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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升的太阳,急不可待的将光芒洒向大地人间,本被薄纱般雾气所笼罩的山林,被日光这么一照,雾气消散,渐渐露出它的清新翠绿。才苏醒的鸟儿有些慵懒,站在巢穴中,轻啄带着微微水气羽毛。

“驾!”

“刷!”突然一声叱呵响起,越来越近的轱辘声惊得那些不愿离家的小鸟们纷纷展翅。赶车少年并没有为自己这打扰到小鸟的行为而感到歉意,握着鞭子的右手举起又落下,催着马儿在跑快点。马车中传来弱弱的咳嗽声,让少年的眉头紧紧纠缠在一起,左手中缰绳也加入到催促的队伍中。

“咳咳!”轻轻两声咳嗽,鲜血顺着泛白的唇角流下,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孩儿躺在夜行衣未换的少女怀中,微微颤抖的睫毛掩盖着虚弱的眼,时急时缓的呼吸让身旁的人心揪在一起、久久不能松。

“玉公子,宁儿怎么样?”为昏迷中的少女擦去额边的汗和唇角的血,清冷嗓音带着无限的关怀,询问着手一直搭在少女腕间的少年。

“……”指尖轻动,少年眉头又紧了一分,放在膝上的左手伸向少女眉眼。看了眼担忧的赵仙来,玉天命缓缓开口,话却是对车帘之外的赶车少年说的,“师兄,加快速度,下一次日出之前必须赶到百草谷!”

“冰蚀丸,冰蚀丸!我想了那么多的可能,怎么偏偏就中了这最差的一种啊!”根根银针在玉天命腕间转动,落在文熙宁各大要穴,却依然止不住几乎无声的咳嗽,“以冰封人之血气,以毒蚀人之神智!”

“古书记载,中冰蚀丸者,一年内毒发。毒发时痴痴傻傻,神智全无;然脉搏一切正常,看不出任何问题。实则血气在慢慢亏损,不出五年,必命丧黄泉!”玉天命双手轻轻转动,调节着银针的方向与深度,也没忘记向一旁着急的赵仙来解释,“冰蚀丸的这个‘冰’字来源于阴,故多对付女子或阴气较重之人!”

“可按理来说,就算文姑娘她是两年前中的毒,就算中毒之日便是毒发之日,那也不可能会有这般严重啊?”

“承影剑法!”

“什么?”

“玉少侠方才说‘冰蚀丸’与‘阴’有关,而宁儿所炼剑法承影剑法本属阴,与寒羽剑法一样,乃是至阴之力!”目光从少女苍白的脸上移开,落在少年疑惑的脸上,“而且,如我未记错,宁儿应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这是否也与宁儿的病情有关?”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至阴之力?难怪!”接过小童手中的银针,玉天命略微想了一下,顺着赵仙来的话想了想,才道,“若文姑娘在中毒的时候运动,将那本应潜伏一年才会毒发的冰蚀丸催动,确实有可能加剧病情!若是这般,不行!师兄,再加快速度!”

“驾!”马车外没有回应,却传来更加急促的马鞭声。

玉天命手握银针在昏睡的文熙宁身上摆弄;赵仙来垂眸沉默,一时马车内竟安静下来。马车外少年扬鞭落下,打得那马儿仰天长啸,四只蹄子不断抬起落下,快速穿过林间小道。

……

百草谷

“童儿,什么时辰了?”刚刚起床的中年,洗过脸后,轻轻擦拭着从净盆中拿出来的双手,披着灰色衣袍的中年轻声询问着立在一旁的童子。

“回先生,已经酉时三刻!”

“酉时三刻了?唉,人老了,老了!睡过头了!”将毛巾挂在盆架上,将衣袍穿好,龙啸摇着头走出房,“今日贵客上门,竟还能睡到这个时辰,老了,真是老了!”一边感叹,一边向谷口走去。

“嗯?等一下,差点又忘了!会见贵客,怎么能把老朋友给忘了!”走到一个分岔路口时,龙啸突然停住脚步,叨唠一句,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身后童子疑惑地看着先生,心想:先生说有贵客需要接待,不应该去谷口吗?怎么往幽禁大师兄的静池去?心中虽有疑惑,但小童子依然加快脚步跟上先生。

“‘断水无路泉下走’?哈!五哥,还真让你说中了!断水不就是‘无路可走’吗?”站在静池前,龙啸看着平静无波的湖水,抬起右手,一缕真气汇集在食指、中指指尖,一声吼啸,两指指向湖中心,真气离开指尖,消失在湖水之中。

不过片刻,平静无波的湖水泛起层层浪花,湖水中心的水慢慢向四周散开,一柄宝剑出现在龙啸与童子眼中:

“先生,有剑!”童子的声音才响起,龙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湖面,鞋底轻点水面,身形在水面上快速移动着,转眼间便来到宝剑前。龙啸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就此转身,只在经过宝剑时,用汇聚着真气的右手轻轻向下一捞,宝剑便握在掌心,随着主人来到岸上。

“走吧,见贵客去!”将握剑的手往后一背,龙啸便在童子吃惊的目光中向谷口走去。目光落在先生滴水未沾的衣物上,从未见先生露过手的童子咽了一口口水,屁颠颠地跟上去。

灰色身影带着懵懂小童,出现在陷于两山之间的百草谷入口,龙啸背着双手,看着空无一人的山道,忽地大笑:

“哈哈!看来贵客还没到呢,还好还好,没有来迟!”

