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施泽城某客栈。

香馥节前夜。

埃里森躺在床上,还没有从昏迷中醒过来。

陆寒坐在窗边,撑着下巴,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已经是深夜了,街头巷尾依旧很热闹,所有的商人都在忙着布置自己的摊位,明天一早,等城主在广场开幕式致完词,香馥节就正式开始了。

“亚里美的人都想杀了你,吉尔曼的人却都在保护你,真是一件讽刺的事情啊。”穆西亚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房间,他的上衣被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隐隐能看到渗出的血迹。

“居然有人能伤到你。”

“这个世界上能伤到我的人太多了,你不就是其中一个么。”穆西亚拉的脸上像往常一样挂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

“那不是我。”陆寒的目光移到穆西亚拉的身上,“告诉我,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嗜血残暴的你,跟现在的你完全不一样,该怎么说呢,你跟‘他’比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很难相信在你的体内居然还藏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穆西亚拉坐到陆寒的对面,双手握住桌上的茶壶,很快,壶嘴里就冒出了阵阵水汽,清新的茶香气弥漫到整个房间,穆西亚拉手指一动,壶中的茶水汇成一道水柱,如泉水般从壶嘴冲了出来,在空中分为两股,盛满了桌上的两个茶杯。

“说起来,我以前听到过一个关于你的传言,有关于你的秘术,”穆西亚拉喝了一口茶,“其实你的天赋秘术并不是,应该说并不只是【星河】吧。”

陆寒撇了撇嘴,“你都说了是个传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别的天赋秘术呢,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会几种天赋秘术吗?”

“那你要如何解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呢?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身上还藏着另一个灵魂吧。”

“这我还真没法解释,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就推测我会其他的天赋秘术吧,那这个秘术也太弱了,就变成残暴的形态,还只能维持不到三分钟?打架纯靠肉搏,连个普通秘术师的身都近不了。”

穆西亚拉笑了起来,“我刚听说你时,我以为你跟上任夜鸦第一执行者一样,是个很严肃的人,看来并不是这样。”

陆寒没接穆西亚拉的话,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那颗陨石落下来吗?”

“因为你想通过那颗陨石证明预言书里的内容是真的,以此挑起亚里美的内乱,这样吉尔曼帝国就能趁虚而入了。”

穆西亚拉摇了摇头,“不只是因为这个,你刚刚提到了预言书,它才是最关键的,想想看,如果一个人几次提出预言,并且每次都能证明预言是正确的,那能说明什么?”

“说明预言书在他身上呗。”陆寒随口回答到,但穆西亚拉的眼神告诉他,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说的更简单一点吧,那颗陨石落下并且准确的砸中施泽城说明预言书的内容是准确的,而且这能让起码绝大多数的人相信预言书的存在,如果我之后再提出一条预言,只有我知道这条预言,并且再次证明它是准确的,这能够证明什么?”

“但是你并不知道下一条预言是什么,你只给我看了预言书的一小部分副本,我想并不是因为你不想给我看,而是你根本没有。”陆寒并不想跟穆西亚拉聊这种假设的问题,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你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拿到预言书,你要让自己变成那个预言家!”陆寒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如春日阳光一般温暖的笑脸下,居然藏着这么大的阴谋。

穆西亚拉笑着点点头,对陆寒说的话表示赞同。

“但是你必须得说出很有说服力的话才行,就像这次的陨石,亚里美和吉尔曼的天命师都说不会有陨石落下,如果陨石落下了,这本预言书才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同理,你必须得先提出一件看起来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而它最终发生了,你才能证明你的是预言。”

“当然,我没这么傻,大家也没这么傻,但既然我现在跟你说了这件事情,就表明我有这个自信,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这件事情是什么,因为你很有可能成为影响我计划的那个变数。我们还是来谈谈你更加感兴趣的事情吧,那个女孩,跟你一样,大家都以为她死了的那个女孩。”

施泽城城外。

跟白天不一样,由于所有的商队都已经进城,深夜的施泽城外显得十分冷清,只有夜巡的施泽城城卫队偶尔会出现在这里。

“你比我们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很久。”

“很抱歉,有别的事情必须得先处理完才行。”

两个人在树林里相对而立,一人戴着面具,一人戴着兜帽,彼此很默契地都隐藏了自己的样貌。

“你既然来了,我是否能认为你接受了这个交易。”

“当然,毕竟施泽城在我国境内,这里生活着成千上万我国的子民,如果置他们的是生死于不顾,国王的统治力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你手上沾染的鲜血足够把这座城市所有建筑的墙涂成红色,你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吗?”

“我不会,但王室会。”

“所以你现在跟他们站在一条线上了?”

