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秦老师长舒一口气。
看样子她篮子里的东西重量不小。
“大概还有七天就能成功了，希望那个僮师还能再拖几天。”
秦老师似乎很喜欢自言自语。
“不过……”
她压着步子向外走去。
杨翌臣看着面前的鞋子慢慢离自己远去。
差点、差点就被发现了。
……
就在他刚松口气时，阴测测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
“我找到你了。”
暗哑的女声从头顶响起。
他被发现了。
什么时候？！
一张纯白色的面具缓缓出现。
秦老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弯腰折叠成一百八十度。
“卧槽！”
突然出现的面具吓了杨翌臣一跳，心脏都快从喉咙口蹦出来了。
他侧身一滚，接着借着旁边的长椅站了起来。
“啪！”
秦老师一拍大腿，折叠到近乎重合的腰部又回到原位。
那根本不可能是人类能做得到的角度。
“你不是人？”
杨翌臣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白褂子女人，胸前的工牌写着秦老师负责校医和巡逻的岗位。
“嘘。”
秦老师从侧兜里拿出一把手术刀，寒光在刀刃上划过。
“解剖时，我们要尊重大体老师。”
杨翌臣看着那围绕在手术刀上的黑气，熟悉的感觉袭来。
那是一件秽遗物！
眼前的女人是盲目者？
但是她的身体怎么可能……
哐、哐——
两把手术刀飞来。
杨翌臣看看躲过刀口，但还是不慎被刀刃划破了衣袖。
秦老师似乎并不着急。
她悠闲地撩起一撮头发，就像是变态猎手在欣赏猎物死前的奋力挣扎。
又是三把手术刀飞来。
这次直接揽住了杨翌臣的退路，几根银线从手术刀的尖端处涌现，杨翌臣的双腿被溢出的丝线死死缠住。
“观潮基金会。”
“也省得我去找你们了。”
一瓶香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手中，杨翌臣看着女人前进的步调心头萦绕着不详的预感。
“锁！”
虽然双腿被束缚，但并不影响杨翌臣使用秽遗物。
早在他进到这个祈祷室时，红尘网就已经悄然布下。
虽然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但来到这里世界后他早就被迫养成了保持谨小慎微。
几根红色的粗麻绳从长椅地步射出，瞬息间就形成大网之势将秦老师牢牢锁住。
【法力值：9/20】
还不够。
这样根本不够一次山海之书的消耗，至少还需要在等一个多小时才能凑够十点法力值！
“我还以为你们不研究这个，没想到观潮基金会也好这口。”
秦老师依然云淡风轻。
哪怕现在她被杨翌臣用红尘网困住，但从气度来看反而她更像是胜出的那一方。
“我这儿刚好有一把剪刀。”
秦老师再次从侧兜中找出一把医疗剪刀，是手术台上用来缝针剪线头的常备器具。
红尘网虽然是一级秽遗物。
但它的韧性也远比那些普通的网兜，更何况它上面还沾染……
“咔嚓——”
小小的剪刀头还没有绳口粗，但它偏偏轻而易举地把红尘网剪得稀碎。
“靠！”
杨翌臣不禁怒骂出声。
那把破剪刀什么来头？
上面完全没有秽神的气息，就连多余的感觉都没有。
那完完全全就是一把普通的剪刀！
“好了，不玩了。”
秦老师迈开步子走来。
捆住杨翌臣小腿的银线开始紧紧收缩，皮肤被活泼的辣痛感从脚踝处蔓延。
“回梦。”
秦老师走到杨翌臣的身前，将手中的香水朝他喷了喷。
“告诉我。”
“你来这里的目的。”
耶梦加得之体液。
属于灵魂深处的欲望。
让我掌控人性最薄弱的缺点。
没有任何人不臣服于这摄人魂魄的香味，没有任何生物不拜倒在深海之下的魅力。
甜腻的香味入侵杨翌臣的大脑神经，原本不断飙升的肾上腺素分泌骤然停止。
随着香氛侵入鼻腔，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十分厚重。
……
恍惚之间。
他好像看见自己正坐在观潮基金会大厅的椅子上，乐正理事正说着什么。
她在说什么？
杨翌臣听不清对面人的话，下意识把头微微侧向对方。
还是听不清。
疲倦顺着血液流满全身，他的大脑像是空缺了一块。
我刚刚、刚在干什么……
杨翌臣内心深处觉得他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也…刚刚…僮师……”
理事在说什么？
我为什么听不清啊？
“关于…黄衣……”
就在这时。
乐正理事忽然闭上了嘴。
“理、理事？”
“你怎么不说了……”
杨翌臣混混沌沌地喃着。
“因为你快死了。”
乐正禅衣忽然凑到他的面前，竖线的瞳孔惊得杨翌臣一激灵。
“你的眼睛？！”
杨翌臣喊了一句。
周围的景色像浆糊似的，搅拌不停，记忆快速回归他的脑海。
……
仅眨眼间。
杨翌臣就回到了刚刚的祈祷室。
