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夏皇朝
南雨书院位于云夏王朝国都——龙明城之中,位列云夏四大书院的末位。
虽说南雨书院排在末位,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要比其他三家书院差上些什么,反而在某些方面还远胜其他三家书院。
至于为何排在末位嘛,只是因为这南雨书院实在是太小了些,仅仅是一处小院,与其说是书院不如说是私塾更为恰当。
二则是这南雨书院不居城中繁华地段,而是位于城南一幽静之所,与其余三家比起来着实有些寒酸。
但即便如此,依然能名列云夏四大书院便足以说明有其过人之处。
城南书院,青雨湖旁。
叶落青雨微波荡,声随清风入耳来。
“信者如友,言出而必行也。忠者如臣,劳心而社稷也。勇者如将,阵前而无惧也……”
此时一位身穿灰白色长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手握着书卷给屋内寥寥无几的学生讲课,这位老者正是南雨书院的院长,桑夫子。
桑夫子是放眼整个云夏都颇具盛名的一代大儒,甚至更有传言说当今夏皇也曾拜入桑夫子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当面也是要行弟子礼的。
可以说是地位崇高的桑夫子平日里却是一个十分平易近人的人,时常带着门下弟子帮助百姓务农,教孩童识字,也正以如此深受百姓的爱戴。
而此时的桑夫子却眉头微皱地看着一人,目光中还有着一丝无可奈何。
只见那坐在最后一排身着一袭白衣,面容光洁白皙,却又不修边幅仅用一条红色丝带绑住头发的俊俏公子正呼呼大睡,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许是梦到了什么美酒佳肴。
桑夫子的学生本就不多,到如今只有六人。
这倒不是无人愿意拜入桑夫子的门下,事实上恰恰相反,想拜入桑夫子门下的人可谓是遍布天下,无奈的是桑夫子收学生有个规矩,便是缘。
桑夫子曾言:“有缘,便是乞丐也可入我门下;无缘,哪怕天子御令也做不得数。”
就是因为这条规矩,引得无数达官显贵求而不得。
至于苏君月这懒散性子是如何拜入桑夫子门下的,用桑夫子的话说就是,孽缘啊。
课堂之上怎可如此行径!
桑夫子面带怒色说道:“既然有人觉得这课上得无趣,那就聊些你们感兴趣的。可有人知道何谓九州?苏君月你来答。”
苏君月正是那睡觉的公子的名讳,此人可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乃是定国公府的小少爷,深受苏老爷子的喜爱。
苏家乃是将门世家,所有男子皆要从军入伍,却不知为何,唯有这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此事硬生生地推迟了数年,这件事当时在龙明城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自那时起苏君月便每天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成了这龙明城里有名的纨绔,平日里便只图个逍遥快活,快哉乐哉。
只见苏君月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极为勉强的将眼睛睁开说道:“酒?美酒自然配英雄。一梦生死江湖客,醉饮山河刀剑影。”
桑夫子有些心疼地看了苏君月一眼,这傻小子一心想入江湖,时至今日还没放弃呢。旁人还好说,但对于身为定国公府公子的你来说恐怕真的只是大梦一场啊。
桑夫子摇了摇头说道:“知风你来作答。”
“是,夫子。河、汉之间为豫州。两河之间为冀州。河、济之间为兖州。东方为青州。泗上为徐州。东南为扬州。南方为荆州。西方为雍州。北方为幽州。”
闻声只见一位身穿玄色长袍,头戴束发紫金冠,长眉若柳,面容姣好的英俊少年起身开口说道。
“就这?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东西。无趣,真是无趣。”苏君月一脸不屑地小声嘀咕道。
谁料桑夫子虽年过花甲,但这耳力却丝毫不减。
这话被桑夫子听得一清二楚,桑夫子回头狠狠地瞪了苏君月一眼。
苏君月见桑夫子眼神中已有丝丝怒意,讪讪地笑了笑。
说实话,苏君月虽然平时顽劣了一些,但本心不坏,毕竟是将门之后,家风严明,故不曾做过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这也是夫子愿意将其收入门下的原因之一。
但对于苏君月的顽劣之举,桑夫子还是决定要略施小惩。
“君月,你回去将方才知风所言抄写百遍,明日交于老夫。”
面对桑夫子这如同惩戒三岁儿童般的方式,苏君月顿时一愣。
但不得不说,对于平日里性子跳脱的苏君月来讲,这种乏味枯燥的惩罚方式最是要命。
苏君月当即摆出一副苦瓜脸:“一……一百遍?”
见自己目的达到,桑夫子语气中也略带调侃地说道:“怎么还嫌少了?”
