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兄弟一词,本是同宗同源,一奶同胞,血脉相连……
可从小亲密无间,打打闹闹长大的两个人,也会随着年纪慢慢变老,从当初的无话不谈,到如今的无话可说,是岁月沧桑了回忆,还是彼此淡了过去!
想来都不是,只是经历的多了……
推开窗户,夜风渐起,趁着月色,望向远处的街道,那里果然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吆喝叫卖声,好一派人间烟火的模样!于是谢风情不自禁,点燃了一支烟,伫立窗前,迎风而立,沉默不语,让风抽了一半!
记忆闪过的画面.....
冷风吹,孤独的站台,空无一人......夜残喘,寂寞的街道,灯火昏黄!秋水寒,谁人的一生,无言黑白......抬望眼,似水的流年,泣血孤鸣!
叶落不知身是客,孤旅尘飞梦中人。背影残风秋恋雨,回首无言望站台。流年似水青丝雪,花开柳岸两鬓霜。江山万里无云路,闲墨一点道春来。
时光回转……
这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三十岁的脸苍白而憔悴,孤独而绝望,
一双疲惫至极的眼睛空洞的看着远方……
日月交辉的傍晚,
草原传来阵阵凄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
徐徐升起的圆月……
用它凄凉的月光,正努力映衬着草原上的每一个角落。
这时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
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白色的身影,
对着月亮,引颈长嚎……
黑黝黝的树杈后面,就是那轮大的异乎寻常的月亮。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起风了……草原傍晚的寒意更重了!
谢风用手紧了紧衣领,又捋了捋已是杂草丛生的络腮胡子……
此刻的他本已空洞的眼神,虽在金边眼镜的遮掩下,但还是依旧充满了恐惧!
远方发生的这一切……
让他刚从一场噩梦中逃了出来,
胸口还在不断的,急促地喘息着……
不错,就是它……传说中的白狼王……一代天骄的守护神!
这一刻,
谢风早已期待了很久……
这么多年来为了心目中的英雄,以及他那迷一样的归宿?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自己的梦中不断出现,它时而狰狞,时而威严,象是警告,又似诱惑……谢风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梦中被惊醒!
可是就算醒来……梦中的一切还是挥之不去!为了彻底摆脱噩梦的纠缠……这位年轻人,决定追随自己梦里那个白色的身影,远赴大漠……或许只有边陲塞外的风沙,无情地吹打……才能解开最后的宿命?
圣灯七百多年未曾熄灭,
虽然它们守护的只是塞外蛮荒之地,
高原上的一座历经近千年风雨的空坟!
可是它们对圣灯的守护却将依然永远延续下去……
因为那里有天骄穿过的衣冠和征战过的金枪,苏鲁锭长矛,所以守护是它们唯一的职责!
嗷……嗷……嗷嗷……
一阵凄厉而低沉的狼嚎,打破了草原落日的宁静……
伴随着山坡上那头白狼王发出,响彻山谷,震荡草原的浑厚号角声!
山坡下万千群狼也发出低沉而亢奋的附和声……白狼王站在高高的山顶来回不停地渡着步,不时用自己的爪子刨着地面……
当它再次仰头向着月亮逐渐升起的地方,发出一两声更加亢奋的长嚎时……那表情,仿佛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得意而自豪的检阅着自己强大的军队,又象是苦苦思索着自己王国的未来……它有着万千的臣民,辽阔的土地,可它似乎还是不满足自己的欲望!
山下不远处草原上,
那片白色的蒙古包旁边,多如繁星的牛羊马匹,
还有陌生人的气息,似乎又成为了它下一个征服的目标!
感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临近,
不远处的人群和牲畜立刻骚动起来……
狗儿疯狂的乱跑,发出阵阵胆怯的咆哮声,似乎要做着最后的挣扎!
谢风昏暗的眼神,
突然变得嗜血,明亮了起来……
同时,大漠夜晚冰冷的风,让他也有点,情不自禁的浑身战栗!
没有人见过它们真正守护的地方,只不过每年特定的落日月圆之时……白狼王总会率领它的狼群准时出现在大草原,它巡视着自己庞大的帝国,成群的牛羊则是它自由索取的供品。
它们一般不伤害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但是谁要抵抗它们,它们依然会选择将对方撕的粉碎,所以白狼王的出现,似乎总是伴随着的总是一场血雨腥风!
随着此起彼伏的号角狼嚎声,
谢风终于感受到了……夜幕中那浓浓的杀气和深深的寒意!
狼群终于开始进攻了,
在白狼王悠长浑厚的号角声中……
它们就象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呈一字形散开,随着奔跑地不断加速……
阵形逐渐变成合围的扇形,
各分队的头狼冲在最前面,
后面紧跟着的身材魁梧,目光凶恶的成年公狼,母狼和尚未成年的小狼跟在最后!