和刚才不同的是，他此刻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两个身穿黄袍的人正冷冷地看着他，他们的右眼都无一例外遭受过果断的刀伤。
黄衣修道士。
杨翌臣可对他们记忆尤深。
“秦老师”正站在不远处和一个人交谈着什么，对方身材威猛，一个拳头都有半个砂锅那么大。
大量的黄衣教徒从入口处涌了进来，他们似乎看不见被绑在正中的杨翌臣般自顾自的走到长椅上坐下。
冷静。
这种时候一定要冷静。
他给钟怀发过自己的位置，而且这次行动理事也是知道的。
自己的山海之书还有……
杨翌臣看了看倒计时。
半个小时。
只要再坚持半个小时，他就能凭借着山海之书跑出去。
黄衣教徒们面无表情，一个个目视前方就好像个提线木偶。
“秦老师”注意到杨翌臣已经醒来，快速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催促着男人加快行动。
“哟，你醒了啊。”
“杨翌臣？”
理事给的身份卡被她嫌弃地用两指夹住。
“好像有点耳熟…喔喔……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从马贺手里跑掉的高中生。”
“也没有很强啊。”
“你绑了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虽然心里慌得要命。
但杨翌臣的面上还是稳如老狗。
“嘁。”
秦老师随手把身份卡甩到他的身前。
“你们那个基金会就连我们的影子都抓不到，况且这里底下还藏着个懒惰界秽神。”
“她要是真窥探进来了，说不定还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引起秽神暴动噢～”
懒惰界秽神？！
杨翌臣眉间一紧。
傲慢界、嫉妒界、暴怒界、懒惰界、贪婪界、暴食界、色欲界。
懒惰界已经属于秽神界限里的中上游，是非常难以控制的存在。
且懒惰界的秽神可不是闹着玩的，得至少四级无视度的盲目者才能够看见他们。
而柳城目前能联系到的四级及以上无视度的盲目者，根据基金会那边的数据……
不到二十人。
虽然他还没有真正见过高阶的秽神，但光从书里也能知道那是何等的恐怖。
据说。
它们只靠呼吸，就能毁灭一座上万人的城池！
“你们想干什么？”
“召唤那个懒惰界的秽神毁灭柳城，还是有别的想法？”
“不对。”
“如果你们想毁灭柳城早就可以动手了，没必要筹谋这么久。”
没错。
哪怕是最低等的傲慢界秽神也是普通人无法对抗的。
“没兴趣和你说这么多。”
秦老师摆了摆手里的手术刀。
“毕竟反派死于话多。”
“不过你居然能抵抗耶梦加得之体液，这让我很意外。”
“如果不是因为你出现的不是时候，我真想把你放上手术台好好研究研究。”
“再见。”
秦老师握住手术刀直直朝他的眉心戳下，身上的绳索将杨翌臣的四肢死死束缚躲无可躲！
别。
就差最后二十分钟。
给我条活路行不行啊？！
刀尖在他的瞳孔中无限放大，濒临死亡的恐惧感不断冲击着他大脑中最后的神经。
恐惧。
是邪恶的养料。
同时也是最污秽的情绪。
……
噹！
一块黑影突然挡在他的眉心前，手术刀就这样直直怼了上去。
工艺精巧的哥特布偶替杨翌臣下一刀，锋利的手术刃和特殊布料擦出几两火星。
“糟糕！”
在看清那团黑影后，女人下意识后退几步。
随后迅速组织周围的黄衣人撤离这个地方。
想象中的爆头并没有发生。
杨翌臣迟疑着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眼熟的布偶，他忽然想起在基金会那里看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当时……
理事使唤她来泡茶来着。
“乐正禅衣？”
“是我小瞧她了！”
女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怎么样？”
“我就说绑了我后果很严重吧，都和你说过了还非是不听。”
杨翌臣这死样，贱的嘞！
“各位想去哪里？”
钟怀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的线索，难不成这么快就又跑？”
大哥。
你终于赶到了。
再迟点恐怕我就凉了！
“我说一二三。”
“你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钟怀已经变回本来的样子。
棱角分明的脸上未见风霜，属于钟怀本人的成熟魅力在他笑容中展现。
“你们这么做人做事，也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
钟怀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看着杨翌臣，但他的身上却有一股子凌冽的杀气直逼祈祷室中站着的白褂女人。
“柳城，还轮不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