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七看似发愣,其实心里在飞快盘算,见灵远志是跃下百丈山崖,不是御剑,知道水准应该在筑基期之下。至于自己以炼气期时的身体强度能否从百丈高处跃下而无伤,虽没有试过,想来也是可以。这时身后有收拢的残兵低声说给黑七:“大统领,就是他杀的闫首领。”
黑七心中已有计较,纵马抽刀向前:“来者何人,老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那你记好了……”灵远志话未说完,黑七手中宝刀突然飞出,击向他面门。黑七哪在意他姓名,不过是制造偷袭的机会罢了。幸亏灵掌门并未完全放松,提鞭格挡,堪堪挡住飞来宝刀。
黑七御刀攻击后,紧接着飞身向前,正好接到被挡回的宝刀,借着偷袭得来的先机猛攻起来。灵远志虽忙不乱,左右格挡,一时间虽落于下风,却不至于立马落败。
崖上众人都看得揪心不已,观战的黑旗军喽啰却都喝起好来。
黑七久攻不下,右手突然虚晃一刀,左手袖口疾射出一个炸雷,与闫鹏之前所用的相同。
灵远志躲闪不及,雷落在他胸口炸开,整个人随之仰倒。
黑旗军众喝彩声更响,崖上成不疑猛地跃下,人在半空中脚下突然多了一柄剑,载着他俯冲向灵远志。
黑七见状连忙后退戒备,身后的喝彩声也渐渐息了。
成不疑落到灵远志身边,灵剑拦在黑七身前。灵远志已经站起身来,胸口衣物破损,露出黑红一片。
成不疑忙拿出疗伤丹药,灵远志却摆摆手:“不碍事。”中气倒足,横鞭冲黑七道:“黑大统领不太讲究啊!”
黑七看看前方灵剑,寒光荧荧,又看向两人,见灵远志伤势并不重,咽口口水道:“你挨一炸子,我兄弟的仇也算报了,我们两清,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灵远志气笑道:“你说得轻巧,不疑,收了飞剑,让我再领教黑大统领的阴招!”
成不疑面露迟疑:“掌门……”灵远志看他一眼,目光中满是坚定和自信。成不疑也只好控制灵剑飞回身边,却不收起,悬于头顶,以备不虞。
黑七厉色道:“说过两清,真道是我黑旗军怕了你们不成!”
灵远志步步向前:“那就试试看吧!”
黑七见是两个修真者,还一个能御剑飞行,肯定是在筑基期及以上,又怕对方身后宗门找麻烦,本不想再打。可听到年轻人一声掌门,心念飞转,觉得掌门不过是炼气期货色的宗门,恐怕也强不到哪里去,何况自己在修真界也是有靠山的。
见灵远志胸口被炸黑的地方仍有血渍渗出,更激发悍匪凶性,也不再废话,直接祭出一个法宝,竟是一个泛着惨绿暗光的骷髅头。
随着骷髅头缓缓飞向灵远志,空洞的窍穴中涌出阵阵黑色烟雾气团,伴着吱吱的磨牙声。这骷髅头骨乃是黑七以邪法炼制,其上积攒了众多亡魂,黑色雾团正是亡魂所化,看起来就诡邪的很。
黑团足有十数个,盘旋一番后,一个接一个的射向灵远志。
灵远志不敢大意,舞起铁鞭砸向一个个黑团,黑团被击中后落向远处,飘荡着又飞回骷髅头中,不多时又从骷髅头中飞出一个新的黑团。而且黑团碰到铁鞭后,明显能听到金铁相交摩擦的吱吱声,铁鞭眼看着出现被腐蚀的痕迹。不过灵远志脚步灵活,挥鞭利落,总算是挡住一个个黑球。
黑七本意是直接祭出杀手锏,快速解决灵远志后再对付成不疑,不想竟被灵远志挡住。当下举起钢刀,配合黑球加入战团。
灵远志大喝一声:“来得好!”顶着黑球攻向黑七,丝毫不惧。
灵远志愈战愈勇,口中竟又呜呜哼唱起歌来,其声低昂,隐约可闻:“…济白水兮闻阆风…”
成不疑在一旁见掌门渐渐占了上风,慢慢放松下来,听着这古拙的旋律,只感觉体内筋骨经脉产生一种奇怪的律动,一股奇怪的气息随之诞生,伴着这律动缓缓涌动。
突然,涌动戛然而止,原来灵远志已停止哼唱,只见他一个旋身,躲过黑七偷袭的一枚暗雷,身形跟着拔高,任由几个黑团落在身上,铁鞭猛得砸中骷髅头。
“嘭”、“嘣”两声爆响,第一声是暗雷落地,第二声是铁鞭砸中骷髅头引起的爆响。
骷髅头正好飞向黑旗军,一个骑马的首领躲闪不及,抱着骷髅头被带下了战马。所有黑球瞬间纷乱地流回骷髅头,接着传来那首领的一阵惨嚎。
黑七与骷髅头心意相连,捂着胸口,如遭重击,嘴角溢着鲜血往后退去。
灵远志被这一爆也震落在地,铁鞭离手,虎口流血。站起身来,成不疑连忙过去扶住他。
只见黑七掐几个手诀,收回失去光彩的骷髅头,被骷髅头砸下马的那名头领此时已脸色干枯没了生机。又啐一口血水:“好家伙!损我法宝,咱们走着瞧!弟兄们,撤!”
