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升上中级家丁之后日子舒服了很多，那些脏活累活就不用他干了，上班时间他只需要在大小姐的门外听候吩咐就可以了。

几天之后，那个整天兴高采烈干劲十足的张倩婷大小姐还是干劲十足，只是情绪很低落，整天愁眉不展的，有时候还发脾气扔东西，致使几个贴身丫鬟十分受气，只能在背后发发牢骚。

梁兴问了邓丽才知道，这件事情跟死去的啊香有关联。来自南方的陈家永大老板向张倩婷订购了一万只花灯，这笔交易每年都会做的。

花灯如同我们现代的电灯一样是必需品，就看是上品还是劣品。张倩婷团队制作出来的花灯自然是上品，成本价就要一两银子，再画上精美的图案就可以卖到三两银子一盏。

往年这些手艺活都是丫鬟啊香做的，她天赋异禀，有着独特的艺术风格，深受陈家永老板的喜爱。

可能是天妒英才，也可能是阴谋诡计，总之啊香被何欢给捅死了，而何欢又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张法力那边。但是张法力说此事与他无关，是何欢活活惭愧死的。

啊香死了，张倩婷手下的邓勇掌柜便接手了这笔生意，花灯的装饰由他来操刀。很可惜，在陈家永老板的眼里，邓勇做出来的东西跟啊香做的始终都差着一些意思，越看越没意思，于是取消了订单。

此刻的张倩婷坐在院子里，神思恍惚，她已经想了整整一夜了，还是想不出办法来。

邓丽垂头丧气地跑来告诉张倩婷，那些花灯都降到一两银子一个了，陈家永老板还是不满意，执意要走，还说他们没有信用，滥竽充数，童叟都欺。

邓勇哭着说：“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就是现在放到店铺里卖也晚了。看来这次真是亏大了。这都怪我，学艺不精，坏了大小姐的大事。”

张倩婷叫他别哭了，反正也没人怪他，毕竟一个人也不可能什么都精通，要怪就怪她命不好，能帮她的人居然死了，真是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邓勇和邓丽瞬间嚎啕大哭，他们以为他们才是该死的人。

张倩婷再一次劝他们不要哭了，遇事就该多动动脑子。

他们以为张倩婷觉得他们还很有用，不能只顾着哭，要立即发挥作用。

哪知张倩婷却说他们其实也没什么用，就是哭得让人心烦，无法静下心来想事情。

张有德老太爷坐在书房里。张法力父子给他倒了一杯茶，说是要给他讲一个好消息。

张有德边喝边听。哪知张法力讲的竟然是花灯生意黄了的消息，致使张有德一口茶喷到了张法力的脸上。

张法力满脸嫌弃地抹着满脸的茶水，抱怨父亲喝茶都不小心点。

“你还好意思说，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张有德老太爷很生气地说。

张法力讪讪地笑笑，然后说：“陈家永老板不跟我们做生意了，我们就是损失一批花灯也不至于破产，但是我们的信誉就遭到了破坏，像这些南方的大老板一旦得罪了，以后我们的生意就没办法向全国铺开了。”

张有德闭目养神，不置可否。

张无边大老爷心疼女儿，一再强调女儿为了这笔生意是很辛苦的，跟一群仆人们日夜研究怎么才能把花灯制作得更加精美，问题是，这些艺术的东西是很主观的，你觉得好别人未必觉得好，好比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样。

张法力非常同情张无边，这种同情不同于一般的同情，他是同情大哥生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只要事情做不成功，什么样的说法都是借口。还是要责怪张倩婷不会培养接班人，搞得没了一个啊香，做什么事情都是臭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他来做。

然后两位老爷就吵吵嚷嚷的，被老爷子都轰了出去。

张健康跑到院子里，一副菩萨心肠的模样问邓丽：“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是哭哭啼啼的？”

邓丽竟然不理他，让他彻底变成狗不理。然后邓丽就被张健康打了一巴掌，一下子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张健康大骂特骂，骂邓丽只不过是一个丫鬟居然敢在他面前耍大牌。他可是比平时温柔多了，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其实邓丽也不是耍大牌，她只是没有组织好语言。

张倩婷瞪着张健康。可是呢，张健康还是对着张倩婷笑嘻嘻的，还问她吃了吗？

张倩婷也不理会，径直去把张健康的跟班也打了一顿，让张健康明白，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张健康叫张倩婷不要那么在意那些细节。

“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那一万只花灯卖不出去？”

“我卖不出难道你就卖得出？”

