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范大当家的是龙凤胎,这两个家伙漂亮的很啊”刘姨向屋外喊道。
一阵婴啼之声在屋里传了出来。
“来了,来了”范三石连忙跑到屋内说道,心中甚是欢喜,在此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此时的他感到自己以前受的苦,在此时此刻全都值了。
范三石小心翼翼地报起了自家的孩儿,看着他们,充满了宠溺。
这婴儿长得红扑扑的,一对水灵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而又亲切的环境,这婴儿把小手放在口中吮吸,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谢谢”范三石诚恳的说到,这是一个世世代代的农家人,没读过私塾,不懂什么花言巧语,但懂的感恩,一句谢谢是他最诚恳的表达。
“之前的事抱歉了,这种事我只是一个辅助人员,最主要的还是你的妻子,我看她面色惨白,需要好好的补一下,这山林之中有些许异兽,用其补身最为合适,就此别过,无需相送,你我算是两清。”刘姨说到。
她轻轻的关上了这家小院的大门,这里地方不大,设施简陋,却很温馨,她轻轻的抹了一下眼角,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兰儿,看咱家的孩子多么的可爱,长得和你一样,一样的,像的很。”范三石欣喜的说到。
“是啊,看咱家的孩子多么的懂事不哭不闹。”
“兰,明天我就去后山打些猎物为你们补补身子。”
……
第二天,天还尚未明亮之时,范三石便整装待发向着后上。今天是一个好的天气,范三石今天心情不错,自己的老婆肚子争气,自己绝不能亏待他们娘几个。一天下来这范三石打了两条野兔,一头獐子,期间虽有惊险但无意外,真是天公作美,今天很是顺利。
一连半月过去了,这半个月范三石很快乐,自己的老婆身体在渐渐的康复,自己的孩子身体也是不错,每天自己打猎回来之后便是戳弄这几个小可爱。出门在外,附近的村民老远之外便能听到他的声音。
“三石心情不错啊”
“三石,今天又打到这么多的猎物”
“三石,你妻子真幸福”
这里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范三石旁边说道。虽有些朋友是真心的祝福,但大多更是嘲讽,三石没钱给自己孩子宴请宾客,更没有给自己的孩子弄什么珍贵的物品,有的仅仅是自己的关怀。出人意料的是。刘姨来了一趟,为这范家夫妇送来了一些营养品。
但是在这乡村之中,大家看到的更多的个人你的外在,嫌贫爱富,人皆有之,你没有这些东西,谁也不会和你往来,这便是人。
晚上的范家灯火明亮,这范三石为了自己的妻儿这次是豁出去了,不再吝惜财务,只为了然自己的孩子健康的成长。
“当家的,你快过来看看这男娃子不吃不喝的,这是怎么了?”李香兰慌忙的看着范三石带着哭声说到。
“孩子他娘,你别慌,我去叫李先生过来瞧瞧。
这李先生就住在范家旁边,医术高明,经常有身在集镇的人员,来到这里,寻求医术,治愈家人,这李先生身着朴素,一袭白衣,束发而行,走在村中,时常见其恍惚,;行人一问,原来是在研究医术。村中之人对其甚是佩服,称其一声“李先生“已示尊敬。说来也怪,这李先生和范三石趣味相投,交谈之中甚是欢喜,从此交好。
不稍片刻,李先生便是来到了范家的内屋,为这孩子诊断。这李先生时而皱眉、时而摇头,他疑惑的看着屋顶。只见,一只蜘蛛趴在了屋檐之上,在哪结着,蛛网突然一阵寒风吹来,竟把这蛛网吹成了残破,可是这蜘蛛却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无力的看着这残破的蛛网,没有蚊虫,没有新鲜的血食,有的只是暮色的尘埃。李先生似乎,感悟到了什么,却又无从说起,无可耐何的摇了摇头说到,“这病我看不透,这孩子身体并无异端,但是其生命却在不断地流失,她恐怕熬不过今夜了。我看他似乎营养不良,但又不像,是否因那女娃子……,亦或?唉,对住了老兄还是另请高明吧,亦或为这来自准备后事,节哀!”