说话间挤进黑旗军人群,也不再骑马,带着队伍往后退去。几个首领也有样学样,下马钻进人群,任由马匹断后,似乎是怕被身后飞剑割了脑袋。
突然,挤攘撤退的队伍中扔出数十枚炸雷,成不疑眼疾手快撑起灵盾防护。炸雷杂落,没有伤到两人,却在官道、山崖、木寨门上留下许多破坏痕迹。
等爆炸影响过去,成不疑撤开灵盾,见黑旗军已经跑得远了,灵远志此时盘腿坐下开始调息。成不疑掏出一枚疗伤丹,以灵力碾碎敷在灵远志胸口,又递了一颗到他嘴边。
灵远志接过丹药服下,不多时就感觉伤口清凉似痒,药力自行催化开始修复伤势。收起被骷髅腐蚀出斑驳痕迹的铁鞭,这一活动可能扯着伤口,呲着牙似笑非笑地问:“这是什么仙丹,灵验的很啊!”
成不疑道:“算不得仙丹,只是山上的普通疗伤药。”说着又拿出一个小丹瓶,“里面还有一些,掌门你先拿着吧!”
灵远志挥挥手:“嗳,你拿着比我拿着让人放心。你小子深藏不露啊,现在什么修为了?”
成不疑略微沉吟:“大概、应该算是筑基后期吧。”成不疑因为气海破损、灵海干涸,法力跌落到筑基期水准,却也拿不准自己到底是算筑基期还是灵海境,所以说的有些含糊。
话落在灵远志耳朵里却不一样了,听到“大概、应该算”这些词,他就更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成不疑独自一人摸索修行,所以拿不准具体境界。
眼前一亮,心底大喜:自己摸索都能到灵修筑基后期的天才,又有钱有灵器有灵丹,真是不枉自己多年来行侠仗义、行善积德,更是祖师爷显灵送来天才振兴昊歌宗乃至整个樱芜洲的武道。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看向成不疑的目光不禁闪烁起异样光彩。
成不疑却被这眼神给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想起刚才自己体内奇怪的律动,问道:“掌门,方才争斗中你是唱的战歌吗?”
灵远志被打断思绪,连忙正色道:“哪是什么战歌,是昊歌宗的传道歌谣罢了。我昊歌宗本为昊天帝座下九牧宗门之一,司掌教化万民。上古时节,民风淳朴,外出教化便多以传唱歌谣为主。方才所唱正是传道曲之一,不过因宗门建立久远,在造字之先,所以只有韵律而无唱词传下。”脸色略显得意,“唱词都是本掌门凭借腹中才华所填,怎样?”
成不疑有些尴尬道:“战况激烈,唱词没怎么听清。”见掌门脸色变僵硬,连忙接道:“在听到唱词时,我感觉经络内随着音律一起奇怪地律动,跟着就诞生了一股古怪气息。”
灵远志嚯得站起,惊喜道:“是真气!”忽又凝眉,沉吟道:“不应该啊,当真?”
成不疑道:“方才这股气息在经脉内乱动许久,受灵元驱赶,此时却又不知潜伏在何处窍穴了。”说着闭目内视经络,以灵元内巡视,忽然摊开右手,“噗”一声如放屁,睁开眼尴尬到:“没了。”
灵远志颤声道:“果然是真气!不疑,你真是天才啊!”又低头嘀咕起来:祖师爷显灵,祖师爷显灵。
良久,灵远志才缓过来,心下还有些酸。想他自幼被前任掌门收养,修行十余载才修出体内第一股真气,如今又过去三十多年还不曾破境,高兴之余,小小眼馋也是在所难免。
灵远志整理心绪,换做一派高人模样:“无中生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此生生不息,‘一’既然已生,就不会没了,再从你方才寻到的地方找找看。”
成不疑衣言正准备再次寻找,听得山门沉沉做响,是庞春亭在崖上见黑旗军撤去,带着亲兵过来接两人。灵远志暂时抑制住兴奋的心情,道:“先进崖,回头寻个僻静所在。”言讫,转身向庞春亭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