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山里面的妖怪这么厉害,那个叔叔不会有事吧?”我有些担心的问爷爷。
“应该不会有事,他背后那位柳家仙,修炼有些年头了,头角已有峥嵘之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百年,这位柳家仙便可走江化蛟。所以吴家小子虽然奈何不了山里那位,但是要是一心自保,倒是没什么问题。”爷爷取出铜烟枪,点上旱烟,猛吸一口说道。
“柳家仙?”我眉头一皱,露出思索之色。
“最早的时候,东北出马仙分为四大家族,分别是胡黄蟒常,其中这四大家族又以胡家三太爷和三太奶奶马首是瞻,这里所谓的胡黄蟒常并不是指姓氏,而是指狐狸、黄鼠狼、蟒和蛇,后来随着白家和灰家的崛起,四大家族变成了五大家仙,胡黄柳白灰,分别为胡家狐狸、黄家黄鼠狼、柳家蛇、白家刺猬、灰家老鼠。而吴天奎背后的大树则是柳家。你出生那一天,曾引来千蛇出洞,万鼠朝拜,所以我怀疑,你山里的生父,必定和柳家还有灰家有很深的渊源。”爷爷吐出一口烟圈,解释道。
自从见到了吴天奎身上环绕的那条青蟒,在我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现在爷爷说我生父更是柳家仙或者灰家仙中的一位,我倒是有些期待起来,有朝一日,我也能如吴天奎那般降妖除魔,出人头地。
“古时候的东北,地广人稀,灵气充沛,很适合精怪们修行,渐渐这些精怪成了气候,开堂口看吉凶下山治病救人,被百姓们奉为家仙,在家摆供享用香火,天下道家正统虽嗤之以鼻,但看在精怪们行善事济民间,没有祸乱天下,倒也没有出手诛伏,反而默许了他们的存在,后来恰逢五千年来时局动荡,满清末代皇帝带着天下最后一条真龙气运去了东北,然后被大妖纷纷争抢蚕食,这其中的好处不足为外人道也。”爷爷放下手中的铜烟枪,接着说道。
爷爷刚说完,山上走下一个人影,摇摇晃晃,浑身是血,两眼无神,一脸疲倦,显然刚才免不了一场恶战,但是吴天奎还没走到我们面前,突然不省人事,栽了下去,这可把那些捕快和禁军们给吓坏了,赶忙上去搀扶起来。
“别动他,那是丢了三魂七魄,要是这个时候轻举妄动,魂魄无法归位,他就永远醒不来了。”爷爷拦住了想要上前的副官,沉声说道。
“老先生,我知道你是高人,请你救救我们吴组长。”副官在我爷爷面前直接跪了下来,恳求道。
“并非老汉我不近人情,不愿相救,而是实在是本事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呐。”爷爷将副官轻轻扶起,叹息道。
“吴组长对我们有知遇之恩,老先生,您说个法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兄弟也在所不辞。”副官身后数十名禁军统统抱拳,齐声说道。
“罢了罢了,今晚子时,你们山下等我。”爷爷负手转身,留下一句话。
当天晚上,爷爷换上一身藏青儒衫,抱着我上山,而副官和那些禁军则在山脚下等我们,上山后,看着耸立的石碑,阴森如影的森林,再想起白天看到那张巨大诡异的鬼脸,我有些发抖,背上冷汗直冒。
爷爷跪在地上,取出一把纸钱,朝倒玄山深处边撒边说道:“山下有女,入山五年,下山而归,诞下一童,托付于我,取名为曦。”
爷爷说完,又撒了一把纸钱,继续说道:“今日有人困于深山,与曦儿有缘,日后能帮曦儿渡劫,有望在人间生还,望给孩子留条活路。”
“曦儿,过来跪下磕个头吧。”爷爷对我招了招手,说道。
我虽然不喜欢山里这位,但是还是没有违背爷爷的意思,缓缓跪下,和爷爷一样跪在那里把头低低伏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前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忍不住抬起头来,这一看顿时把我吓得跌坐在地上。
只见几个人慢慢从山里深处走了出来,为首的是吴天奎,他们目光呆滞,脸上看不去一丝血色,身上更是泥泞不堪,如同行走走肉一般。
爷爷大喜,拉着我对山里磕头谢道:“谢了。”
随后,爷爷站起,从衣衫里取出一支笔,在空中轻轻书写,爷爷每写一笔,我们面前便出现一个金光熠熠的大字,来来回回,几十个金字写完,爷爷大笔一挥,厉声喝道:“去!”
