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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矿区下层,紧张等待中的几个矿奴位置稍微靠得地火池近了些,突然“噗”一声响,循音望去,就见一片暗红色岩浆高高飞起,然后往他们身上落了下来。

许是过度的紧张,竟一时忘记了动作,恍惚之中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挡住了最大的那片岩浆,正是成不疑。

他自上层见到岩浆落下,飞身跃出,本能的想去取放在储物手镯中的灵盾,却取了个空,只好以身为盾,遮蔽岩浆。

岩浆刚一接触身体,就鼓荡真元,用皮肤将岩浆震了回去。稳稳落地后,接着就听到了几声惨呼——总还是有些小块的岩浆落在矿奴身上,引起几人在那里蹦跶惨嚎。

成不疑顾不得自己受没受伤,却赶忙去看顾身上落岩浆的矿奴。所幸最大片的岩浆被他挡出,这几人受伤倒也不重,只是被烧烫以后叫得惨而已。

少年老大拿出一枚疗伤丹,碾碎后分别撒在这些伤员的伤口上,不多时就没了惨叫。这时松旺和韩丹、李二勾已经跑了下来,围着他直叫老大。

成不疑这才看向自己身上,只是胸前衣物被灼烧,皮肤倒没事,更引得身边人一顿叹服。

“老大,厉害!”“老大威武!”“老大真仙人!”

一片拍马声中,上层的宋开喊道:“开炉了,准备!”

矿奴连忙就位,接着一声轰隆响,炉里哗啦啦淌下灵石来。手拿铁耙子的矿工顾不得高温,拥着上前就一顿耙,宋、韩、李三人也顾不得拍老大马屁,在那里左右前后地指挥起来。宋开在上边指挥,韩丹在下边指挥,李二勾直接上手,拿着铁耙子猛耙起来。

好不容易耙干净灵石,才稍稍松一口气,又一声轰隆响,上层连忙倾倒起矸灵石来。前车倒完,连忙躲开,后车紧接着跟上,一连八推车倾倒毕,才停了下来。

倾倒完毕却不曾完事,又跑下来跟耙灵石的矿工开始装炼出的灵石。热意腾腾,空气都是扭曲的,忙碌中即便受伤也不敢稍停。

成不疑皱着眉头道:“一直都是这样吗?”

韩丹有些惧怕:“是,炼灵石从来都是这样。”

“能停炉吗?”

“不能,停久了修真老爷们就会发现,会过来打人的。而且上交的灵石如果不够数,会换不来足够的粮食。”韩丹看着成不疑胸前的破洞,道:“老大,你要不要先换件衣服?”

成不疑摇摇头,过去捡起一颗热腾腾的灵石,要比普通的灵石小一些,蕴含的灵气也驳杂不纯,修真者若使用,要么再熔炼提高纯度,要不然就以量充质。

把玩着灵石,眉头一直皱着,问韩丹和李二勾:“矿区里每天得有多少人受伤?”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平日里没怎么在意过。少年看表情就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个难题,忍不住长叹一声。

正在这时,矿工们已经装好满满一车灵石,连推加拉就往岩浆池边去。到得池边,拉车的人往边上一侧,快步退回,后面推车的用力一掀推车把,灵石“哗啦啦”、“噗通通”落进岩浆池里。

成不疑一时看得惊了,看向韩丹等人:“这是?”

韩丹见老大不再追问炼矿,心中稍稍松一口气,毕竟以前哪在意过底下人的生死伤病,自己也是从这无人管顾中侥幸活下来的,何曾有心思顾及他人。新老大刚来不久,心中显然还存着外面世界的仁义。

他凑到成不疑跟前道:“这是喂火龙呢,每次地火喷上来以后都得倒一车练好的灵石下去,不然会一直不安宁。”

见少年不解,他接着解释道:“据说底下藏着一只地火龙,每次喷出地火就是为了吃点炼好的灵石,如果不给它,就会一直闹,让我们炼不成灵石。”

“每天都有吗?”少年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一般隔几天就会有一次,常有矿工因此受伤,所以每次我们都不敢怠慢。这也是矿区里传下来的法子。”

“你见过那地火龙吗?”

“没人见过地火龙,不过若不投灵石引得地火喷涌却是真的,跟我一起来的一个伙计就是被喷出的岩浆烧死的。”韩丹小心地回答着。

少年盯着地火池,池面依旧如初见时一般,尚算平静,偶有气泡冒出,还不待对方回答,接着又问:“这一车灵石能换多少食物?”

“差不多够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吧。”

成不疑紧盯着岩浆,鼻息粗重,突然转身拿过一根最长的铁耙子,顺着灵石倾倒的方向勾了起来。

松旺此时被烤得皮肤干涨,躲在一边问道:“老大,你这是?”

