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跟着张倩婷回到了张府。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因为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充当车夫。
下车的时候,张倩婷娇羞地叫梁兴扶她一下。这一下他们可算得上是零距离接触了。梁兴扶着她白皙的手臂,顿时浮想联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的眼光也跟梁兴触碰了一下,旋即又转过脸去,脸蛋更加羞红了,内心也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乱撞。她今时的感觉真的跟往日不同,似乎总想多看这个家丁几眼。
她一回到房间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进房门的那一刻她还对梁兴回眸一笑呢,然后思绪万千。直到晚饭时分,她才起床。
他们一家子又坐在一起吃完饭。还是像往常那样,只有碗筷的声音,没有聊天的声音。
老太爷盯着张倩婷看,仿佛已经看出来她今天有些不对劲,也许是初次谈恋爱,内心还没能那么快平静下来吧。
张倩婷则是一边吃一边发呆,心里的确是在想男人,想的却是梁兴这个身份下贱的仆人,搞不明白为何一个下人也能有如此强大的智慧。想到动情处居然忍不住笑了一下,嘴里的饭菜都喷出来了。
她觉得有些尴尬,也有些轻浮。可是,家人们可不这么看,尤其是张法力二老爷,他居然呵呵大笑,还冲老爷子眨眨眼,意思是说,你瞧,大小姐正在发春呢。
“今天玩得挺开心的吧?”老太爷笑眯眯地问张倩婷。
“还行吧,多谢祖父关心。”张倩婷低下头继续扒饭吃。
张无边大老爷问张倩婷觉得牛广海是如意郎君吗?
张倩婷的表情一阵厌恶,胃口全无。她想跟父亲说,牛广海这个家伙是一个讨厌鬼,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人。
哪知她还没说出口呢,张法力就抢着说话。他对张无边说:“你这样子问一个姑娘她肯定是会害羞的,也不会承认的。其实也没有必要特地去问,你看她发春的模样就懂啦。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媒公比较得力,一出手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如意情郎。你们就等着给她筹备婚礼吧。”
老爷子等人都哈哈大笑,觉得张法力说得在理,也很欣赏他这个媒公,甚至对他的看法也有所改观,认为他也并非一无是处,内心还是向着这个家族的。
张法力自然得意洋洋。
张倩婷却急了,故意用力砸了一下碗筷,说:“我还不想出嫁呢,我对那个男人没意思。”
“你看你看,我说对了吧。她就是害羞,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就是要的。”张法力继续得意洋洋地说。
老爷子和张无边等人都觉得张法力的分析很正确,女孩子嘛,总是要矜持一下的。
张倩婷觉得她没必要矜持,很严肃的,字正腔圆地表示,她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可惜,大家都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她还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男生。
真是鸡同鸭讲,味如嚼蜡。张倩婷索性不吃了,跑到街上闲逛。
她的这个做法不够正确,无法正面残酷的现实就会导致家人们在背后给她安排婚事。
又过了一天,张倩婷刚要走出大门口的时候,张法力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气喘吁吁的,似乎有什么急事。
他确实挺着急的,因为他刚才见过牛广海了,就他们之间的婚事进行深入交流。
“我跟他之间是不可能的。”张倩婷面无表情地说。
“你们之间的事我已经了解了。年轻人闹点小矛盾很正常的,你不要那么小气。人家牛广海也没放在心上,他依然想跟你结婚。”
“我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哪能说不管就不管呢,牛广海是我介绍来的,你们不成功岂不是意味着我很失败。”
“那你就失败吧。”
“别介啊。我跟你一起去见他一面吧,他说他要当面跟你道歉,请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张倩婷铁了心不肯去,只要一想到那牛广海为钱财而发怒的样子就感到恶心,希望这辈子都不必再遇见他。
但她禁不住二叔的软磨硬泡和长辈的威严,只能放下原则,跟随二叔过去一趟。心想,只要凶神恶煞一些,那个牛广海就是再牛气冲天也会知难而退的。
他们来到了城外的翠柳湖。湖边柳树成荫,湖光潋滟,环境确实是幽静美丽,适合约会。
牛广海包了一条小船,邀请张法力和张倩婷上船。
张法力让张倩婷先上船,他随后就上。等张倩婷坐到船里边的时候,船却动了,开始向湖中央驶去。
“不对啊,二叔还没上船呢。”
“我们两人谈恋爱,他再上船来岂不是很多余,刚好我这里有新鲜烤好的鱼,你尝一尝。”
张倩婷才不想吃他的鱼呢,内心一直觉得今天过来见他才是最多余的。往窗外看时,张法力已经走远了,而船也越来越靠近湖心。
“也罢,我再跟你讲一次,我不喜欢你,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好了,你的船可以靠岸了。”
牛广海很淡定地喝着茶吃着烤鱼,完全没有把张倩婷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让船夫把船靠岸,似乎这里就是他的王国,一切都要接受他的摆布。
装聋作哑,这是要惹大小姐发飙啊。她一向都不是好惹的,于是拿起一条烤鱼朝牛广海的脸上砸过去。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冷冷的冰鱼在脸上胡乱地拍。”
牛广海这种富家子弟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夺过张倩婷手中的烤鱼,顺势推了她一把,让她摔了一跤。
他没有扶她起来,也没有问她摔得疼不疼,谁叫她先动手打人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跟他动手。
她愤怒又无奈,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干脆就问他这样子算几个意思?