于是乎，张健康跟张倩婷签订一份契约，谁能够光明正大地将花灯卖出去以后就由谁来管理这盘生意。

张健康趾高气扬地走了，好像他就一定有办法一样。

他确实有办法，虽然这办法不算高明，但是胜在狠毒。他悄悄地放出风声，每一盏花灯只卖一百文钱，亏钱的那一部分就由他来填平。

好在张法力还有些理智，及时制止了他的愚蠢行为。因为这样会使他们亏太多，吃不起燕窝。

梁兴对张倩婷深表同情，决定要帮她一把。他跟张倩婷说：“只要你什么都肯听我的，保证能让你非常顺利地卖掉这些花灯。”

“不可否认，你确实有一些奇怪的本事，但是经商可是一本正经的事情，不是什么人都会的，你那么穷一看就知道不会做生意。”张倩婷满不在乎地说。

“请你相信我，交给我来做吧。要是赚不到钱我来赔你一万两银子。”梁兴斩钉截铁地说。

张倩婷看他也不像是说谎，又想到他确实是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想法的，就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

忙了许久的张倩婷困得要命，回房间补觉去了。却总是睡不踏实，噩梦不断。

翌日清晨，张倩婷果然被噩梦惊醒了。她一跑出房间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恰巧，邓丽过来向她汇报情况。

她不听则已，一听吓一大跳。原来昨天梁兴趁她睡着的时候就让邓丽邓勇和文雄等人出去打广告，说是张府的一万只花灯要白送，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现在，店铺门口聚集了许多百姓，他们都是过来拿免费花灯的，吵着叫张府快点开门，他们领完东西还要赶去上班呢。

张倩婷肺都要气炸，这梁兴是要作死吗？白送的商品又有多少能送，非送个倾家荡产不可。

因此，张倩婷下令不许开店门。然后气势汹汹地跑去找梁兴兴师问罪。

“我在帮你赚钱啊，何罪之有？”梁兴一脸无辜地问。

“把东西白送出去也叫赚钱？你信不信我把你送上西天极乐世界让你永远快乐？”

“你已经全权交给我来处理了，就等着结果吧。”

升斗市民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有些半夜三更就过来等候了，现在时辰已到还不开门，自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所以他们不停地咆哮，要砸了店门，直接开抢。

张健康又跑过来对张倩婷一顿嘲笑，说到时候祖父会将她打入冷宫的。

按平时的脾气张倩婷肯定要跟张健康争吵的，但这一回她没有底气吵，也想承认她自己不是经商的料。

意外的是，梁兴怂恿张倩婷跟张健康吵，反正他们也没有事情干，只要吃饱了事情就不用干饭了。

梁兴才不管他们，径直跑去打开了店门，并且要求市民们排好队进来。

文雄还是很担忧，问梁兴：“你真能赔偿东家一万两银子吗？”

“等着瞧吧。”

梁兴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对广大市民说：“各位亲爱的顾客朋友们，想要免费拿到造型精致的花灯就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有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人大喊特喊：“怎么又有条件，害我们等了又等，是不是不想给，出尔反尔信不信我们砸了你的店？”

瞬间群情汹涌，场面混乱。张法力父子也过来看热闹，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想要花灯的赶紧到文雄那边登记，每人先交一两银子的押金。”梁兴大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那个长相猥琐的中年人又起哄，说他们就是换个方法来收费，说免费是骗人的。

“这押金一年之后是会退回给你们的。所以你们依然是不花一文钱就能够得到这么贵重的花灯。”梁兴如是说。

大伙儿将信将疑。就连张法力父子都觉得一年之后退了押金，这生意依然是亏本的啊。

中年猥琐男又叫嚣，嫌一两银子押金太贵了。

梁兴喝斥他不要得寸进尺，这些精美的花灯按市场价要三两银子一盏，现在只收一两银子的押金，大家想想看就会觉得划算。

果然，大部分的人都觉得划算。梁兴还不停地鼓动他们赶紧行动，不然押金要升了。致使他们都抢着交押金。

紧接着，梁兴又说出了第二个条件，那就是，这一年里，他们必须要在张府这里买蜡烛，包年的话是三两银子。

中年猥琐男大骂梁兴这是要强买强卖啊。“你买我的蜡烛我送你一盏花灯这是你占便宜啊，这都想不通你蠢不蠢。再说了，觉得吃亏的话可以不买的。”梁兴理直气壮地说。

张倩婷惊讶地盯着梁兴，三两银子的蜡烛钱可不少啊，还真要价啊。

其实买得起花灯的人都是富裕阶层，那点蜡烛钱还真不算多。京都市两百多万的人口，多的是小康家庭。

顾客们已经蠢蠢欲动了。梁兴又把花灯摆在他们的眼前，让他们细细观摩，这么精美的作品真的是物超所值，一般人平时还舍不得买呢。

于是乎，所有的顾客都抢着交押金和买蜡烛的钱。

这一下，店铺的十几位伙计忙得飞起，有的发花灯，有的发蜡烛，一派财源滚滚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