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省的冬日似乎要比秋日更加干燥,而严冷的天气里却未曾飘雪,陈仓城外的大营里已然传出阵阵饭食香味,诸葛亮一面吃着饭,一面看着这与李显的棋局。
“汉兴师承何人,棋法说不上精妙,却稳扎稳打,也是上佳。”诸葛亮刚刚嚼完嘴里的饭菜,便说道。
他那里知道李显这是后世学过个把月的围棋,只是会被谱子而已,哪里会下什么妙招,多少人学了一辈子,也不见得能下得个什么样,更何况这位是人中卧龙,能与他的对弈的能有几人?
“丞相过奖了,在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不过丞相,在下有一问,希望请教丞相,以解心中所获。”李显拱手道。
“汉兴但说无妨。”诸葛亮收起碗筷,看起来这个时空的诸葛亮饭量不错,身体方面的情况,好像不需要担心什么。
李显这才开口问道:“丞相,我军放了张郃如放一虎,那放曹真如放一兔,何意舍虎而得兔啊?”
诸葛亮闻言骤然一笑,旋即轻摇羽扇道:“汉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曹真虽是曹魏宗室,但是失了凉州,已然惹得曹睿震怒,即便他此战过后能活着回去,必然也是被夺了兵权,而其后我们就要面对单独领军的司马懿了,曹真已然不能掣肘,只能用张郃为副都督,曹睿年纪虽轻,却深谙制衡之道,若假以时日,必是一方雄主,因此只有张郃活着回去,我军才能找到司马懿用兵的突破点。”
好家伙,合着你就等着张郃坑队友呢,不愧是卧龙,你可够能算计的,这算盘,打得只怕在长安的曹睿都能听得见。
“末将明白了!”李显拱手道。
“汉兴啊,你醉心军事,无可挑剔,可是这政治上的事,你也要上心一点,上次莫须有斩杀谯周的事情,已经有不少益州官员弹劾与你,你也要谨慎些才是,虽然这些人犹如对牛弹琴,但毕竟常年在陛下身边,若不是陛下此刻对你恩荣犹重,这些人才消停不少,倘若陛下哪日听信小人,你可要当心啊。”诸葛亮轻摇羽扇叹道。
李显也是一时默然,旋即点头道:“丞相教诲的是。”
“罢了,且看今日战况如何。”诸葛亮不再言语,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舆图。
而此时的太白岭战场,曹真步步皆入诸葛亮圈套,一直战到夜间,非但自己营帐都被烧成了白地,还被魏延困在了太白道,进退不得,突围四次皆被挡了回来,若非张郃来救,只怕已然要葬身太白岭,而此时廖化、张凝又假扮曹真溃兵骗过了郝昭、乐琳,赚开了城门,诸葛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陈仓城内。而曹真、张郃溃军只得往东逃去,又被马岱截杀一阵,失了不少军械辎重。
次日,陈仓城头。
“丞相神机妙算,我等拜服!”魏延、李显与众将一起拱手拜到。
诸葛亮轻摇羽扇,令众人起来,说道:“如今关中大门已开,前方便是五丈原,我料定此处还有一场大战,诸位将士,且好好休整吧。”
“是!”
李显拱手退下,回了自家军帐,却见的三将皆是兴致怏怏,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你们三个咋回事啊?”李显问道。
田大力拱手道:“将军,我部大战未尝落于人后,今日陈仓大捷何以不用我等,我不服!”
徐质也是拱手道:“将军,俺的武艺你是知道的,俺不服!”
再看向稍微平静点的龚杰,哪知这龚杰也是拱手道:“我也不服,我们这些兵多少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为什么让我们看着他们庆功。”
李显这才叹了口气,赶紧安抚道:“众将勿忧,丞相今日不用我等是有原因的,来日五丈原之战,自然有各位大显神威之时。”
“下一次大战,不知又要等到何时,俺手里的大斧头,怕是已经等不及了。”徐质说道。
李显也是无奈,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丞相是完全知道藤甲兵将的缺点,才没让这些人参与的,要是自己军阵烧起来,那还得了。
“李将军,丞相有要事相商!”
“我马上就到!”李显正愁没法跟这几个人解释,便恰在此时来了缓兵之计。
陈仓城头。
“汉兴,你看。”诸葛亮指着渭水岸畔的军阵说道。
李显当即瞅了一眼,一面迎风招展的张字大旗,已然于渭水岸畔立下。
“张郃败走后,已然于渭水北岸扎营,汉兴如何看。”诸葛亮问道。
“丞相,张郃败而不走,依渭水平原想依仗骑兵之威力,搓我军之锐气。”李显看罢,拱手言道。
诸葛亮点了点头,说道:“汉兴,这张郃真是百战名将,若非法孝直当日以反客为主之计斩了夏侯渊,只怕汉中之战,我军胜负难料,你可思得破敌之策?”