“不少,不少,学生定当完成任务。”苏君月连忙摆手,这要是再来上个百八十遍的,今晚可就甭睡了。
桑夫子惩戒完苏君月后,极为满意地看向李知风。
自己心仪的学生不多,但李知风绝对能算上一个。
怎么说李家和苏家同为将门并且世代交好,家规严明,怎得这二人的品行相差如此之大。
桑夫子摇了摇头,不去多想继续说道:“知风说得很好,世人皆知九州大陆如今四国鼎立,所以今日我们不说四国史,聊一聊昔年那九州五国,知风你且说上一说。”
“天下共分九州,我云夏与金楚、风秦皆占两州之地,玉唐占三州之地,故有四国。
我云夏虽占两州之地地域辽阔,但幽州紧挨极北之地不利于居住,致使北方蛮子时常南下侵扰我国。
为与我国抗衡,北方蛮族各部落联合起来自立为王,自此在这幽州北部又多出个金狼国。”
见自己心仪的学生对答如流,回答得又如此全面详细,桑夫子甚是欣慰。
“可是夫子,金狼国男女老少皆善骑射,生性好战与我国交战已有数十年,为何在一朝之间突然覆灭?”
对于这场二三十年前的大战,李知风苏君月这一辈人是没有印象的,只是从家里长辈那听到过只言片语,故而有此一问。
“问得好,汝等可知‘赤日’?”
“无非就是我云夏重新定下的立国之日,举国欢庆,喝喝酒,聊聊天,去些风月之地听听小曲罢了。”
听到桑夫子竟问出这等连小孩子都答得出的问题,苏君月满是不屑地回答道。
桑夫子冷哼一声,“你也就知道这点东西了。今日下课后你暂且留下,待那罚写写完了再走。”
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的苏君月一脸苦闷地看着桑夫子,可是自己每年确实都是这么过的啊!
无视掉苏君月哀求的目光,桑夫子继续说道:“金狼国与我国交战多年互有胜负,但在九州620年却主动求和愿对我云夏俯首称臣,只求能给他们一片肥沃的土地来生活。
多年的战争使得两国人民对和平的渴望愈发强烈,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我国自然便同意了金狼国的请求。
可谁知那金狼国狼子野心,假借归降之名大军压境,同一时间偷袭我国北方边境十城。
北方数座城池关卡在措手不及又无援兵的情况下,结局就只有一个,摧城掠地,伤亡无数。不仅如此,城内万千将士百姓不论老少妇孺无一活口……”
说到此处桑夫子面色变得越发沉重,目光眺望北方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之后,桑夫子才继续说道:“而后,我云夏举全国之力收复旧土城郭,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那片土地上的每一寸都被我云夏男儿的骨血染透了。这便是‘赤日’的由来。”
战必以血终,众人自然知晓当初定国一战之事,但却不知晓细节详情,比如国战起,大军压境,边关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很不合理啊!
见夫子无意多说,众人也不好出声询问。
后面的即便是夫子不说,众人也知晓,毕竟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金狼国,那一战没有求和,是一场不死不休的灭国之战。
“那好,今日这九州史就讲到这吧,散去吧。”
众人齐声说道:“学生告退。”
“苏君月,你想去哪啊?”
完了,这老头的眼神怎么这么好使。
听到桑夫子的声音,混在人群之中正准备偷偷溜走的苏君月无奈地退了回来。
“怎么,还想跑?”桑夫子沉下脸,看不出喜怒地说道。
眼见自己的逃跑计划泡汤了,苏君月马上胡编了一个借口。
“学生哪敢呐。这课上得时间久了,我这正准备……准备去趟茅房,对,上茅房。”
“收起你那鬼主意,一百遍,就在这写吧。”看穿了苏君月的小心思,桑夫子哼笑一声说道。
看着苏君月那副苦瓜脸,李知风强忍着笑意说道:“既然如此,苏师弟,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哎!回来,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就这么把我扔下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苏君月连忙把李知风拉回身旁小声说道。
“这在夫子的眼皮底下,我就是想帮你分担一下也无能为力啊。您呐,就自求多福吧。”李知风故意调侃道。
“听说临江阁上了新酒,不妨师弟做东邀请诸位师兄师姐一同品鉴一番如何,就是可惜了某人没有这个口福喽!”
李知风一边大声说道一边转身向外走去,还不忘朝苏君月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喂,别走啊!”
看着李知风临走时那幸灾乐祸的眼神,苏君月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蛋喝酒也不带上我,下次喝酒一定要狠狠地宰他一笔。
“现在能静下心来写字了?”桑夫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额……是,夫子。”
……
“夫子,您看您这罚写的目的是为了让学生明白自己哪错了,现在学生已经知道错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嘿嘿!”
“笑什么笑,安心写字。”
“哦。”
……
“夫子,您看这天色已至晌午,您也该午睡小憩一下了,今日要不就到这儿吧。”
不待夫子回答,苏君月便模仿着桑夫子的语气开口说道:“既如此,那就到这儿吧。”
只听话音刚落,苏君月就已跑出了书院的大门。
苏君月面露一丝贱笑,回过头来抛下一句话:“夫子,您早些歇着吧,学生就不叨扰您了。”
“你这臭小子,看老夫明日怎么惩治你。”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桑夫子原本严肃的脸也渐渐浮现出一丝笑容,此子若是真能安安静静的在这写那罚写才是怪事,罢了,罢了。
而此时离开书院的苏君月正快步地向城西凤鸣楼赶去。
天大地大,喝酒最大。
佳人作陪,美酒相伴,美哉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