瞬间……
人嘶马叫声,看家护院的群狗惊慌失措的吼叫声,仿佛在这个营地炸开了锅……人们慌忙上马拿着自家的猎枪,准备抵御着狼群疯狂地进攻!
之所以慌张……
是因为在白狼王的带领下,狼群阵容庞大……成百上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谢风此刻也早已上马,拿着房东老阿爸塞给他的猎枪和马刀,毫不犹豫的加入了疯狂的战斗……来到草原的这几年,他早已经学会了骑马,也学会了舞刀弄枪,这是生存的法则和寻找归宿的必备!
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枪响……人喊……马嘶……狼嚎……犬吠……牛羊的悲鸣……顷刻间交织在一起!前面的狼倒下了,后面的狼还在继续……直到冲入营地牛羊之中,疯狂地嘶咬声伴随着血雨腥风,笼罩住整个草原!
而目睹这一切,而唯一没有动的……
就是那头仍蹲在山顶的白狼王和它身后落日余晖中惨淡的月亮!
此刻,
它静静蹲坐在山顶之上,
身影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
显得异常高大威猛……仿佛它永远都高高在上,神圣而不可侵犯!
威严而冷酷是它唯一的表情,
就象是一个伟大的帝王正在君临天下,
默默注视着自己庞大而强盛地军队疯狂的进攻!
风沙骤起,天昏地暗……
战斗终于在落日即将消失的时候结束了……
人们最终还是没有抵御住狼群疯狂地进攻,
舍弃了许多牛羊,向着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慌乱地退却了!
凄凉的草原上,
留下了无数尸横遍野的牛羊……
而狼群此时此刻,
就正在安静而贪婪地享受着丰盛的战利品!
面对美食的诱惑,
它们虽狡黠,但丝毫并不理会远处的地方,
还有一双偷窥地眼睛……
毕竟人不是它们袭击的终极目标,
除非为了生存而迫不得已,
何况这次它们已经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累累白骨,尘烟漫漫,
谢风似乎逃过了一劫,躲在远远的地方……
呆呆地注视着一切,
是因为眼前的情景,实在太震撼了!
他急促喘息的心,
并没有因狼群停止了进攻,而得到片刻的平静!
他依旧骑在马上,
左手握着滴血的弯刀,
右手保持向上端枪的姿态,
直到确定狼群离去后,
才缓缓将左手还在滴着血的马刀,插入自己腰间的刀鞘……
叶寒如露,暮色如重,
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似乎已经忘记了恐惧,
但他还是骑在马上,
一动不动地,痴痴地望着远方发呆……
风卷残云般的整个狼群,
在那个孤傲的白色身影的召唤下,
慢慢消失在北方草原,遥远的天际!
见狼群已经走远,
谢风终于调转马头……
只见他用左手轻轻摘下,自己那副镶着金边的眼镜,
对着镜片哈了哈气后,慢慢在衣服上拭去上面沾满的血污,
然后迎着惨淡的月光,远远地眺望已经离去的白色身影,最后他竟然意犹未尽地笑了!
风依旧凄凄地刮着,
草依旧楚楚的摇着……
草原上的天空,也只剩下风卷的残云和尚在徘徊久久不愿离去的苍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你我的一生,路过了无数值得留恋的风景;心的旅途,篆刻了许多一闪而过的瞬间......能留下的,永远藏在心的深处,带不走的,悄悄埋在路边的黄昏!
大战之后,
漠北之地一片萧瑟,
风卷着黄沙,无情的拍打着苦苦挣扎的小草,弥漫在空中的血腥之气久久不肯散去。
此时的谢风正骑着他那匹疲惫至极的老马,
还在这漫无边际的荒野中毫无目标的四处游荡……
他在寻找什么?或许连他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可是他又不由自主的继续向前……向着远方狼群退却的地方……向着白狼消失的天际……就这么一直地走下去……走下去!
天终于大亮了……
远方是山,山下是湖,
山巍峨而高大,湖静溢而安详!
不知何时,已被解开缰绳的老马,正在湖边欢快的跳跃,而此刻的谢风也正蹲在湖边,拘着一捧沁人心肺的湖水,凝视而望……久久过后,忽然一滴泪水夺目而出,慢慢渗透!
很久了,
他都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流泪……但绝对不是为昨夜的厮杀,
此刻他心里明白,自从见到白狼的那一刻,他的魂也就跟着去了!
漠北有山,名曰狼居胥,
山顶有池,又曰天池,
山下之湖恰似蓝月,故称蓝月亮!
通往山顶有一条小道,蜿蜒崎岖甚是难行……
谢风洗刷整理完毕后,
不由得抬头仰视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沉思了良久……
忽然他向着远方的老马打了一个忽哨,召唤他的老伙计过来,看样他是下了什么决定?