那些金字没入到每个人体内便消散不见,后来我问爷爷那些金字是什么,爷爷说这是儒家的定魂术,有些类似于道家的清魂咒,都是将那些走失的三魂七魄锁死在肉身里。
第二天早上,我刚睁开眼,就看到吴天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们屋子里,盯着墙上那枚老算师留下的印章看得出奇。
“不愧是算尽天下事的老算师,真是大手笔,晚辈不如啊。”吴天奎收回目光,不禁感慨道。
“敢将生死置之身外,京城流传那句生子当如吴天奎果然没说错。”屋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竟是我大伯。
爷爷有三个儿子,大伯尹丞作为长子,并没有选择继承我爷爷的衣钵,金榜题名,考取功名,反而选择弃笔从戎,征战沙场,这当时把我爷爷给气的够呛,直到后来,我大伯遇到了我大娘,一个温婉如水的江南女子,英雄难过美人关之下,无奈退伍,回到老家开了一个杂货铺。
我二叔尹井,因为在幼年的时候走失,我并没有见过,但是每次爷爷说到二叔,都会黯然神伤,点上那根老烟枪。
我三叔尹肃,是个混世大魔王,可能是大伯离家,二叔走失,所以爷爷奶奶把宠爱都集中到了这个小儿子身上,三叔天不怕地不怕,整天打架斗狠。
“丞兄,你别笑话我了,这次要不是山珉叔,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吴天奎锤了大伯一拳,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爹可和我说了,救你的不是他,而是我这个大侄子。”大伯笑着指了指我,说道。
“他?”吴天奎显然没想到,不由得一愣,吃惊道。
“他亲娘曾入倒玄山五年,下山后生下他,之后含恨而死,我爹收养了他,我这大侄子命格有些奇特,于天地所不容,刚才你看到的印章就是慈航道馆那个老算师留下来的本命物,护他到二十三岁。”大伯看了眼我,温声说道。
大伯刚说完,吴天奎一个近身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腕,手指死死的扣在我的脉搏上。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大伯求助。大伯却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用害怕。
吴天奎闭上眼睛,突然我觉得一股凉气从我脉搏里顺着奇经转向八脉,再传遍全身,通体的寒彻让我打了一个激灵,过了一会,吴天奎松开我的手,凝重道:“还好山珉叔,灭掉了这孩子一盏魂灯来隐蔽天机,不然就算文圣老爷子在世,也不敢让他活命!”
“所以我爹的意思是让这孩子以后跟着你,去零组或许可以保一时安虞。”大伯拍了拍我的肩膀,正色道。
“六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吴天奎看了看大伯,又看了看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就让阿蛮跟着你。”这时候,爷爷背着手,走了进来,一起来的还有我的表哥阿蛮。
阿蛮是大伯的儿子,生的虎背熊腰,自小就膂力过人,单手举起一个成年人完全不是问题,小时候,村里只要有人欺负我,我哭着去找表哥,表哥能把那人房子给砸塌了。
就因为有个宠爱我的表哥,同龄的孩子没有一个敢骂我一句孽障。
现在爷爷要把阿蛮交给吴天奎带走,我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行。”吴天奎扫了一眼阿蛮,点头说道。
“有劳了。”大伯没有过多的言语,对着吴天奎抱了抱拳,说道。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突然,吴天奎转过头,问大伯道。
“尹破虏。”大伯轻轻说道。
吴天奎大惊,想起了六爷常常念叨的一句话。
将星倒乾坤,破虏统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