“并没有,但是要完成那件事,我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不想因为施泽城的事情与他们发生冲突。”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接受了这个交易呢?就凭你现在站在这里吗?这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吧。”

戴着兜帽的男子拿出一个令牌递给了面具男,“这种令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现在其中一个在你手上了。”

面具男接过了令牌,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楚上面写的字,“这个挺有说服力的。”他把令牌揣进怀里。

“你呢?就凭你现在站在这里就能够让我相信你会满足我提出的条件吗?”

“唔……”面具男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我身上最有说服力的应该就是我脸上戴着的这个面具了,但是这个面具我不能给你,因为你有两个令牌,但我只有这一个面具,给了你,我岂不是成替身了。”

气氛有点尬住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要不这样,我把令牌还给你,你也别要我的面具了,交易嘛,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说完,面具人自己都有点绷不住了,他明白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么可笑。

“我觉得可行。”兜帽男伸出手想要回自己的令牌。

“啊?”面具男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同意自己的提议,他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这是否有些太草率了。”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兜帽男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在等着面具男把令牌还给他。

“唔……似乎还真没有。”面具男从怀里掏出令牌还给了兜帽男,“那我们两个在这里见面的意义是什么?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见你哎,我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来施泽城了,你给我一个口头上的承诺,然后我就这么回去了?”

“既然是交易,那双方就要拿出对等的条件来,很显然,你现在拿不出来。”兜帽男的语气有点无奈。

“这这这,你让我想想。”面具男突然蹲了下去,他把头埋进膝盖间,右手取下面具,左手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又把面具戴了回去。

“你想好了吗?”

“我相信你!”面具男站了起来,铿锵有力地说出这四个字,“交易嘛,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需要互相帮扶一下的事情是吧。”

“说真的,你这个样子,我很难相信你能满足我的条件。”

“哎,话不能这么说,你想想看,这个交易是我提出来的对吧,那我肯定是希望这个交易能圆满完成的,不然我提出这个交易的意义在哪里,我来见你的意义在哪里,有没有道理!”

兜帽男没有说话,显然他并不觉得面具男说的话有道理。

“呃,那先就这样?要不我们明晚再见一次也行?”面具男试探性地问到。

“不必再见了。”兜帽男转身就走。

“哎,那我当你同意我们的交易了,一切按计划进行哈。”

兜帽男低了点头表示同意。

面具男也踏着欢快的步子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施泽城城主府

索里面前的桌面上摆了两份文件,一份是明天的发言稿,他已经读了好几遍,对发言稿的内容烂熟于心,他明天在香馥节开幕式上的发言并不需要脱稿,所以他现在一点也不担心发言的事情,另一份是一封信,手下的亲信刚刚送过来,他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看。

拆开信封,索里把信纸展开,很快就读完了,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有短短几行字而已。

这短短几行字却让索里怒不可遏。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为什么到今天才告诉我!”索里狠狠地拍着桌子,信上的内容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被轻视和屈辱。

“预言书,诛杀令,吉尔曼天网,这么多事情,居然今天才告诉我,这分明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屋外吹起大风,没有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开,索里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寒意。

全身上下漆黑衣着的人仿佛幽灵一般出现在索里的身后,“现在才让你知晓自有用意。”

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索里一大跳,他浑身一哆嗦,险些带翻了椅子,但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因为这次惊吓而破口大骂,因为听到这冰冷、毫无生气可言的声音,他就知道是那个人的密使来了,这是他惹不起的人,自己发怒也就是顺手宰个人,要是让他发怒了,后果不敢想象。

上次见到密使,还是因为他的关于店小二的报告没有及时送到王城。这次密使前来是因为何事呢,明明自己前两天才接到王城的回信,这两天他应该没有干啥触怒王城的事情吧。

“有秘密任务要交付于你,请注意,任务不是来自于王城,而是来自于大人个人,完成这个任务后,大人会想办法让你回到王城任职,请确认是否接受。”

“接受接受我接受。”索里猛点头,来自于大人的命令,自己还有不接受的份吗,敢说个不字,没准自己马上就人头落地了,更何况,大人给出的条件是自己能终于能离开这破边境了,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没有理由不接受。

一张折起来的字条落在了索里面前的桌上。

又是一阵风吹来,索里知道密使应该是走了,不过他不敢回头确认,他就一直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悄悄地转头,用余光去瞟自己背后,确认密使确实走了之后,他才拿起桌上的字条。

“卧槽!”索里不由得骂出声来,字条上的内容更简单,只有五个字。

这是一个他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索里一脚踹翻了桌子,“帮我回王城?这是想除掉我吧!”

他又看了一眼字条,确保自己没有眼花看错名字。

没看错,字条上确实写着“杀死张幽城”这五个字。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