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派和华山派弟子接连倒下,满堂哗然。那孙墨丹、林兮薇和华山派大弟子秦川鹏内力较深尚未昏倒,吃力强撑在桌前,孙墨丹费劲喊道:“饭菜里有毒!”
其他人一听此话,担心自己的饭菜里也有毒,纷纷扔下手中的筷子,还吵着让店家出来。而沈易安知道,自己吃的饭菜是没有下毒的,这点他辨得出来。他端起盲眼先生那桌的饭菜查看了一番,确定他们的饭菜也是无毒的,当下他推测,只有峨嵋派和华山派的饭菜被下了毒。
此时孙墨丹和秦川鹏也都倒下,只剩林兮薇还未昏迷。沈易安赶快走到她的身旁,说道:“在下略通医术,兴许帮得上忙,姑娘觉得身体如何?”
林兮薇的面容长相并不出众,远远不及慕容回雪和李若芙好看,但身段极佳,胸前双峰很是傲人,且有一种说不出的冷艳气质。此时的她面色惨白,双唇失色,她其实并不想搭理突然跑过来的沈易安,只瞧了一眼,她竟不知因何无法从心底抗拒沈易安那温柔迷人的浅笑,冷冷说道:“四肢发麻……头昏……全身发冷……”
沈易安道:“姑娘可否容在下把脉?”
林兮薇双眉紧靠,稍有迟疑,但还是费劲地将手挪向沈易安。指尖轻轻搭在林兮薇手腕上,那一瞬间,沈易安明显感受到稍纵即逝的、微微的颤抖,那是林兮薇第一次被男人触碰到自己的肌肤。沈易安对此并未在意,他很快就开始专心感受那起伏的跳动。
“是乌头毒!”
此时凤秋梧也都查看过华山派弟子们的症状,与峨嵋派弟子无异,中的都是乌头毒。施毒者的手段出人意料的高明,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何人,何时,如何下的毒?
“姑娘中毒不深,此毒又并不难解,请不必担心。”沈易安把完脉后说到,正好店家掌柜也已赶到,沈易安当即向他讨来笔墨,写下药方,让他赶紧找人抓药去。
“好身手!好医术!好本事!”红衣姑娘看了一整场热闹心情似乎不错,边鼓掌边走到沈易安身边,继续说道:“沈公子今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本姑娘几乎忍不住出口要问公子的名字和来历。”
沈易安道:“但是姑娘并没有问。”
红衣姑娘道:“不错,本姑娘不问,是因为本姑娘隐隐有一种感觉。”
沈易安问道:“什么感觉?”
“本姑娘感觉,你我今后还会再见,到时候,你会主动告诉我你的名字!”说完这句话,红衣姑娘已经跟丑妇、冷峻少年走到楼梯前,回头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眼神后,就下了楼。
“沈兄,你说这毒是不是她们下的?”望着红衣姑娘三人走下楼梯,凤秋梧撇嘴对沈易安说到。
沈易安道:“凤兄可有证据?”
凤秋梧还是撇嘴:“没有。”
沈易安道:“没有证据的指控,是不会有结果的。”
沈易安总是有他的道理,凤秋梧笑道:“哈哈哈哈……沈兄说的是。还有,没有想到沈兄拦着不让我出手,竟是想亲自动手,只是沈兄对那风雷二霸未免太仁慈,换成是我,不废了他们一身武功,绝不放他们出这个门!”
沈易安道:“我拦着凤兄并无此意,只是……”
“欸,沈兄一出手便震惊全场,直接就把风雷二霸吓在原处,威风得很!你若不不出手反倒可惜,不必解释,无需解释。”凤秋梧甩甩手打断沈易安的话,然后双手抱胸如此说到。
二楼大堂陆续有人离开,手持宝剑的年轻男子没有走,他满脸谦和的笑容来到沈易安面前,抱拳说道:“兄台今日只出了两次手,但已足够惊艳!方才那位红衣姑娘没有问出口的问题,我实在忍不住想问,在下越剑山庄顾长羡,不知兄台尊姓大名?”越剑山庄乃四大山庄之一,位列第三,而顾长羡便是山庄少主人,庄主顾苍臾的独子,他的佩剑是越剑山庄祖传宝剑——君乾剑!这把剑是当世名剑,本该在顾苍臾手上,不知何时已经传到顾长羡手中。
沈易安回以一揖,道:“顾少庄主宝剑在手,剑法高绝,令人艳羡的是你才对。在下无垢山庄沈易安,久闻少庄主美名。”顾长羡不自报家门,沈易安也知道他的身份。从沈易安见到君乾剑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猜到顾长羡的身份。凤秋梧游历江湖多年,他与顾长羡虽互不相识,但也早已互相认出。
顾长羡道:“是金陵无垢山庄?无垢山庄中人我只听说过无垢七君,尤其是那一剑破秋天下白的无瑕公子秋白,听闻他的剑法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沈兄与他……”
沈易安笑道:“他是我的朋友,与令尊比,他的剑法只怕还差远了。”
顾长羡不好意思道:“沈兄说笑了。沈兄与无瑕公子交好,必定也是不凡之人,我先前竟未听闻过沈兄大名,实在孤陋寡闻。”
沈易安道:“我乃小人物,顾兄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顾长羡道:“沈兄实在过谦。”顾长羡喜欢谦虚的人,因为他本身也是个谦虚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顾长羡帮着沈易安和凤秋梧照顾华山派和峨嵋派的弟子,抓药、煎药,费时不费工夫,很轻松就喂两派众人服下解药。
入夜后的时光,总是在悄无声息中流走。沈易安等人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戌时,再过片刻,众人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孙墨丹和秦川鹏也都带头苏醒,他们中的毒已然无碍。
这时沈易安才发现,那青衣少年也没有走,就安静坐在原来的位置。沈易安走过去,对他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青衣少年道:“我在等你。”
沈易安道:“等我什么?”
