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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潮基金会审讯室内。

本就不明亮的灯光给昏暗刑房增添了几分阴谋味。

马贺深色平常的坐在对面,但神色中崇拜的光芒灼得人不忍对视。

“说说吧,那个婴儿秽神是怎么回事?”

钟怀转动着戒指。

“是奉神会的计划。”

“他们告诉我,如果我能降这个人造秽神养大并把降神的方法告诉他们,那么奉神会将会告诉我师父的下落。”

人造秽神?

杨翌臣眉头一跳。

这是在基金会文件中明确指出的“禁忌研究”,任何企图创造、培养秽神的行为都被基金会禁止。

“人造秽神?”

显然钟怀也没想到。

“是的。”

马贺的身形略微有些颤抖。

“我是柳城古早僮师中的传承人,在他们明确我这件事之前,我并不是很相信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

看来马贺的半路出家,怪不得会被钟怀三两下制服。

马贺作为柳城众多僮师中的一脉的传承人,僮师的血脉到他这里已经稀释得可怜。

除了偶尔有些超感外,人生的三十多年里并没有任何异常。

但五年之前。

一伙儿名为“奉神会”的人找到了他,并且给出本名为《僮舞》的手札作为学习材料。

他们给出的条件是马贺极其难以拒绝的东西——绝对的成就。

奉神会帮助马贺登上学术论坛,成为柳城最年轻的“高学历教师”之一。

而马贺只需要学会那本书籍上的舞蹈,仅此而已。

在钟怀的有意引导下,奉神会的计划之一在审讯室中揭开。

随着马贺对《僮舞》的深入学习,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对上面的许多理论简直无师自通。

就这样风光了几年。

在他进入到这所学校前,奉神会再次提出要求,并声明完成这个“最后的任务”后他们从此再无瓜葛。

“所以最后的任务是,抚养那名婴儿秽神长大?”

“是的。”

马贺点了点头。

虽然他的态度很果断,但杨翌臣能感受到他言辞中的抗拒和卡顿。

算算时间的话……

“真理”的时间应该要到了。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钟怀显然也感知到了这点。

“我不知道。”

“千身告诉我,这是奉神会的伊甸园计划的试行方案之一。”

叮噹。

“真理”之戒毫无征兆地从钟怀手中脱落,坚硬的黄铜外壳跟泥糊似的直接摔成粉墨。

什么情况?

杨翌臣不明就里。

“真理”的对调。

输出荒谬的真理,必被真理承受人所反噬。

这是名戒“真理”的机制,在其使用结束后。被控制的对象将拥有名戒“真理”两小时。

随着“真理”的破碎,马贺径直昏死过去。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能继续再进行审问。并且两个小时内不能有任何人靠近这里。”

钟怀带着杨翌臣出门。

“钟怀先生,他刚刚所说的伊甸园计划是什么东西?”

从审讯室出来后。

钟怀的眉头就没展开过,看来这次的事情又被推到了更复杂的境地。

“先去找理事吧,更详细的资料还得通过理事进行查询。”

……

“差不多就是这样。”

钟怀刚说完,他就能从乐正理事的半边面具背后感受到些不快。

“伊甸园计划么…”

一时间。

会议室里的氛围安静得可怕。

就连那几个负责打扫的人偶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安静地在一侧等候指令。

良久。

身穿黑色女仆装的残破人偶推门而入,牛皮纸封的档案袋被其抓在手中。

“说实在的,就连目前的基金会也未能成功了解这个项目的全貌。”

“只知道奉神会一直都在为这个项目做准备,他们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实现该计划。”

乐正理事轻轻叹气。

这是杨翌臣首次在她的脸上发现除了平静以外的表情。

“就连理事的窥测也……”

“很难。”

“奉神会行动隐秘,其成员也遍布社会各处难以辨认。”

“除了具有明显特征的八大护法外,其它成员除非主动暴露身份,否则基金会很难找到他们。”

杨翌臣取出被封存的文件。

一份关于“伊甸园计划”的调查报告呈现在他的面前。

然而……

杨翌臣又翻了翻档案袋。

“难道这是聪明人才能看见的资料……?”

是的。

杨翌臣手里的文件。

是一张空白的公文用纸。

上面除了“关于伊甸园计划的详细研究”外再没有任何的字。

“你没看错。”

“这就是目前基金会中所有关于伊甸园计划的情报。”

这…

杨翌臣略微沉吟。

这是一个连基金会都未曾探测到端倪的计划么?