老马过来依偎在他身边的时候……
他唯一的动作就是解下自己的行李,
然后看了看,手中尚在滴血的马刀,接着又把它们重新挂回老马的身上。
牵着老马来到了路口,
谢风指着远处来时的方向,嘴里对着老马不住地述说着什么……
在抚摸了许久老马的鬃毛后,
他毅然绝然,突然用手掌击打着老马瘦弱的身躯!老马瞬间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只见它一声长啸,向着远方来时的故乡,箭一样飞了出去。
可是等它疾驰百米后,却忽然慢下了脚步,回首发出了阵阵嘶鸣……而此刻的谢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整个身影逐渐消失在在一条蜿蜒的山道!
山野风大,苦寒……
可是谢风除了凌乱的头发,
散烂的衣着,
拥有的就只剩下如同蚯壑般的汗水……
他正如蝼蚁一般,
攀爬着眼前的大山,
全然不顾两边陡峭的悬崖,
刺骨的寒风,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支撑着他的信念!所有期待的一切,也许就在不远的地方召唤……
路依然难行,风始终未变!但他还是上来了……终于上来了,谢风正四仰八敞的,平躺在天池之畔,山峰之顶,一处浑然天成的巨石之上。
他头枕胳膊,仰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胸口平静地喘息,惬意着一路的辛苦!此刻冰冷的巨石正在谢风的身下,贪婪的允吸着他体内所有的疲惫,似乎想用自己所有的努力,来试图平复那颗躁动的心!
多少年来,谢风还是第一个走进它胸膛的人,就这样……他们彼此没有语言……只有亘古不变的回忆,永远的沉默,所能感受到的一切,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最直接的倾诉!
又是一个晚上,
今晚的黑夜异样的平静,山顶的风依然犀利,看着星空,靠着巨石,伴着黝黑深处,虚无缥缈的天池,还有狂野不倦的夜风……谢风就这样怀揣着他那憔悴的梦,沉沉地睡去!
清晨……
一缕阳光……来自东方,斜射在谢风苍白的脸上,似乎光线的强烈刺痛了他的眼睛,只见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双手做遮掩状,等逐渐适应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山绕着云,云绕着山,山云相绕;
天连着水,水连着天,天水相连。
疑似龙池喷瑞雪,如同天际挂飞流”游者临其境,细雨似飘洒、心田透丝凉,感受其博大雄浑的风格和洪荒原始的意境,是何等的惬意的事!
环视了四周后,他伸开双臂,狠狠来了个懒腰……看样昨夜的疲惫如今是一扫而光,于是谢风懒散的,吃过几块些许风干的牛肉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精力!
面对四周环绕的群山,他甚至还颇有兴趣地吼起了昔日在黄土高原上学过的信天游:“一道道的山呐,一道道的梁,面对面睡着,额(我)还想你呀!”
一阵高亢激昂的信天游宣泄过后,谢风看着不远处虚无缥缈的天池,似乎又慢慢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是它,就是它,宁静的湖面,白色的身影……秘密也许就在其中!
孤独的夜,风扯破了天的衣裳……颓废的魂,雨浇透了地的胸膛!爱总是在不经意间关闭了回家的门……恨总是在独自徘徊中悄然地睡了去!钢筋水泥包裹的城市,他有将整个天空撕裂的欲望。空旷无际丢失的荒野,他也有向它小草折腰的哀肠!
为何?
寂寞中的空气里总是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为何?
战火过后的歌舞总是升平着过眼的烟花……
风尘扬沙的路,
注定要走很久很久,
疲惫的身躯却始终无法抵挡刺骨的寒流……
想要放弃的瞬间,无法释怀的是你的味道,
于是干裂的嘴角微翘,依旧是倔强的苦涩,凄迷的微笑!
一步,两步……似乎已经嗅到了家的味道!可行进中的脚步,却沉重的让人无法自拔!明白此刻死神正在悄悄降临,甚至狰狞的让人无法睡去……于是渴望中的生,再次伸出颤抖的双手,拖动不再移动的双腿……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
他知道那是天堂的召唤和地狱的追赶,浑身散发异味的身躯,心里却始终有你的味道!步履蹒跚,到家的那一刻,终于流出了你留在心里多年的泪!于是他拼命地呼吸……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是的,真的结束了!
风努力的抖了抖身上的土,雨安详的卸去了一天的苦。离去的背影依稀可见,杨柳的岸边落日徘徊,夕阳总是在无奈中,挣扎着自己逐渐隐去的脸……漂泊总是在徘徊中,独自聆听自己心脏的跳动!
回首时……四周一片寂静,黑夜再次降临,于是等待变成了沉默,祈盼变成了奢望,不得不对自己说……生活原来如此,一场梦而已?
于是,一个人的故事,没有终点……两个人的心情,便有了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