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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让芜打从心底的感到非常恶心。

但内心里除了恶心,似乎还存在着某种潜意识。

在看见蜈蚣的瞬间,芜的内心里突然闪过一幕熟悉的画面——但想不起来。

仿佛脑内的部分记忆被抽离,总感觉自己的脑海存在着不具名的空荡。

话说回来,从王城出发到抵达酒虎山之间的这段记忆似乎消失了?

至此,自己完全不知道当时是如何进入酒虎山的。

甚至连如何找到酒虎山都不记得。

难不成这段空白就是这部分的记忆吗?

不过为什么自己在见到蜈蚣之后,胸口会有这种空荡的感觉?

这种沉闷且压迫的窒息感。

不行——想破头也没有想法,只觉得由夜阁身体分裂出来的蜈蚣很眼熟。

也许与那段消失的记忆有关吧,但现在自己没有闲情逸致去追究。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挖掘,生前的记忆早就随着“艾恩克.芜”的死去而永远消逝——已然不复存在。

过于念旧之人是无法成功的,过多的情感只会影响自己的思绪。

必须要保持冷静与沉默,不能再受到情感的支配。

来自于芜内心的潜意识如此告诉著芜。

直到小蜈蚣钻进芜的袖口里,出发前的准备也完成就绪了。

“开启空间传送吧,寇特。”

“遵旨!”

寇特缓缓抬起纤细的右手,开始挥舞著右手,在空气比划著。

与当初施展“天眼”的手势相同,但术式却完全不同。

短暂的沉默。

随之凭空召唤出三道宛如黑洞的空间门,皆是椭圆形轮廓的大洞口。

按照着芜原先的命令,这三道洞口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

首先是寇特与塞壬。

负责找寻能够在人类世界栖息的空地,芜并不知道他们的落脚点位在何处。

因为最后的决定位置取决于他们的行动,自己无从事前干涉。

体型娇小的塞壬轻轻一跃,跳向寇特的右肩上,能够保持完美平衡的站着。

“那么诸位,我们先出发了。” “我们这就出发喽!”

轻松的道别著,两道身影慢慢走入其中一个传送洞,最终消失在黑暗里。

这一组刚离开,奎勇与夜阁也走向另外一个传送洞。

奎勇负责混入艾恩克王国,悄悄打听着有关于“艾恩克.芜”的死讯。

夜阁则是漫游于艾恩克的国境内,找寻泰尔的情报与身影。

尽管两者的任务内容不同,但位置却非常近,因此只需要同一个传送洞。

“小的去去就回。” “千尾跟隆恩斯姆,你们要好好保护大人,知道吗?”

“知道啦,你放心去吧,夜阁。”

千尾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隆恩斯姆只是点着头,应许奎勇的叮咛。

又是一组离去的身影,消失在第二个传送洞口。

剩下最后一个传送洞口——那是给自己、千尾与隆恩斯姆的传送洞口。

目的地是前往“特尔加斯纳村”,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最主要还是要领悟出“绝食”与“暴食”的能力。

至于有关于鬼鲥的去向、有关于平原上的大事等……这些杂事则是其次。并不是不重要,但也不迫切要去处理或追究。

希望并不是一趟毫无意义的去程,不敢奢求这趟行程能够带来多大的收获,但最起码也得能帮助自己更前进一步,而不是驻足不前。。

既是期待,却又懦弱的感到害怕。

害怕著失败带来的苦涩感。

“出发吧,两位。”

“遵旨!我亲爱的福特斯大人。”

抱持着敬爱与崇拜的心意,两道强大的身影紧跟在芜的身后,不乏缓慢地跟着芜走入最后一道传送洞口内。

花园内最终留下众神身上残余的气息。

归回一片空荡的宁静。

这是芜人生中第一次穿梭于空间中——是完全超乎想像的感受。

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不过内心倒有巨大的感触。

进入传送洞后是短暂的黑暗与宁静,感受不到自身的肉体位在何处,与死亡后的孤寂感一模一样。

或许死亡就是前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其中一个途径,不免也容易让自己联想这种陌生的感触。

有点新奇,但更多的还是孤立无援的害怕。

传送的过程并没有很久,抑或者说完全抓不到整个过程的时间长。

当自己意识到时,双脚已经踏足新鲜的草皮——

浓烈的草味相当刺鼻,夜晚的星空还是一样漂亮。

这是属于人类世界的瑰宝,也是欢迎自己回来的招牌。

没错,自己回来了。

不同的是,并不是以“芜”的身分,而是“福特斯”。

在芜的双脚踏足草皮之际,千尾与隆恩斯姆也同时站在芜的身后。

三道身影瞬间伫立在某片草原上,面对着正是一座小村庄。

特尔加斯纳村。

村子正灯火通明著,隐约还有欢快的交谈声与轻快的脚步声从村内传出。

不过芜并不是先观察村子——夜间的景色更是吸引他的思虑。

关于“不同空间的时间差”。

依照空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差异来看,现在已经不知道几月几号了。

或许距离自己死亡已经过了好几天、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都有可能。

然而尽管有所差异,但时间是不会倒流的,此时此刻正是自己死后的某一天。

有关于这些问题,若是能够进入村子,势必得先搞清楚。

但就现况而言,自己似乎非常有利于混进这座不知名的村庄里——

现在已然夜深人静,以借宿为由应该非常合理,村民也不致于拒绝吧?

