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一愣,看着那递过来的馒头,没有去接。
刘贵不满道:“大哥,他们要是不听话,直接揍他们就行了,跟他们这么客气干什么?”
“就是,大哥,您有事直接吩咐,我们两个招呼他们。”王山捏了捏拳头,恶狠狠地看着陈泽与虎子。
杨立远回头用严厉的眼神止住两人,转头脸上依旧满是笑意:“不能这么说,能住在一个屋也是缘分,就算以后成为仙人了,也是需要有人帮衬的。陈泽,你说呢?”
陈泽接过馒头,露出真诚笑容,轻声道:“好,以后大家互相照顾。”
杨立远伸手拍了拍陈泽的肩膀,笑得十分开心:“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前的事就过去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出头。”
刘贵与王山眼中充满疑惑,但对上杨立远的眼神后,若有所思,也就没有多问。
陈泽递给虎子一个馒头,细嚼慢咽,神色如常,心中却暗自思索起杨立远的反常表现。
不久后,杨立远大声叫着肚子疼,拉着刘贵与王山出去上茅厕。
三人出门后,陈泽起身想要开门跟出去,手刚碰到门栓又突然停住,俯身仔细查看,在看到门缝里夹着的树叶后,立刻退回原地。
虎子问道:“咋啦,你也肚子疼?”
陈泽摇摇头,笑道:“没事,突然又不疼了。”
尽管杨立远表现得很真诚,但陈泽根本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个人的态度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其中必有蹊跷。他本想跟出去偷听,但发现那片树叶后,明白杨立远已经有了防备。
虽然不知道杨立远意欲何为,但这些已经足以证明杨立远心思不纯,需要小心提防。
想到此处,陈泽凑到虎子耳边,悄声道:“虎子,从今天开始,咱们轮流守夜,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夜里我会把你晃醒,你动静小一点,不要吵醒他们。”
虎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憨笑道:“听你的。”
半个时辰后,杨立远回来了,对着陈泽笑了笑,看起来十分友善,就连就刘贵和王山都是如此。
陈泽回以微笑,当做无事发生。
杨立远摊开手中磨好的石子,丢在地上,朝陈泽招手:“现在睡觉太早了,咱们来下石子棋吧。”
陈泽摇头道:“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杨立远在地上横竖画了几条线,把石子摆好:“很简单的,一学就会。刘贵,王山,你们教虎子玩。”
陈泽迎着杨立远热切的眼神,点头应下,听着杨立远的详细介绍,很快便弄明白规则,下得有模有样。
虎子玩得不亦乐乎,哪怕不怎么会下,刘贵和王山也并无任何指责,显得很耐心。
如此和睦的景象,任谁也不会想到,几天前这三位还对两人拳打脚踢吧。
直玩到天黑,五人这才各自歇息。
陈泽闭目养神,在此起彼伏的声音中,仔细听着漏壶中的水滴声,默默计算着时辰。
经过白天的事,陈泽已经明白,他们这些人的命在这里并不值钱。杨立远肯定憋了什么坏心思,若是两个人都睡着,一旦杨立远发难,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陈泽摸着手上铜钱,随着心静下来后,终于察觉到行功带来的身体变化。
他的感知比原来更为敏锐,漏壶位置没有任何变化,可里面的水滴声听起来更大,好似朝他这里挪近几尺。而且他的力气,好像也比之前大了一些。
哪怕只是初次体验,陈泽也能感受到灵气的种种玄妙。若是能够成为仙人,也许未来会不一样。可在成为仙人之前,他必须打起精神,谨慎地应付所有可能到来的危险。
远有置他们生死不顾的秦山,近有心怀鬼胎的杨立远,一步都错不得!
丑时刚过,陈泽伸手轻轻摇晃虎子,可虎子睡得太死,没有醒来。陈泽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能不断摇晃。
摇了许久,虎子终于醒来。
“咋……”
陈泽一把捂住虎子的嘴巴,不让虎子继续说下去,侧耳仔细倾听,确定杨立远三人的呼噜声没有减弱后,这才低声问道:“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事吗?”
虎子这才反应过来,悄声道:“我想起来了,你快睡吧,我给你守着。”
陈泽蒙上被子,立马昏睡过去。虎子要是再不醒,他也坚持不住了。
此后数日,少年们继续吞服丹药完成行功图,这期间又有十多位少年因为行功出错而丧命。
恐慌的情绪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已经有不少人萌生出逃跑的想法,但碍于秦山的威势,没有人敢做出头鸟。
黄昏,屋内,陈泽拉着虎子蹲在地上玩起石子棋,虎子忍不住揉起酸胀的眼睛,委屈巴巴道:“陈泽,我好困啊,为什么还不能睡觉啊?”
陈泽轻叹一声,安抚道:“再忍忍,过几天就好了。”
今日是他们来魔极宗的第十日,杨立远对于陈泽一日比一日热情,若不是陈泽一开始就笃定杨立远没安好心,恐怕真的会以为杨立远是想和他冰释前嫌。
陈泽从未放松警惕,每晚都和虎子轮流守夜,还好有体内灵气支撑,否则早就熬不住了。
可即便如此,两人精神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面对杨立远充满关心的问候,陈泽也只能解释成离开家睡不习惯。
陈泽察觉到屋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比了个嘘的手势,拿起一枚石子佯装思考,虎子见状这才结束抱怨。
推门声响起,杨立远凑了上来,伸手指着棋盘上一处空缺:“下这儿就赢了,可以啊陈泽,没想到你玩这个这么有天赋,再过几天你就超过我了。”
陈泽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落子之后转头望着杨立远,笑道:“来一局?”
“唉,明天吧,今天我实在没心情。”杨立远重重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两个梨子在衣服上擦干净递给陈泽:“刚才在外面逛看到一棵梨树,就摘了几颗,尝尝。”
陈泽卷起衣袖仔细擦拭,余光看到杨立远咬下梨子后,这才擦干净的梨子递给虎子。
杨立远今日看起来情绪低落,没什么话,只是大口吃着梨子,哀叹连连。刘贵和王山也默不作声,陪着杨立远一同叹气。
陈泽不紧不慢问道:“怎么了?”
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他明白杨立远酝酿这么多天让他放松警惕就是为了这一刻,杨立远这副神情就是等着他问。
他若是不开口,这出戏就演不下去了。一直和虎子没日没夜地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得看看杨立远究竟想要干什么。
杨立远又是一叹,凑到陈泽面前,扫视四周后,将声音压得极低。
“陈泽,你想不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