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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翌臣回家的路上格外寂寥。

“唉,操蛋的世界。”

他低着头看向自己脚下的路,回家的路上基本没有看过别处。

……

嗯?

这是?

就在杨翌臣刚打算开门时。

一个纯黑色、盖着邮戳的信封躺在地面上。

杨翌臣弯腰拾起信封,淡淡的雪松味残留在信封表面。

是给我的吗?

在原主的记忆中,压根儿就没有人会给他写信。

难道是?!

想法刚跳出脑海,杨翌臣立马规规矩矩地把信封放回地面上。

然而……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想象中的鬼怪,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咔哒。

杨翌臣拿着信封推门而入。

漆黑的信封在灯光闪着漆光,暗色花纹顺着光线悄然出现在信封的表面上。

做工精良,用料讲究。

撬开邮戳。

一张类似牛皮的纸张掉落。

“展信佳安。”

“我不可见您眼中恐惧,但我可知您心中诡异。切勿沉沦于秽神之低语,祝愿您保存理智。”

“诚邀您明晚七点,华光大厦十三楼一聚。”

落款处写着五个字。

观潮基金会。

杨翌臣复看了几遍信件,确定没有其余的东西后才放下信封。

观潮基金会?

那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像是某些组织……

不知怎么的。

杨翌臣忽然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位大喊中二台词,提着把太刀救他一“眼”的紫衣机车手。

掏出手机。

搜索“观潮基金会”。

得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他又试着输入“秽神”、“诡异”、“低语”等字样,但得到的信息也都不是他想要的。

虽然不知道这些词语是什么意思,但杨翌臣觉得必定和他看到的那些鬼怪有联系。

既来之,则安之。

明天去看看吧。

又是怀着心事的一晚。

……

明天是难得的周末。

所以今天的课程也都安排得格外轻松。

哪怕来了快一周,杨翌臣还是会被抽屉里的鬼怪吓得不行。好在今天没有马贺老师的课,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叮铃铃——

对于学生们来说,临近周末的放学总是格外的轻快。

杨翌臣把书包一夸,快步离开教室。风风火火的样子倒是引得崔千峰侧目。

“怪事。”

“从来没见他这么着急过。”

街道上。

杨翌臣跟着导航左拐右拐,终于在高楼商场扎堆的市中心找到了华光大厦。

这里原本是柳城官方机构选定的新址,但又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给废弃了。

于是柳城官方只能把大厦改成精装写字楼,出租给各大商户。

能入驻这里的企业大多非富即贵,甚至还有些小有名气的艺术家选择这里当工作室地址。

旋转玻璃门轻轻转动,似乎正等待着杨翌臣的到来。

已经到了下班点,大厦内基本没什么人。就还剩些前台和保洁人员还在四处走动。

……

滴嘟——

一楼。

二楼。

三楼。

四楼……

杨翌臣乘着电梯缓缓上楼。

看着手里的信件他充满了对未知的紧张,不断跳动的层数勾引着他的好奇上涨。

十一楼。

十二楼。

十三楼。

电梯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漆黑冗长的通道,两排矗立放置式的火把沿着走廊把人引向深处。

现代化的电梯和眼前黑漆漆的复古走廊形成强烈对比。

杨翌臣走出电梯。

顿时感觉自己走进了那种只存在于上世纪的欧洲古堡密道中。

通道尽头是一堵暗红色的雕花双开木门,两个不知名的金属兽头被镶嵌在上面充当推门把手。

刚要把手放上去。

淡蓝色的字陡然亮起。

“未经邀请者不得踏入。”

空气中夹杂着无形的警告。

杨翌臣从衣兜里找出信封。

那信封刚接触空气,顷刻间就化成飞灰飘向那行浮动的蓝字。

嘎嘎嘎——

大门徐徐开启。

“你终于来了。”

清冷女声拓开杨翌臣的视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具中世纪特色的大型圆顶会议室。

巧夺天工的吊顶琉璃灯、梦幻如童话的彩色玻璃窗抢占了他的大部分视线。

地面上铺满白灰相间的毛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

和信封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会议厅的最深处摆放着一座怪异的天使雕像,脸部毫无起伏,就连耳朵都未曾雕刻。

白玉雕琢的无脸天使像散发着美丽和迥异,整个会议厅充满了厚重的故事感。

雕像背后的墙壁上绘制着七只形象各异的人偶,乍一眼看下去头大身子小十分可爱。

杨翌臣眯起眼睛。

那七只人偶面部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手上拿着各色染血刑具看得人微微皱眉。

很怪,很有个性。

颇有前段时间网络上流行的那种“黑暗萝莉娃娃”的感觉。

会议室中的气氛复杂且难以言喻,杨翌臣感觉自己打开了一扇通向意外世界的大门。

古老,而不为人知。

脸戴着半边面具的少女毫无表情地端坐圆桌首位,淡漠的眸子中流露出几分微不可查的生机。

旁边还坐着张熟悉的面孔。

“哟吼~”

“无辜被卷入灾难之中的少年呐,遇见昔日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倍感荣幸?”

秦苏叶。

杨翌臣的预感没错。

她确实和观潮基金会有关系。

秦苏叶自来熟地走上前,还不忘俯身下来用眉毛挑了挑他。

“……”

“啊哈哈,上次多谢你了,有空请你吃个饭……吧?”

