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能力”夜鸦惊道，但是又恢复了平静，“看来我是难逃一死了，不过你这种能力，我打算告诉你更多”
“所有事情从五年前开始崩坏了”夜鸦说道
“当初翟农和局长就是安全局最出色的两个人，他们的头脑无人能及，而我和台延则是安全局最锋利的两把刀”
“有一天，翟农提出了一个计划，他说现在支撑新国的那些资本力量正在面临威胁，而这些威胁是来自于那些没有资本的势力”
“很绕对吧”夜鸦说道
“那些没有资本的势力，有为新国开疆拓土的军队、有不参与商业，专心投身政治的政治家、有守备局”
“翟农说这些势力不能成为新国的核心，新国的核心必须是那些伴随新国崛起的企业、商人”
夜鸦看着窗外的月光：“很费解对吧，一个没有自己的经济实体的人，岂不是能够更好的服务于我们的新国”
“我不懂”夜鸦说道，“当年台延告诉我的时候我就不明白”
“可是台延说了，翟农是对的，新国是资本的新国，资本必须是新国的核心。一旦让那些人成为高层，新国将成为官僚主义的天下，一切都会是官本位，新国的自由、开拓和野性都会消失，新国将成为一个腐朽呆滞的巨人”
夜鸦顿了一下：“我没有文化，不懂这些，可是我觉得他有说的对，新国几百年就是这样强盛起来的，不应该变得那么呆滞”
“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夜鸦捏紧了拳头，“代价是如此的惨痛”
“那天他们说要采取一些行动，没有告诉我具体的事情。晚上，我的一个朋友说要到我家躲一躲，我同意了”
“当天晚上，安全局包围了我家”
夜鸦双目有眼泪滑落，神情悲苦：“带队的是台延，他说我的朋友，是安全局的蛀虫，是无资本的掌权者”
“那是我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家里没有企业，没有遗产继承，他一步一个脚印从最小的干员做到了可以竞选安全局副局长位置的程度”
“我以为我很了解我的朋友，我以为我很了解台延”
“可是我错了”夜鸦痛哭起来
“我的朋友，他和军队的人勾结起来，说要将安全局那些只顾私利，枉顾苍生的资本家赶下台”
“台延，他坚持维护翟农的理念”
“于是双方在我家交火”夜鸦渐渐停滞痛哭
“我试着去交涉，我试着去让他们停下来。可是他们都变了，朋友的眼睛里有着坚定的色彩，他告诉我为了变革，牺牲是必须的”
“台延告诉我，为了铲除蛀虫，雷霆手段是不可避免的”
“然后他们就开火了”夜鸦的眼神悲伤无比，而嘴角却在扭曲的笑
“他们开火了，无数的子弹撕碎那扇我亲手挑选的门，手雷轰碎我精美的玻璃，一枚榴弹带着硝烟掉进我女儿的房间”
“我的女儿啊，她才刚刚一岁”夜鸦悲伤到哽咽
“她的小手带着浓烈的硝烟味道掉在我面前”
“我冲进她的房间，迎面而来的是一枚榴弹”
夜鸦摊在地上：“榴弹的碎片扎进我身体的时候我没有感觉，我只是想着往里冲，想着看看我的女儿”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他们告诉我，我的家被夷为平地，我妻子，我女儿，尸骨无存，我朋友被炸的只剩下一颗头颅”
“他们为了救活我，用了最新的促细胞分裂药剂，于是在五年间，我全身的细胞加速分裂，将我变成这个模样”
“呼”夜鸦深吸一口气
“台延取得了那次行动的胜利，但是他和翟农输掉了更高层面的博弈”
“局长——他也是一个‘没有资本的掌权者’，他坐上了局长的位置，而翟农，可能是高层还有什么考虑，竟然将他也升了上去。”
“我痊愈后毅然决然投奔了局长，只是因为他说会有朝一日为我报仇”
“台延成为了翟农上位的代价，被软禁在基地”
“这就是五年前的故事”夜鸦说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木远问道
夜鸦咳嗽了几声：“你是翟农带进局里的，是台延教出来的，你有天赋，没有高层背景，等你成为一把锋利的刀后，你将为翟农披荆斩棘，然后你会死”
“哦？”木远说道，“万一翟农赢了呢？”
“你还不明白吗？”夜鸦摇摇头，“谁赢谁输不重要，像我们这种角色，都会死在他们的斗争里，今天的袭杀就是预兆”
木远摇摇头：“昨天的，现在快天亮了”
“天快亮了？”夜鸦看着窗外，“能不能帮我个忙，把我放到窗边，我想看看日出”
木远在阳台铺好面粉，将夜鸦拖过去
“你要小心，要活下去，不要让你身边的人受伤”
夜鸦躺在阳台上看着天，缓缓说道
“女儿，我看到你了，爸爸马上过来...”