“不过我倒是觉得,咱们现在都调查研究已经有了新的结果。”

“怎么说?”

乐正禅衣和钟怀都看向他。

“从马贺这里得到的情报来看,奉神会在进行对人造秽神以及各类被基金会禁止的禁忌研究。”

“那我们目前是不是就可以基本决定一件事?”

“什么事?”

“伊甸园计划中绝对包含人造秽神、禁忌研究这两个方面。”

“如果我们能从这两个方面入手,并且将档案部里关于奉神会在这些方面的相关举动都整理出来的话……”

“嗯。”

乐正禅衣的瞳仁中流露出几分赞许的目光。

“你说的对。”

“你小子,有点东西啊!”

钟怀眨眨眼睛。

“不愧是理事亲自选中的人,就是不一样。”

“哈哈,还好。只是碰巧猜到这里而已。”

“这件事我会让人偶去办,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

乐正禅衣看向钟怀那空空荡荡的无名指,本应出现在那儿的戒指已经自动附着到了马贺的手上。

嘶…

名戒“真理”的威力杨翌臣是见识过的,能够对生物进行强制的思维、逻辑修改。

让目标崇拜并把佩戴者说出的每句话都奉为至高真理去执行。

“虽然基金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留值在那儿看守人员恐怕难以抵挡和对抗。”

“我——”

“你不行。”

钟怀打断了杨翌臣的话。

随后又气馁地摇摇头。

“我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真理是人造秽遗物,其界限至少也四级左右,也就相当于是懒惰秽神的能力。”

懒惰界秽神。

杨翌臣今天才刚刚见到了一个,也就是钟怀手里那本《护戒使者》的真身。

人类处于界线的最底层,如果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秽遗物护身,那绝对毫无还手之力。

“那可怎么办?”

“如果是这样的话,等马贺醒来后他不就可以利用戒指离开基金会的拘禁?”

“是的。”

乐正理事冰冷地开口到。

“我们可以让他睡过头。”

话音刚落。

三人的通讯设备同时响起。

【嫌疑犯“马贺”已在不明组织的协助下成功越狱。】

晚了。

马贺醒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早得多得多,很难让人不相信这其中没有奉神会在帮忙。

“不行。”

“马上去追,至少也要在真理回到我们手里前才能让他被带走。”

一名人偶向前站立。

“第八席会跟你们一起去,我暂时把窥测的权限开放到它的身上,你们先跟着去追。”

“好的,理事。”

“是。”

……

钟怀将油门踩死,在“第八席”人偶的指引下一路狂飙。

虽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名戒“真理”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

尤其是落到奉神会的手中。

钟怀一边开车一边啧声,显然是对自己过于轻率使用名戒“真理”而感到愧疚。

虽然杨翌臣有心宽慰,但他也不知道该说怎么样的话才有作用。

汽车行驶十几分钟后,“第八席”人偶忽然沉声。

“到了。”

“他们就在这间屋子里。”

顺着“第八席”残缺的手指看去,一座豪气的别墅坐落在此。

“我们要进去么?”

“不。”

“第八席”摇了摇头。

“本身交代过,我们在外头守着就好。直到真理回到我们的手中,再考虑是否闯入。”

“什么时候交代的?”

杨翌臣回忆着几人的交谈,好像乐正理事并没有特别说过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的时候。”

杨翌臣:“……”

虽然这人偶长得不尽人意,甚至有些设计可以说是“惨绝人寰”,但他依然对这种拥有自我意识的东西抱有兴趣。

杀人人偶做仆人。

简直不要太酷好吧!

……

夜风吹动树叶。

三人在汽车里沉默地监视着不远处的别墅,五、六个人影透过床帘左右移动。

他们貌似在举行什么仪式?

杨翌臣刚有这样的想法,“第八席”就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一句没有语调却危险的话在汽车内炸开。

“他们开始使用真理了。”

糟糕!

这是杨翌臣和钟怀同时的想法,绝对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启动!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出车外,钟怀掏出怀表准备在靠近时进行区域时停。

虽然杨翌臣不知道时停的代价是什么,但在其掏出怀表时的僵硬动作就能看出绝非小事。

山海之书漂浮在他的身后,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那么杨翌臣也将拼尽全力。

“第八席”紧紧贴着别墅大门,在倒数三个数后直接手刀劈开木门,连同周边的部分墙体都被轰得粉碎。

“停止使用那枚戒指。”

“如果你们不想全都变成尸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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