“龙谷主,我等已等候多时了!”龙啸声音还在山谷回荡,一群黑衣打扮之人“刷刷”从四周岩石后冒出,玄衣青年和紫衣少年并肩站在龙啸正对面,三双不同的眼眸在寂静的空气中碰撞在一起,擦出点点火花。

龙啸望着两人,竟从两人面相上看到熟人的身影,眉间皱起,对着那紫衣少年问道,“小子,你,有些眼熟,姓谁名谁?”

“晚辈叶凌云,”右手握拳、左手搭在右手之上,叶凌云在龙啸开口后,抬手向龙啸行了一个礼,“拜见龙啸前辈!”

“叶?原来是五哥的孩子?难怪觉得眼熟!”龙啸看着那双藏着太多事的眼,道,“五哥可好?”

“家父已仙逝!”

“想来也对,五哥若在,你又怎有命与魔教同流合污!”

“龙前辈……”对于龙啸的嘲讽,叶凌云充耳不闻,心中记得此行目的,只不过才开了口,便被龙啸打断:

“我与你父兄弟相称,你应该唤我一声‘叔父’!”

“……”少年清明的目光与深邃的眸子对望片刻,少年再次抬起手,重新见礼,“小侄叶凌云,见过龙六叔!”

“你今日以何中身份来?”

“魔教右护法!”

“来为何事?”龙啸将与叶凌云站在一起,不,应该是站在叶凌云身前半步的洛佑成忽视,只注视着叶凌云一人。

“劝降!”放下的手隐藏在袖中,紧紧握成拳,仿佛只有这般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叔父,如今教主神功已成,问鼎天下已成定局;七剑七零八落、生死不知,你又何必螳臂当车呢?”

“不如归降,交出断水剑,向教主服软认输,教主大仁大义,定不会为难与你!”

“服软?”紧闭的嘴中吐出两个字音,龙啸望着有着故人容颜的少年,问道,“你便是这样活下来的?”

“是!”感受着掌心的湿意,叶凌云抬眸望着曾与父亲闯荡江湖的人,说出曾对章家堡堡主说过的话,“毕竟,活着才是最好的!”

“哈哈哈!活着才是最好的?活着才是最好的?”仰天长笑后,龙啸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叶凌云的话,“对啊,没错!活着才是最好的!可惜啊,我们这帮兄弟啊,怎么就没一个明白呢?怎么就没一个明白的呢?”

“龙前辈,降不降就一句话的事,何必顾左右而言其它!”

“嗯?”龙啸的视线终于看向洛佑成,阳光从洛佑成身后照射过来,龙啸在负手而立的青年身上,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你倒是也想某位故人嘛,报上名来!”

“晚辈洛佑成,家父洛威!”双手从身后拿出来,放在胸前行了一礼,洛佑成看着龙啸,道,“请问前辈,是否归降我魔教?”

“我若归降,有何好处?”眼神看了照顾小童一眼,示意其速速退下,一个漫不经心的问题从龙啸嘴中流出。

“前辈想要什么?”

“简单!”嘴角微微扬起,身后右手紧了紧手中宝剑,龙啸看着对面足有十五步之遥的两人,缓缓道,“我只要洛威一人项上之物,尔等为我取来,我便归降!”

“看来前辈是要我二人‘相邀’啊!”看了叶凌云一眼,洛佑成率先冲出,腰间别着的墨色玉箫出现在手中,空中转了一个圈,攻向龙啸。

龙啸右手依然背在身后,抬起左手、运气在手掌之中,轻松接住玉箫,然后侧身躲过洛佑成挥过来的一拳,左抵右挡、还有精神开口调侃洛佑成,“哈哈哈!想不到魔教未来当家竟不学你老子的‘七绝十三杀’,反而学起武林正派的功夫?哈哈!这可真乃奇事也!”

“刷!”风声在耳边响起,龙啸连忙收起笑意,双足点地、撤身后退,风中一缕黑发仍被突然插入两人之间的折扇切断,在空中慢慢飘落。站稳身形后,龙啸抬眸向前方望去,紫衣少年与玄衣青年并肩而站,手中折扇一开一合,三人形成了鼎立之势……

“驾!驾!”

寂静的山林间突然响起马蹄声,马鞭划破空气落在疾速奔跑着马儿身上,两位少年坐在马上,急急穿过层层绿荫,身后马蹄急促,似有数十人在身后追赶。林慕天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回头对张业平说道:

“只有刘辉和猛虎堂的部众追来,看来其他那些人都追赵姑娘去了!不行,二弟!我们得想办法甩掉刘辉,去追刘英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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