夜鸦伸出手，在半空中比划，一抹阳光从高楼间的缝隙照过来，夜鸦的手掉落，眼睛彻底闭上
夜鸦，死了
木远沉默的看着夜鸦死去，沉默着将夜鸦装到袋子里，沉默着将地面打扫干净
木远沉默，他不知道说什么
夜鸦经历了安全局乃至新国的一场变革，而木远正在经历灰梦和现实两个世界的变革
他们都是时代变革历史前进中的小小存在，无论是正义战胜邪恶，还是谁干掉谁，无论你是哪一方，他们组成了历史，但是历史和他们却没有什么关系
新国崛起无数年，期间有试图阻挡的人，有顺应时代的人，但是其中很多都成为了亡魂
他们的存在，他们的生活，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我要和你不同”木远默念着，扛起夜鸦的尸体，走到楼下，准备装到车里
夜鸦是局长的人，他要把他带到安全局
夜鸦的尸体放进后备箱的时候，车子沉了一下
“木....”
木远听到有人叫他，转头看去，是林水青
林水青的声音停在了一半，她的视线落在后备箱搭在外面的半截手臂上
手臂苍白，沾着面粉和血迹，林水青见过大体老师，也就是医学院用于教学的尸体，一眼就认出了那属于一个死人
“发生什么事了？”林水青磕巴着问道
“安全局的事情，不要多想，等我回来跟你解释”木远将夜鸦的手放回后备箱，关上箱门，发动汽车从林水青身边驶过
林水青目送着木远离开，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抓住旁边一棵树才不至于摔倒
...
安全局
木远第一次来到这层，这一层是局长以及他身边人的办公室所在
看着门上烫金的四个大字：第五归栖
安全局局长的名字很特殊，几乎每个人都记得
咚咚咚
木远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
木远走进门，之间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
“终于见到你了”第五归栖说道
“局长听说过我？”木远说道
“台延说你很优秀”第五归栖从向前坐了坐，“今天来见我是什么事情？”
“夜鸦的尸体在我后备箱，他昨晚重伤来到我家，今早咽的气”木远说道
第五归栖重新靠在椅背上，沉默许久
“好的我知道了，你的车留在这里，我会让人清理干净后送回去的”
“那我就先走了”木远微微弯腰
“等等”第五归栖叫住木远
“你有没有兴趣接替夜鸦的位置”
“我还需要再锻炼锻炼”木远说道
“嗯，走吧”第五归栖说道
木远离开办公室，第五归栖必然知道昨晚夜鸦在他家，新国还没有事情能瞒过安全局局长，但是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没有派人来找夜鸦
“时代中小人物的悲歌么？”木远暗道
下楼的时候，木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上来，是翟农
“呦木远你过来了”翟农笑着打招呼，没有问为什么，毫无疑问，昨晚夜鸦在木远那里的事情他也知道
“台延教官呢？”木远问道
“他受了点伤，在另一处休息，这周末你可以去见他”翟农说道，“我有事找局长，回见”
“回见”木远说道
“他把夜鸦送回来了？”翟农一进局长办公室就说道
“恭喜你，你的得力干将又回来了”第五归栖说道
“哈哈哈”翟农笑道：“还是托您的福”
“不过夜鸦他也跟了您这么多年，您就这么让他死了？”翟农又说道
第五归栖缓缓说道：“五年前夜鸦就死了，这五年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翟农笑眯眯的说道：“您真是个干大事的人，平沙那边您还会帮我的吧？”
“夜鸦给了木远线索，让他去查吧”第五归栖说道
“用我的人来对付我的敌人，您气魄不小，我记得平沙那家子也是‘没资本的掌权者’吧，应该是您的盟友才对”翟农说道
“水无常形”第五归栖说道
“好”翟农答应道，“可是用我的人总得付出什么”
第五归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等他解决了平沙市那一家子后，让他接替夜鸦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