李显拱手言道:“丞相,如今我军已得凉州与陈仓,想要攻入关中便是这渭水平原之战,我川中不产骏马,这凉州却盛产马匹,何意命一上将军拒守陈仓,不与交战,丞相自凉州聚天下之骁骑以为锋锐,来年春日决战于五丈原,破之必矣。”
诸葛亮闻言点了点头:“我军收复凉州,最主要就是凉州骏马与凉州骑兵能为我所用,才能与魏兵决胜于平原之上,现在我军就稳扎稳打,再不可重现夷陵之败的惨状,本相属意向圣上奏明令你为陈仓太守,阻绝曹真、张郃。”
李显闻言,立时拱手道:“丞相,末将领命!”
李显接着道:“末将必不负丞相厚恩!还有丞相,那个你不是去凉州搞骑兵吗,您看看我部能不能再搞点战马?”
诸葛亮闻言笑道:“好你个汉兴,就这点物资你还想着你那队骑兵,可以!本相说了,至少给你带回来五千骑,给你凑一个八千人的骑兵部队!你可得给本相把陈仓守住了!”
李显大喜,立即拱手道:“臣自问拼得一条性命可将张郃阻于陈仓之西,绝不让他前进半步!”
“好!那本相三日之后,便带着魏延、马岱回南安,廖化、张凝就留给你调遣,切记,守住了!”
“是!末将领命!”
渭水畔,曹真军营。
张虎已然是面色黢黑,显然是从火场里逃生出来,而曹真等人也是,五万大军一时间竟只剩百骑逃了出来,反观张郃部确实从容不迫,有序安营在五丈原上。
“张将军,本都督对不起你,如此失了陈仓,还折了郝昭!”曹真痛心疾首道,黢黑的面庞,竟然让曹真在一夜之间有了大量白发。
张郃心下也是无可奈何,不是你要计诱诸葛亮,又何至于此,也不便明说:“子丹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意如此挂怀,来日再把陈仓打下来就是了。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大都督不必恼怒。”
张虎闻言也拱手道:“都督,张将军说的是,那诸葛亮没有追来,定然是怕我部骑兵,如今收拢溃兵之外,我部还有能战之人不下八万余人,又何惧他陈仓一座城池?”
曹真不言语,只是一个劲的摇了摇头:“这诸葛村夫!我与他势不两立!我也要一个军师!给我来一个军师啊!”
曹真现在为止都不觉得是自己坑了全军,而是因为自己没有一个出谋划策的军师,他认为凭他的指挥,只要来一个出谋划策之人,定然能够反败为胜,奈何如今陈仓已失,大军只能于野外扎营。
“都督!我们智不如人,就不要想着用计策去打败诸葛亮了,事到如今,我军只能在这五丈原上安营,与他们耗下去,他们没有一支像样的骑兵部队,是打不过来的!”张郃这才劝道。
曹真闻言只是摇头叹息:“想不到我一世名将,今日竟在这陈仓城被算计的明明白白,明明白白。”
那曹真显然已是失了心气,此时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无法挽回局面,张郃赶紧让张虎将他抬下去休息,正在此时,却听得一名老者声音传来。
“子丹将军,何意一遇挫折便如此松散懈怠?”
曹真循声望去,却见一七十老者,仍然口唇红润,便问道:“来者可是司徒王朗?”
王朗笑道:“正是在下。”
“你不是在东海防备东吴吗?怎么到了此地来了?”曹真也是好奇问道。
“陛下知道子丹将军是他的叔叔,不意都督无人辅佐,而中诸葛亮圈套,特命我来协助将军守陈仓,奈何我到时,陈仓已然失守。”王朗无奈说道。
曹真也不等王朗说完,便赶紧问道:“司徒可有破敌妙策教我,只要能夺回陈仓!本将无所不可!”
王朗一捏须笑道:“将军,兵法云败而不退,退而不走,出奇制胜,我意将军,可今夜偷袭,说不定能建立奇功。”
张郃闻言也是大惊:“王司徒,你莫非疯了,天底下只有诸葛亮偷袭别人,哪有人能偷袭诸葛亮的?”
“我可没说要偷袭诸葛亮,我们只需偷袭此时城外驻军的李显部,只要能拔了这个中军大旗,蜀军必然军心动荡,我军在攻陈仓事半功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