说过之后,李先生轻轻的走了,他知道他这多年的兄弟需要静一静,需要理一理自己杂乱的思绪。范三石愣在了哪里,他知道每每这个状态的老兄,就是真的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的心慌了,自己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为了神魔就是有一个幸福安康的家,可是如今世道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自己老实了一辈子,可结果是……
她搂着自己早已泣不成声的妻儿看着自己的小宝,这婴儿用水灵灵的眼睛瞅着自己,那小手放在自己的口中吮吸个不止,时常又用着小手指着什么东西在哪咿咿呀呀的不止,这个小家伙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恨不得立即长大去走南创北。他安慰着自己的妻儿,安抚着自己骚动的心,他可以安抚自己的妻子,可是他却无法安抚住自己焦躁的心。
范三石目瞪珠裂的看着这昏暗的屋内,他想起了自己的曾经,自己的母亲走的早,自己和父亲流落街头,时常遭人毒打,那是他就想有一个家,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家,为此他几次死里逃生,最终才有了现在的家,可惜,自己还是没有摆脱掉命运。
范三石恨这里的一切,他恨村东的林家过来催租,他恨这老天对他不公,他更很范辰逸这个生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是否会过的更加舒适一些。想着想着,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洒在了范辰逸的身上。自从自己捡到范辰逸之后,自己的事情便层出不段。遇陌生女子,思极而恐;遇狼群围杀,死里逃生;遇妻子动胎,丢失尊严;遇……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范辰逸。可是,现在,他们夫妇二人一天到晚都在帮范辰逸掩饰身份,并且让他吃饱穿暖,自家的孩子却在挨饿受冻,他受够了这种生活,他厌恶的看着内屋的一处,他拿出了菜刀,轻轻的向着哪里走去,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头发蓬乱,双眼无神。
他看着那沉睡中的婴儿,看着这白皙的小手,这孩子有一种内在的气质,一看就是大家风范,范三石的内心惊了一下。他清醒了几分,他看着这个孩子,尚在襁褓的孩子,他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无忧与纯真,他看到自家小宝安心的婴儿睡,他看到小慧忧郁的眼角,他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不知为什么而流下的一滴泪。
他猛地一下把刀挥舞了出去,自己转身的离去了,那刀飞速的向下滑落,那婴儿睡的那么的安详,他最终还是没有杀他。刀落在了范辰逸的右侧脸颊旁边,距离范辰逸只有三毫米远,范辰逸再一次与死神擦了擦肩,这多难的孩子未来的路……
他想通了自己不该难为这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他还小,他是一个生命,自己的孩子虽然要走了,这多半就是他的命,但是眼前的婴儿的生命还在延续。
李香兰在屋内抱着自己的孩子早已哭晕过去了,他们想过再去求医生,可是最近的医生就在几十里的镇子之上,医术一般,要价极高,自己没有快速的通行工具,更没有钱财去支付天价的医药费。这个男人第一次认了命,认了自己悲哀的命。
他把自己多年前埋下的酒,取了出来,这酒是打算以后自己的孩子结婚时在拿出来用的,今天提前开封了两坛。这是自己在那段灰暗的日子取其百才,酿制的酒,为了就是纪念自己的那段岁月,并且让自己的孩子铭记那段历史,这酒不醉人——醉心。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人没了,心也没了。
人没了,可以缅怀,心都没了,这个世界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范三石猛地喝了一口酒,酒水掺杂着泪水,入了喉,更入了心,这酒很烈,这酒很苦。三石靠在了屋檐之下,骂骂咧咧的。他妈这这贼老天,他骂这狼子野心的林家,他骂这世界的不公平,他骂这自己欺软怕硬,对一个手无寸铁,天真可爱的孩子下手,他骂自己不是人。
他把酒向着自己的口中倒去,他大口地吞咽着酒水,喉结上下涌动似乎要被撑裂,但他没有任何感受,有的只是自己内心的苦楚,酒水从他的嘴角流了出去,浸湿了他的衣服,浸泡着他的心灵,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感受到自己的脆弱。
不知何时,天空中漫天的雪花在这里飞舞着,他们向一个个小小的雪精灵,在这里降落,本是一片美景,但现在更是多得是哀意,是自己半生的孤崖,是别人对自己的冷热嘲讽。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那一年也是雪花飞舞的季节,自己的娘亲病重,自己跪在床前哭泣,窗外一片雪花飞舞。
那一年,自己的家被父亲用去抵押还很久远的债务,那天雪花飞舞,自己光着脚丫,行走在雪地之上,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感受不到岁月的流转,更感受不到人间的爱,他孤独的咬牙坚持着,只为了寻找自己的那一片,明亮的天空。
泪眼问雪雪不语,乱雪飞过千秋去。
人生有许多的事情无法言说。有些快乐,别人未必能理解;有些悲伤,别人未必能感受。有些累,累在身上,累在心上;有些泪,挂在脸上,伤在心上;有些痛,无伤无痕,痛在心里。
而我只有滚滚的伤痛,和对孩子的无尽悲哀,化作昏暗的天空挂在了心里。
三石流下了一行血泪,隐隐的化作一个婴儿的模样,挂在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