少年手上端着铁耙子道:“我在家乡时曾听过一句话,叫‘麻绳只挑细处断,噩运专找苦命人’。想不到在这荒凉之地,连畜生都欺侮人。”

铁耙子长可两丈,成不疑几乎将整个耙子都放进岩浆里,亏得他修真者体魄,否则一个人还真搅不动。手中铁耙子入岩浆的部分已经变成暗红色,手感明显觉出软了。

松旺等人已退得远远的,看着成不疑握着铁耙子在那里搅,都觉得自己手上也热了起来。突然听到成不疑一声暴喝:“快躲开!”他手中的耙子一下子弹了上来,带起一串岩浆。

所有人吓得慌忙躲闪,逃到矿洞里面和炼炉后面。松旺跑进矿洞,探出脑袋看时,见到那耙子落下来,被成不疑随手一挥落在一旁,探手又抓起一根耙子,猛往岩浆里戳去。

如今成不疑的身体经过真元淬炼,本就坚韧,鼓荡起真元,岩浆落在皮肤上一触即走,只是感觉有些发烫而已,并不曾受伤。

他往岩浆里戳得这一下是拿耙子握端圆的这一头,势大力沉,凭感觉是正中目标,连忙后退几步。接着一股岩浆自池中喷出,落向他方才站立处,一个一尺大小的脑袋从岩浆上浮了出来,上面歪插着一柄长耙子。

那脑袋像鲤鱼,只不过挂满了岩浆,整个是黑红色,两个鼻孔位置往外喷着火焰,脑袋左右晃动,似在寻找目标。

成不疑手中已握着铁鞭,猛然跃出,身体在空中稍微旋转,躲过岩浆鲤鱼脑袋鼻孔里喷出的两道地火。双手挥出,“嘭”的一声将那脑袋连带身子从岩浆中打了出来,落向一侧岸边。他自己却借这一击之势,落在岩浆池的另一侧。

甫一落地,运转真元,已飞身向对岸,脚在鲤鱼脑袋的耙子上一踩,轻飘飘落到地上,那耙子登时弯了,引起怪物的一顿扑腾。

仔细看去,这怪物果真如一尾鲤鱼,有五六尺长,只是周身挂满黑红岩浆,正在岸上不停地扑腾尾巴,溅起星星点点的岩浆。

它扑腾得厉害,身上似乎还喷出点点火焰,成不疑一时不好下手,突然想起指环中还有几个水囊,一股脑全拿出来,双手猛捏,囊中水顿时都射在火鲤鱼身上。滋滋声响,激起一阵白雾,登时不能视物。

成不疑扔下水囊,复持铁鞭,欺身而上,照着火鲤的脑袋就一通砸。

那火鲤鱼吃痛,尾巴如簧般弹射而来,正击在他腰上,力道之大,登时将他击退数步。此处岸边本就窄,少年一步踩在了岩浆中,匆忙探手抓住岸沿,身体侧倾,左腿还是在岩浆中没至大腿。

火鲤一击中敌,在岸上仍是弓起身体猛甩尾巴,弹向成不疑。少年也顾不得腿上,只好一手稳住身形,一手持着铁鞭往火鲤鱼身上招呼,以挡住其尾部攻击。

远处李二勾躲在炼炉后看着这边激战,见老大一条腿落入岩浆池中,身上突然涌出股狠劲,抓起一个铁耙子就冲了上去,一下子耙住火鲤的脑袋,直往一边扯。火鲤正巧不停的弓身弹跳,这一耙把它往前拖出好几步。

成不疑借这机会从岩浆池里翻身而起,也顾不得腿上伤势如何,运起真元,一脚踩在火鲤的尾部,铁鞭竖戳向它的脑袋。“噗”地一声,铁鞭竟然戳了进去,那火鲤顿时反抗更剧烈,却被死死踩着尾部动弹不得。

突然两个鼻孔开合,两股火焰往前喷出,正落在李二勾的腿间腹部,疼得他顿时滚到在地。

成不疑一脚踩鱼尾,一手按住铁鞭,一手握拳,擂在火鲤的鼻孔上。拳如铁,一下子就将火鲤的鼻孔给打歪了,又一拳如金刚,直打进火鲤的脑袋。就在这时,异变突起,火鲤的脑袋“轰”得一声炸裂开来。

少年只感觉眼前强光一亮,身形急闪,已在数丈之外,定睛看那火鲤时,只剩下了半个身子,再没动静。

又看到不远处李二勾在捂着两腿之间痛苦发抖,连忙跑过去,掏出疗伤丹,一颗塞进他嘴里,一颗碾碎,分开他的两腿,撒在伤口上。

这会儿功夫,松旺和韩丹、宋开都赶了过来。韩丹和宋开扶李二勾坐起,见气息仍在,才松一口气。

松旺蹲在成不疑身边,端详着他的脸:“老大,你脸上,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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