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两位姐姐不想见我们,原来是要小子相请!只是,这样的迎客之道,却不知可否对得起,江湖给予雪羽宫的美名呢?”
“我雪羽宫,对应邀而来的客人,自有礼数周到的待客之道;但对于不请自来者,却也拿出这般‘待客之道’!”清冽的声音伴随着寒雾袭来,蓝紫两名女子闻声,忙收起剑,单膝下跪,齐声道:
“恭迎宫主!”
“宫主?赵仙来?”闻言叶凌云微微吃惊,抬头望去,却见的一名青衣少女踩着青翠的竹枝,似水如冰的眼眸低垂、望着自己。
弥漫在半空的白雾慢慢下沉,花草结起一层淡淡冰霜,少女在两名女子的恭迎声中,从天而降。
“佳人伴花随风落,好似仙女天上来!”看着缓缓而落的少女,叶凌云想道:“难怪名唤‘仙来’!”
少女青衣罗裳,青丝随风舞动,唇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夜里明星般的眼眸中,暗藏着点点寒光;周身寒气环绕,为那纤细的身子添了份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容小视。
“魔教右护法叶凌云,见过赵宫主!”暗自运功抵御寒气,手执折扇、行礼,“唐突来访,冒犯之处,还请谅解!”
“破我幻音阵、毁我百翰林,伤我侍女、笑我宫礼,公子如此大才,小女子怎敢谈‘谅解’二字?”明眸凝皓齿启,微风中淡淡的一席话,让整个百翰林,如陷冰穴。
“实属无心之过,还望宫主……”请求原谅的话还未出口,已被少女打断:
“罢了!琴棋书画的阵法,你已皆破,依照宫规你那便是客!”赵仙来水袖轻轻挥动,霜雾尽数散开,一条竹间山道显现在众人眼前,“书香、霜画,带客人进宫!”
“遵命,宫主!”蓝衣、紫衣两名女子收剑,站在叶凌云一两步前,道,“公子,请!”
“护法!”尚在阵法之中的刘英等人见叶凌云要孤身进雪羽宫,急忙出声阻止。
“刘堂主,你且带领着兄弟们,耐心在此等候!”向刘英挥了挥手,叶凌云又递给刘辉一个眼神,便独自一人跟随着赵仙来三人,踏上山道。
雪羽宫,大殿之上
“不愧是天下人为之向往的‘仙宫’!如此美景,怎不叫人留连忘返!”偌大的宫殿中,紫衣少年轻摇折扇,回想着一路所见的绝世美景,感叹道。
“叶护法,客气之言不必多说,我雪羽宫一向不问江湖事,今日你魔教登门,所为何事?”大殿之上,青衫少女看着一路上赏花看景的少年,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弯子了!”少女收起折扇,对少女说,“我教教主此番让我等前来,乃是诚心相邀,欲与雪羽宫共享天下!”
“共享天下?叶护法是没听清我刚才的话吗?”眼帘微低,清冷的嗓音轻飘飘的、不带一丝情感,“雪羽宫立足于武林、而隐身于江湖,不问江湖事、不为武林忧!共享天下?我雪羽宫不出尘世,何来‘共享’一说?”
“呵呵呵!是,没错,‘隐世不出雪羽宫,飘忽不定七弦阁’,乃江湖两大奇宫也!”叶凌云一声轻笑,“七弦阁来无影去无踪,最近出现,还得追至十年之前,赵宫主继承宫主,七弦阁少阁主特地前来祝贺!”
“可要说雪羽宫不问世事,这就有点让人难以相信了!”叶凌云话说至此处,顿了顿,眸含笑意的看向大殿之上的青衫少女,“据我所知,上一任的雪羽宫宫主,也就是赵宫主的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以插足江湖事了吧!”
“二十年前,武林大乱,七人横空而出,手持神剑,以天为名、平乱武林,其中的一位,便是出自雪……”
“前任宫主,犯门规,经众位长老商议后,于二十一年前逐出宫门!其所作所为,与雪羽宫无关!”眸中光芒微暗,赵仙来摇了摇头,否了叶凌云的话,“雪羽宫无心逐鹿天下,叶护法请回吧!”说完,起身正要离开,空气中又传来叶凌云的声音:
“雪羽宫宫主无心过问江湖事,但,不知七剑传人是否也无心江湖事呢?”
