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眭文鹏远远地就向事先等在那里的他的小弟们打了招呼,然后他们站成了两排,把中间的通道留给了我。
“快去看看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惊喜吧。“
眭文鹏笑得更开心了,与他平日里的纨绔愈发违和。
我战战兢兢地从他们中间穿过去,面前是一棵枯树,上面似乎挂着什么东西。
“看不清可以走近些哦。“
眭文鹏又在我身后“善意“地提醒了我一句。
“哦、哦……“
我连连回复,又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
我终于看清了那挂着的是什么——木头此时已经完全没了气息。它的头被一根木刺刺穿,那根木刺的两头都栓了绳子,正好将它整个吊在树上。
我颤抖着去摸了一把它早已冰凉的躯体,手上也留下一股黏糊糊的液体,那是木头的血。
“木……木头……“
顿时,强烈的悲伤涌上我的心头,望着手上的干涸的血迹,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想出声却卡在了喉咙里,温热的眼泪止不住地从脸上滴在地上。
木头死了。我唯一的家人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我想再唤一声它的名字,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身后的几个人笑得捶胸顿足。
我早就知道他们找我没什么好事。
如果,我没有这么弱小,是否你就不会因为我而死去;如果,你没有成为我的家人,是否你此刻还在别人家里过着慵懒而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一定会是只幸福的小猫,备受主人的宠爱……
如果……
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面前木头冰冷的尸体和身后众人不断的嘲笑,都时时刻刻在告诉我,木头不在了,我又成了受所有人唾弃的那个孤独的乞丐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送给你的这份礼物如何啊?“
眭文鹏还在笑着,即便之前被他打那么多次,都不如现在这副嘴脸让我恶心。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了一个小丑,想尽方法来看我的笑话。我越是悲伤,他们就越是开心!为什么会有这么贱种的人类啊……
我跪在湿软的泥土上,仰天痛诉我的不甘。
后来索性连月亮都不在了,它甚至不愿意耐下心来听我的一言。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就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天生血煞就要一步一步夺走我最后的希望么?”
我朝眭文鹏等人愤怒又不甘地咆哮着,得到的却是更张狂的嘲笑:“当然。我就是喜欢看你在痛苦里挣扎的样子!我就是看不惯你,即便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村里的大家也是,比起纨绔的我们,他们似乎更厌恶你啊!你还不明白么?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像你这种苟且偷生的弱者就该早早地去死!和你那只晦气的杂种猫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你们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对空气的污染!你们所踩过的每一寸土地,都肮脏得让我想吐!你还是赶快去死吧,省得碍了所有人的眼。”
眭文鹏狞笑着,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准备了结我的性命。
“我不明白。我只是想活下去,就那么艰难么?我长这么大一件害人的事情都没有做,为什么偏要对我这样?木头它又做错了什么,它不过日夜守在我那破草房里等我回家……你们怎么这么狠心,连它都不放过。”
我怨恨地盯着眭文鹏,一字一句地质问着。
“你真是天真又傻得可爱啊。我杀它当然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它跟你沾了些关系……所以,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的小猫啊,席墨成。现在,你应该和你最亲爱的小猫共赴黄泉!”
眭文鹏拿着匕首,在我面前比划了两下。锋利的匕首在他的挥动下发出“唰唰——”的破空声,下一秒说不定就会到我的身上。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关系,我的心脏一阵抽痛,还时不时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我的身体冰凉,在感到极度寒冷的同时,从四肢不断传来被电击一样的麻痹感。我的头脑昏昏沉沉,眼睛周围也是一阵带着鼓胀感的剧痛,仿佛我的眼球被谁直接扯了出来。此时的我已经动弹不得,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见我没有反应,眭文鹏以为我放弃反抗了,将匕首在手掌中转了一圈后,便大步走上前来要杀了我。
“我这就让你解脱,除去古树村的晦气!”
说罢,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冰冷而尖锐的东西插进了我的左胸,伴随着一阵从轻微到剧烈的疼痛,我不自觉惨叫出声。
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的胸口处发散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还隐隐作痛的伤口,竟奇迹般地瞬间愈合,紧接着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黑灰色,随即又长出一根一根硬如钢针的毛发。我的下颚被拉长,在我的嘴里长出了尖利的獠牙,轻易就可咬断人类脆弱的脖子。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只是在现在的我眼里被放慢了数倍。
就算现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以我的眼睛也能轻松看到任何的事物,包括眭文鹏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趁眭文鹏还未撒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硬生生将其捏碎成几段。伴随着一阵惨叫,在他脚下的泥土里似乎混杂了些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脏水。
“真是没出息啊……这么一下就扛不住了么。”
我叹息一声,将痛得快要晕过去的他的双腿也捏断了,然后像丢垃圾一样先丢在了一边。毕竟,旁边几个人见势不妙准备跑路了。
可惜,他们自以为迅速的动作,在我眼里完全是蜗牛一样。
我一个闪身堵在了他们面前,下一秒,他们的上下半身就分离两处了。
“真弱。”
我原封不动把这句话还给了他们,然后用我巨大的爪子将只剩半身惨叫不停的几人也丢到了眭文鹏旁边。
“你们还真是选了个好地方,这地方离村里有点距离,不管怎么叫都不会惹起人注意。”
我蹲下来,就这么看着他们在地上爬动,惨叫。
很快,其他几人都因为失血过多没了气息,只剩眭文鹏一人了。
“我对你够意思吧?他们都死了,唯有你的四肢还属于你自己。”
我也笑了起来,只是在眭文鹏眼里,那笑容恐怕比地狱来收魂的鬼还恐怖吧。
眭文鹏已经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不停地从他那双可憎的眼睛里流出来,看得我心里越来越烦。
于是我又轻轻捏了一把他早被我捏碎了宛若一滩烂泥的双腿。
果不其然,他又惨叫两声,最终昏了过去。
我当然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死掉,我用了点身体里的力量,护住他的头脑和心脉,把他的伤势稳定下来,不出意外地话,过几个小时他就会醒来继续惨叫。
把眭文鹏丢在一边,我用巨大的爪子小心翼翼将挂在树上的木头抱了下来,最后再轻轻抚摸了一次它柔软的毛发后,我就将他埋在了我家门口的木头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