毫发无损。君无念望了望高大威武坚硬无比的神像一眼,不禁有些若有所思。
“谢谢先生!”莫小邪向君无念恭敬地行了一礼,浑身冷汗直冒,刚才差点就死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实在凶险万分。莫小邪不敢回头,转身飞奔起来,远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先生?君无念琢磨这两字,不禁暗自苦笑一声。他手里沾的鲜血并不少,虽从不滥杀无辜,但与教书育人的好好先生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