“看来已经到了。”

“这里是大人您的目的地吗?”

“是的。我们得以旅人的身分住进这座村庄,目的是要向村民套取发生在这处平原上的所有情报。”

“恕小的愚昧,您想利用这些情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你这么想知道吗?”

“如有冒犯请您见谅,只是身为您的部下,斗胆萌生出微不足道的好奇,无礼向您请教,实在非常抱歉。”

“没……没事,就算是神也是会有好奇心。”

“谢谢您的原谅。”

望着千尾如此水亮的大眼充满了疑惑,芜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

“既然如此……我就提示妳吧。”

“您说提示吗?”

“对……对的,我不会完全告诉妳,目的是训练妳能够自主理解我的想法。”

芜表面上是如此的义正严词且冷静,但其实心中慌得不得了。

总不能跟她说自己是为了掌握父皇与各国之间的往来流向吧?

也对——他们俩个懵懂无知的跟着我来到这里,却不知道我的真正用意。

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其他四位守护神的身上,完全忽略了这个细微的问题。

一个容易产生误解的小问题。

最糟糕的是,自己还没想过要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骗过他们。

理由不能太过于偏激,怕引起他们的疯狂导致难挽局面。

但又不能说得太过无关紧要,自己现在可是危害人间的邪神啊。

想啊芜——快用我这个颓废已久的脑袋好好想一想!

不到五秒的思考。

对啊——就说是以“了解人类的习性”为由蒙骗他们吧。

既然只是了解,那大可不必对人类大动干戈,也能够安稳的与人们相处。

“恩——我已经脱离人类世界多年,目前人类的任何举止都需要在我的掌控之中。为此,举凡人类的任何行为与决策都是我参考的因素,知道了吧?”

“这一切都是为了夺回这片土地的掌控权吗?”

“夺回……恩,对的。”

“好厉害!不愧是福特斯大人,总是思虑周到。”

“没……没什么。”

总算是勉强呼弄过去了。

这些守护神的脑子内尽是暴戾之气,思想极度的危险。

虽然以目前的自己而言,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但并不代表自己会放任他们。

自己还没掌握饕餮的力量,如此的状态是无法压制这些守护神。

一切还是得要让自己能够近乎达到完美的掌控程度,不然结果会很麻烦。

“总之……现在就先进去吧,待会你们就先不用讲话。”

“遵旨。”

在营火的照耀下,三道陌生的身影走入村庄内。

芜迳直的走入村庄内,不顾及异样眼光的保持平速走着。

与此同时,沉稳的视线扫向村庄内——

现在似乎是村民的饭后时间,干裂的土壤上堆摆着刚洗好的木碗与餐具。在村庄的中央燃烧着能够照亮与温暖的大火堆,附近这围绕着村民们取暖与聊天。

大部分的村民们正在忙碌著自己的杂物,只有少数较年老的村民,三五成群的盘坐在火堆旁,喝着热茶聊著天,景象非常朴实且祥和。

但这片祥和之中,芜也应证了出发前察觉到的异象。

与当初在“天眼”里看得景象一模一样,周围全都是女性村民。

男村民像是不存在般,丝毫感受不到阳刚之气。

这实属非常诡异的画面,简直就不该是人类世界中会有的事情。

话虽如此——

尽管诡异,但并不干涉自己的任务,所以也就先别管了吧。

千尾与隆恩斯姆简直就像是芜身后的随从——尽管两人的身分本就是如此。

不过这次是要以“旅人”的身分与村民交流,这威风凛凛且不亲近的凶狠模样明显不是芜的本意。

由于特尔加斯纳村的村口大开,加上门口旁没有传令人,芜只好直接进入。

虽然很没礼貌就是了。

但这突如其来的出现着实吓坏了众女村民们,惊恐的眼神望着三位不速之客。

众人开始退至一旁,没半个敢主动搭话。

芜虽然感到相当不好意思,但这自己也无可奈何。

为了缓和众人的紧张,芜以相当温婉的语气率先与村民搭话。

在千尾与隆恩斯姆眼里,芜是刻意放低姿态的与这些低等生物对话著。

殊不知这其实才是芜最真实的样貌——和蔼可亲。

“不好意思惊扰到各位,请问可以借宿一晚吗?”