“哎嘛,不要这么见外嘛。少年,来自于异时空之下的审判绝不会错判任何一个无辜者!”

杨翌臣第一次想用“油腻”来形容一个女生。

“秦苏叶,冷静。”

半脸少女开口制止,随后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秦苏叶离开。

“哦吼吼——”

“理事大人要和新人说悄悄话了,那本时空代理审判者就去看看这片天空之下有何不平之事吧!”

随后。

秦苏叶像西方影视剧里的骑士般,大开大合地行了个古典骑士礼就转身推门离去。

“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

少女的语气听不出悲喜。

“我是观潮基金会的理事之一——乐正禅衣。”

“你好,我是杨翌臣。”

叩叩——

乐正禅衣指尖轻叩桌面。

“这是?”

看着面前神奇的画面,杨翌臣不禁惊呼出声。

墙壁上的人偶突然活了过来,左左右右地扭动手脚。随后两只人偶从墙壁上掉落,像是豌豆苗般迅速长到半人高。

一黑一红,面无表情。

取水冲茶。

泡茶。

沏茶。

入盏。

人偶标准的茶道技艺甚至赢过许多正儿八经的活人。两杯花茶很快就被端到了会议桌上。

“冒昧邀请,多有打扰。”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问题要说,你先问吧。”

乐正禅衣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显然是在等着杨翌臣开口。

“那封邀请函……”

一只突然出现的紫光蝶落在杨翌臣面前的茶杯旁,半透明的翅膀格外引人注目。

“秦苏叶回来之后,我又让她找了找你的资料。”

“你很厉害。不仅能看见那些东西,甚至比秦苏叶、灵婆婆能看见的还要多得多。”

!?

她是怎么知道的?

甚至还知道杨翌臣见过灵婆婆的事?

惊讶之色溢于言表,他忽然感觉自己找到了同行者。

就像是孤独地漫步在森林中许久,终于在下一次迷失之前遇见了同样迷惘的路人。

孤独面对这个惊悚的世界实在是太累了,那种身边都是人却无法寻求、发泄的感觉就像钝刀割肉不断地消磨杨翌臣的意志。

“我得先和你说说「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

杨翌臣不解。

越来越多的紫光蝶从四面八方飞来,桌面上缓缓出现几行字。

盲目者、无视度、秽神、秽遗物。

盲目者:能够看见、接触、攻击、触碰秽神的人。

无视度:指盲目者能看见鬼神的等级,无视度越高能看见的鬼神就越多、越危险。

秽神:不可名状却存在于世的诸类怪物、无法消散的灵魂、难以理解但拥有逻辑的物品。

秽遗物:秽神死亡后概率掉落的物品,盲目者能够借助秽遗物使用部分秽神的能力。

在乐正禅衣的讲述下,这个的怪诞世界在杨翌臣面前被掀开。

秽神被按照七个等级划分。

一级傲慢界。

二级嫉妒界。

三级暴怒界。

四级懒惰界。

五级贪婪界。

六级暴食界。

七级色欲界。

“当盲目者的无视度到达相应等级时,他们才能看见属于那一等级界的秽神。”

“打个比方。”

“比如你是五级无视度,那么你就可以看见程度在贪婪界及以下的秽神。”

杨翌臣回忆着这几天的遭遇。

家里的“父母”。

巷子口的女乞童。

马贺老师背后的怪婴。

“判断鬼神在哪一界的标准是什么?”

“他们的身上往往会带着相应的等级字样,比如‘贪婪’、‘傲慢’、‘嫉妒’之类的。”

原来是这样……

杨翌臣喃喃自语。

他默默回忆着见过的秽神。

突然发现自己因为害怕,所以从未认真观察过它们。

乐正禅衣似乎知道杨翌臣在想些什么。

“其实在不了解的时候,不看和漠视是最好的应对措施。”

“大部分秽神逻辑低下,它们只会攻击那些能够发现它们并做出反应的人。”

说白了。

大部分秽神只会攻击它们认为的“发现了它们”的人。

“况且。”

乐正禅衣抬起食指招来一只紫光蝶。

“无视度越高,成为秽神的可能性就越大。”

啵——

紫光蝶似玻璃碎开。

“成为秽神……?”

“是的。”

“我们发现盲目者在被秽神攻击后是有可能成为新的秽神,并且无视度越高概率越大。”

乐正禅衣平淡地诉说着。

但这话落在杨翌臣的耳朵里可就没有那么平淡了。

发现。

怎么发现的?

是亲眼看见的吗?

个中的来龙去脉所包含的恐惧和寒冷令杨翌臣不敢多想。

“那观潮基金会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自救?还是别的什么?”

“救人。”

“什么意思?”

“救所有人。”

“按照刚才的理论,只有我们这有的盲目者能看见秽神。那么那些无法看见的普通人不就是安全的吗?”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秦苏叶的场景么?”

那个黄袍男人。

献祭了自己一只眼睛的男人。

等等。

杨翌臣忽然想到了。

那群人都缺少一只眼睛!

“你是说,普通人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段看见秽神?”

“是的。”

“当秽神被足够多的普通人看见时,它们的逻辑就会被改变。”

“那…怎么办……”

乐正禅衣缓缓抬头,杨翌臣能感受到那股深藏眼底的涌动。

“凉拌。”

天啊,好可……

啊?

啊??

杨翌臣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毫无表情波动的少女。

我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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