“七剑传人?七剑传人的事,叶护法不去问七剑传人问本宫主作甚?”抬起的脚原地落下,暗藏冰霜的眼越加的明亮,少女回首望着一脸笑意的少年,淡淡的白雾慢慢自少女身体向四周扩散,语气不再风轻云淡:
“雪羽宫不入江湖,是祖上留下的规矩,凡我宫人,莫敢不从!魔教如何,与雪羽宫无关!七剑传人如何,也与雪羽宫无关!”
“赵宫主……”
“咻!”冰凌打断叶凌云即将出口的劝告,少女清凌凌的眸子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再开口已是送客之语:
“天色渐晚,雪羽宫内唯有女子,不便叶护法留宿,还请护法尽早离去!”说完,不等叶凌云说话,转身离去。
“公子,请!”琴棋书画四人,看向堂下沉默的人,对视一眼,书香、霜画持剑戒备,面色微白的琴殇、钰棋两人,慢步至宫殿大门,强硬却又不失礼节地说道。
“……告辞!”脸上还残留着冰凌擦过时的寒意,叶凌云凛眸看了眼身后深入青砖的冰凌,而后看了眼箭弩拔张的四人,眼神扫了眼少女离去的方向,收起折扇,只身离开这威严的大殿。
“宫主,人离开了!百翰林的阵法只怕也……”一名绿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回廊,恭敬地对青衣少女说道。
“恩!”站在回廊边,明亮的眼看着荷塘中鱼戏莲叶间,清泉般的嗓音不似大殿之中那般冷冽,“涟姨,琴殇、钰棋怎么样?”
“两人在书香、霜画的陪伴下回房疗伤,没有大碍!”
“那就好!”沉默了一阵,赵仙来又道,“涟姨,你在我身边有多少年了?”看似无心的话,却让被唤为“涟姨”的绿衣女子微微一愣,许久才缓缓答道:
“回宫主,自夫人离去,已有九年!”
“九年,十六岁了啊!”
“宫主……”
“涟姨,有请五位长老!”
“宫,宫主?”明白少女要做什么,心涟不免一声惊呼、震惊地看着少女,久久不能动弹。
“唉!”少女微微轻叹,双眸从荷塘移向心涟,看着惊愣不见行动的人,缓缓道,“涟姨,去吧!”
“是,宫主!”那清泉流水般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那绝美的小脸流露着的坚毅不容怀疑,心涟只得令领命告退。
“‘天下乱而七剑出’,可偏又身在‘隐世不出雪羽’中啊!’”赵仙来在涟衣离开后,抬头望着夕阳西下,低声自语一句,转身向后山走去。
……
“护法,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教主不早就说了,不归降,便杀无赦!”离开雪羽宫后,叶凌云的第一件事,自是将还困在阵中的猛虎堂众人救出。
一行人也不离去,在距离百翰林不远处扎营安寨。正副堂主与护法聚在一起,讨论后续之事。刘辉的问话才说出口,刘英就撸起袖子抢答。
“唉!是啊!若不归降,杀无赦!”无意识的回话,明显心不在焉的叶凌云面带一丝不知何处来的忧伤,青衫少女的声音又在脑中响起,暗自想着:果然,只有我是这样?难道我错了吗?
只片刻,叶凌云的脸色又恢复正常,回首看了一眼迷雾之中隐约可见的宏伟宫殿,摇头道,“只是可惜了,这人间仙境,就要毁于一旦了!”
“兄弟们,那雪羽宫给脸不要脸,不愿归顺我魔教,那咱们就去砸了它!”堂主刘英是一根筋,手下自然不会太聪明,所以猛虎堂除副堂主刘辉外,都是一根筋的大汉,每日只会吆喝着干架的人。
“好!”果然刘英才说完,二十来人都举刀呼应着,也没人看见叶凌云眼中的伤怀。
“护法,护法!”呼应声中,一道不合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一名黑衣男子奔跑而来,跪在叶凌云前面,“启禀护法,神龙堂堂主求见!”
“宋子皓?他怎么来了?”
……
雪羽宫,后山
茫茫浓雾中,青衫少女提着灯,独自一人穿梭在夜幕下的竹林,最终在一块奇石前停下。纤纤右手置于石上,轻轻一推,奇石缓缓而开。将灯笼置于一旁砂石之上,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燃,在淡淡的火光中,越过不长也不算短的通道。
“吱!”推开剑室的门,少女来到烛台前,点亮烛火。
“……”寒光一闪而过,赵仙来目光一凛,正要转身,一把利剑已架在颈上。少年特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姑娘莫动!刀剑无眼,若是误伤了姑娘,在下于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