“你们是……?”

“喔!我们是游历于各地的旅人,本来想前往大城镇休憩,不料走错方向,见现在夜幕已然降临,无奈之下只好向与我们位置最近的贵村借个休息位置。”

“你……你等一下,我去找副村长过来。”

“有劳。”

芜相当礼貌的静静站在原地,远望着离去的女村民背影。

漫长的等待。

终于,在刚刚离去的村民旁,多了一位身材精壮的年轻男子。

这也是开始观察这座村庄后,第一个出现的男性村民。

芜虽然没有明显的面部变化,但心中却是非常意外的。

本来想将这件事情搁置在心中,但男村民的出现却又挖出芜的好奇心。

原来这座村庄还是有男村民的存在。

粗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打着上半身的赤膊,在夜光下露出明显的肌肉线条。下半身则是以简陋的粗布裹住,俨然像件飘逸的裙子。

又是一颗发亮的光头,在黑夜下其实并不明显。五官相当端正,精悍的眼眸里散发著睿智的沉静气息,神情看起来是多么的泰然且有智慧。

撇除身上的简陋衣装,这男子简直就像是个才高八斗的学者。

难以想像在这种破旧的村庄内,竟然会有如此气质的特异男子。

男子的眼神似乎对三道陌生的身影相当的警戒。

这点气息其实不用芜特意观察也能猜出来,因为自己生前也略有所知——

这村子对于外界的人士是非常排外。

于是乎自己也要相当注意自己的言行与语气。

“您好,想必您就是这座村庄的村长吧?”

“并不是——我只是副村长,村长有点事情无法亲自会客。”

“原来如此。初次见面,想必您也从村民口中得知我们的身分与来意了吧?”

“粗略的了解,不过为什么会选择我们的村子呢?真的是刚好经过吗?”

“当然是的,我们是流浪于世界四周的旅人,对于行程的安排自然也是相当弹性——关于这点我愿意用我的人格做担保。”

“就算是以你的人格作为担保,我仍然相当不放心。”

“请诉说您的忧虑,我并不清楚贵村与哪方有所纷争,也不了解关于这周遭的局势,但我并非对贵村有半点不匪的恶意。”

“我们并没有任何对立的关系。”

“既然如此,为何让您如此忧心忡忡呢?是担心我们是土匪吗?”

“这倒也不是,但我们村子向来对外界保持干净的关系,这才是主要原因。”

“原来如此,防范于未然吗?”

“正是如此——虽然非常抱歉,但请三位另寻他处。”

以相当慢条斯理且有礼貌的口吻,试图驱赶芜的到来,充满了绅士的气息。

但尽管再怎么有礼貌,芜并不会就此打退堂鼓。

虽然依照现在的行动力,另寻他处并不是难事,但自己仍有不放弃的理由——

源自于绝对高傲的自信。

自己既然已经锁定这座村庄,结局就是绝对不能失败。

非常孤傲的心态,同时也非常霸道。

“不如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

“嗯?难道您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哈哈哈哈哈!希望您别生气,我并未说完我的来意。”

“你这句话的意思——你对我们有其他的意图?”

“并不是对于你们的意图,只是作为借住一宿的报酬。”

“报酬……?”

“我并没有打算白吃白喝的意思,尽管你们似乎也不在意这点。总之——这是我一开始的想法,就算你们爽快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仍然会提出来。”

“非常有趣……洗耳恭听。”

“我就这样说吧——相信你们村庄内存在着无法迅速解决的忧患吧?”

仿佛触动了男子心中的某个脉络,那副沉稳的神情竟然隐隐露出严肃——

带有烦恼的严肃。

“忧患……?为什么这么说?”

“贵村似乎长年不与各国接触,自然也就不会有其他国家的援助或交易——这对于村庄的各方发展是非常不好的情况。相对也就会衍生出问题。”

“从你的话语来看,你似乎非常了解我们村庄?你真的是世界旅人吗?”

“呵呵呵呵——只是从刚刚你所说的现象去做推断。”

“但你刚刚说过了——你最初就是打算以帮助我们来偿还借住的代价,在我还没有表明前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不就代表你早已知道我们这座村庄的存在?”

“请你别误会,我原先界定的‘帮忙’只在打扫干杂事等简单劳务,并非您所想得如此宏大。不过——倘若你们有难言之隐,我们势必也有能力解决。”

“为什么?你们哪里来的自信?”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问题——引起芜不以为然的微笑。

那副势在必行的自信模样看起来绝非空穴来风。

“想知道答案的话,何妨不尝试相信我们呢?”

充满深度的回答,委婉却又完美的回答了男子的问题。

男子顿时愣了几秒,接着则是半信半疑的神情。

但与刚刚警觉的恐怖神情相比,已经和善不少。

在不知道思考多久之后,男子终于说出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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