青衣少年道:“等你帮我!你说过你能帮我!”
沈易安笑道:“我已经在帮你。”
青衣少年不说话,他杀不死顾长羡,等于走投无路,沈易安的一句“能帮你”,等于向深陷泥沼的他抛来救命稻草,他无论如何,厚着脸皮,也要试一试。沈易安看出少年的窘境,他的煎熬,便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能尽力帮你。但是,你总该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要杀越剑山庄的少庄主?”
青衣少年道:“江湖中有一类人,专门收人钱财,替他们杀人,我就是这类人。”这类人有一个专业的名称,那就是杀手。
沈易安道:“是谁收买你杀顾长羡?”
青衣少年道:“我不清楚,知道也不会说,这是干这行的铁律!”
沈易安点头,雇凶杀人怕的就是仇家找上门来,对雇主的身份保密,是干杀手这行最基本的操守。沈易安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银子!”
“好!”
“很多银子!”
“好!”
“你不问我为何要那么多银子?”
“你不打算说?”
“我……”
“我帮你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
“你以后不能再杀人!”
“好!”
“一个也不能!”
“好!”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一个都不能杀!”
“好!”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田不旱”
沈易安笑了,真心地笑了:“很朴实的名字。”
两人轻松完成交易,不,应该说是达成约定。田不旱杀人是为了钱,只要有钱,他完全可以放弃杀手这门行当,毕竟他又不是喜欢杀人,没有人天生就喜欢杀人。
解药渐渐开始起效,那些中毒的峨眉弟子和华山弟子开始好转,沈易安觉得是时候离开。他向峨眉、华山弟子告辞,孙墨丹和秦川鹏都想要起身送他,被沈易安连忙拦下:“各位身体还未恢复,不必相送。在下还有一事想提醒各位,你们的毒已解,虽无性命之忧,但接下来两日还无法完全恢复功力,请各位自己小心。”
孙墨丹道:“今日多亏沈公子相助,无垢山庄的恩情,我峨眉定会报答。”
秦川鹏附和道:“华山派也一样。”
沈易安道:“诸位不必放在心上,江湖儿女若计较恩情,岂不是没完没了?在下告辞。”
沈易安、凤秋梧和慕容回雪走下楼梯,顾长羡、田不旱和盲琴先生都跟在后面,走到饭馆大门口,沈易安停下脚步,转身对凤秋梧说道:“凤兄,我们往那边走?”
凤秋梧笑道:“沈兄做主就好,一切听沈兄安排!”
沈易安突然皱眉,道:“难道凤兄没有找好客栈?”
凤秋梧的笑容瞬间僵住:“没……没有……”
沈易安道:“凤兄比我们先到小镇,怎不先找好客栈?”
凤秋梧无奈道:“我……忙正事……一下把这事儿给忘了……”
沈易安正色道:“找客栈才是正事!”
凤秋梧心里嘀咕:“这是什么道理?”他道:“现在找……应该……也不晚……罢……”
很显然,已经晚了,不仅天色已晚,想找客栈也为时已晚了。他们站在饭庄门口就能看到,街上不少人家的门口坐着人,有的有凳子,有的干脆坐到地上,这样的人很多,单单饭庄角落就有五六个人。而且不只是这些地方,屋顶上也躺着人,茶铺摆在外面来不及收的桌上也躺着人。那些有凳子,有铺盖的,想必是街上好心人家的家中住满了人,才只能给些铺凳别人在外将就一晚。
毫无疑问,那些人都是明天要参加武林大会的,兴许他们不是每人都参加比武,但每个人都想一睹武林大会的风采,这对有些人来说已经足够,毕竟武林大会是整个江湖的盛事,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凤兄看见如此情景,觉得客栈还会有空房吗?”沈易安对凤秋梧说到。
“这……咳,大不了我们也跟他们一样睡大街上好了!”凤秋梧指着街上那些人无所谓说到。沈易安无奈摇摇头,他倒无所谓,只是不想委屈了慕容回雪。
“你们若是不嫌弃,我有地方给你们住!”田不旱突然开口说到。
众人皆是一愣,没有人想到田不旱会这么说。凤秋梧道:“什么地方?”
“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