“我对你有意思啊。你的家人已经同意我们结婚了,轮不到你反对。正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乖乖从了我吧,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你就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了。”
牛广海说完就坐到她身边,色眯眯地盯着她,此刻的她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手到擒来的猎物。
很可惜,他的想法有错误,狗急会跳墙,大小姐急了会乱踢。也是他大意,居然就被大小姐踢中了那个地方,那个用来传宗接代的地方。
他疼得嗷嗷乱叫,在地上直打滚。叫了一会还恨恨地说要跟她同归于尽。
她顿时也很慌乱,越待下去越觉得恐惧,叫船夫靠岸又不肯。一个念头在头脑里挥之不去,要是牛广海不疼了会不会真的把她的头拧下来?她还那么年轻,可不想就此死去。
于是乎,她发起狠来,索性就跳湖,只要游到岸边就行了。此时距离岸边还有五十多米远呢,得是游泳高手才行。
很可惜,她不是游泳高手,才游几米就顶不住了。看来要做一只水鬼了。
上天没有绝人之路。由于梁兴一直不放心张倩婷,也包了一条小船跟了过来,恰巧就把她给救了。
浑身湿漉漉的大小姐一上来就紧紧抱住梁兴,“见到你真好。”
梁兴也抱着她,初春的天气还是比较冰冷的。所以她在他的怀里不停地颤抖。幸好船上备有热汤,她喝了之后瞬间觉得暖和多了。
“要不要揍他一顿?”
“有你在我就觉得好多了。打他我们会犯法的。”大小姐满含春意地看着梁兴。此刻的她觉得梁兴伟岸的胸襟才是她内心唯一靠岸的地方。
“他想对你霸王硬上弓啊?”
“好像也没有,反倒是我把他踢伤了。”
他护送她回到了家,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了老爷子听。老爷子也觉得牛广海这个人不合适。
张倩婷告诉梁兴,她想让牛广海破产。
“那很容易。”
过了几天,梁兴特地找到了来自南方的大老板陈家永,请他帮个小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陈家永跟张府合作多年,颇有渊源,况且又有利益,自然爽快地答应了。
梁兴叫陈家永收购牛广海家的五百头牛。当时一头牛价值一百两银子,属于贵重物品。因为古代没多少人能养得起牛,即使是王公贵族也不能天天有牛肉吃。
本来呢,收购牛广海的五百头牛只需花费五万两银子就行了,但是呢,陈家永多出了两万两银子,一共花了七万两银子。
自然的,这笔钱由张倩婷这边出。她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很生气,干嘛让那个人渣牛广海赚这么多的钱?这是害他还是帮他?
梁兴笑呵呵地对大小姐说:“我哪可能让他赚钱,但是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多出的两万两银子是有代价的,意思是这是定金,只要牛广海家一养有牛就得卖给陈家永老板。”
大小姐始终有些半信半疑,这计策能行得通吗?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过了半个月,陈家永老板又找到牛广海,跟他说:“南边发生了大规模的牛瘟,死了许多牛。所以现在南方的牛老贵了。你赶紧进一批牛回来,我愿意出五百两一头牛的价格。”
牛广海听得眼睛发绿光,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价格啊,这一回想不发财都难了。
于是乎,他到处去打听哪里能进货一批牛。
梁兴又悄悄地安排府里面平常没露过脸的家丁伪装成商人到城郊外面租了一个山庄,用来饲养陈家永帮忙买来的那五百头牛。
过了几天,牛广海像往常一样到福江楼吃饭。无意间听到有几个人在议论,说是城郊外面的一处山庄里有许多牛卖。
牛广海果然喜欢赚钱,连饭也不吃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个山庄里。
那里的确有牛,刚好五百头,但是呢价钱比较贵,贵到什么程度呢?既然要四百两银子一头牛。
牛广海一核算,觉得比较合算,一头牛能赚一百两银子呢。五百头就是五万两。于是立马签了合同要购买。
可是,他一下子拿不出二十万两银子,只能抵押房产,不够的也去借高利贷,终于凑够了这笔钱。
钱交了,牛也拉回去了。可惜,陈家永反悔了,那两万两银子他也不要了。这一回,牛广海亏大发了。他们家债台高筑,无力偿还,只能远走他乡当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