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邪抬头,神色坚定的看着无心老人,道:“弟子定当秉持本心!”
“你小子现在也就在嘴上说说,等到日后你自然就明白为师的话了!”见君逸邪一脸的坚定,无心老人撇了撇嘴,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无心老人右手一挥,原本摆放在不远处的那口黑棺直接飞到了两人面前。
“这口棺材名叫囚魔棺,顾名思义是用来囚禁魔头的,曾经有个老秃驴跟我打赌,如果我输了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被囚禁个几万年。”无心老人看着面前的囚魔棺,眼中尽是追忆之色。
君逸邪从地上站起来,在囚魔棺周围转了一圈,整口棺材都泛着黑色的光芒,给人一种金属的质感,但摸上去却和普通木头一般无疑,君逸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无心老人,道:“整口棺材现在既然在师尊这里,那岂不是说师尊你……”最后一句君逸邪没有说出来,怕惹得无心老人不高兴。
无心老人却是微微一笑,道:“没错!为师输了,他赌为师回答不了他的一个问题。”
“是什么样问题,居然连师尊都答不上来!”君逸邪看着无心老人问道。
闻声,无心老人右手成拳,伸到君逸邪面前,掌心朝上缓缓打开“他问我这是什么!”无心老人看着自己的掌心说道,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君逸邪看着无心老人伸出的手掌,挑了挑眉,当下问道:“这算是什么问题,师尊,莫不是他故意刁难你!”
无心老人闻言摇了摇头,道:“那老秃驴并没有刁难我,只是那时他的心境远非我所能及,这其实是空!”
“空!什么空?”
“空空如也的空!”
“这算哪门子的问题啊,师尊,他这明摆了是忽悠你。”君逸邪听了答案后只觉得自己师尊被人给骗了。
无心老人捋了捋胡子,呵呵笑道:“小邪子,为师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用你认知到的观念去看那个层面的问题,既然你这么好奇,就自己去看吧!”无心老人说完,一指点在了君逸邪的眉心。
一瞬间,君逸邪只感到周围山河聚变,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星空中,一颗颗巨大的星石漂浮在他周围,远处的虚空中还有上千颗星石组成的一个个星阵,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晕,看着引人入胜,脚下的虚空随着自己的移动荡起涟漪,向着整个星空扩散,星石和星阵被这涟漪触动,散发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如同呼吸一般,像似全活了过来。
“老秃驴!你跟了我上百个界域一句话也不说,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君逸邪快沉迷于这一方璀璨时,一道呵斥声在星空中响起,将他惊醒,闻声看去,只见一个青年和一个老和尚站在他下方不远处,相视而立。
青年面容俊逸如妖,双目血红,眼中满是戾气,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同他一袭黑袍无风自动,看上去杀意凌然。
“这是……师尊?这里难道是师尊的回忆!”君逸邪看了一眼和无心老人长相七分像似的青年,又看了看周围的世界,随即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就是强者的手段吗?”想到这,君逸邪暗暗在心中感慨一声。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句佛号,“贫僧灵山寺慧空,见过君清尘施主。”
闻声,君逸邪向老和尚看去,老和尚则是与青年截然相反,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手里还拿了一串,身披麻布袈裟,袈裟上几乎全是补丁,不知在岁月中缝缝补补了多少次,世间风霜在老和尚脸上留下了许多皱纹,但他嘴角一直挂着一道微笑,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君清尘!原来师尊的名字叫君清尘。”听到无心老人的名字,君逸邪暗暗的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
“我管你什么佛什么空,说,跟了我这么久,你到底想干什么!”君清尘对着慧空冷声道,一股强横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掀起一阵气浪。
上方的君逸邪顿时脸色一阵惨白,惊恐的看着君清尘,“明明是回忆,为何连威压都如此恐怖!”仅仅只是一瞬间,君逸邪背后的衣物便被冷汗打湿。
慧空就站在那里,连衣袍也没被吹动丝毫,整个人像似与天地融合在了一起,见状,君清尘眉头微皱,看向慧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
“阿弥陀佛,君施主误会了,贫僧跟了施主这么久,一路上施主都在杀人,屠的城大大小小加起来也已有了上百万,但皆放过了城中老少妇孺,杀的也是罪大恶极之人和道貌岸然之人,从未错杀过任何一个好人,可是施主曾想过,在正道眼中你已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了!”慧空看着君清尘,微笑着说道,声音平淡。
“哈哈!哈哈哈!魔头又如何,只要是老子看不顺眼的,老子就要杀!杀!杀!正道,呸!一群自诩名门正派的畜生而已。”君清尘仰天大笑道,神色癫狂,顿时周身缭绕起滔天魔气,“这么说,你是替所谓的正道来杀我的吗?”君清尘平静下来,冷冷的看着慧空。
慧空还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施主所做之事根本议不了对错,只是施主行事手段过于极端,从不向世人解释什么,才导致了这恶名。”
“哼!可笑,我君清尘做事还需要向谁解释吗。”君清尘冷笑一声,魔气不断地向双手汇聚,蓄势待发。
“君施主,并不是贫僧狂妄,以你目前的重伤之躯要杀贫僧的话,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说罢,慧空缓缓的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未惊起风云,未凌乱天地,却一步将君清尘身上的魔气踏的荡然无存!
君清尘瞳孔骤缩,看向慧空的眼中尽是惊愕,失声道:“你干了什么?”
“阿弥陀佛!君施主不必惊慌,只是贫僧所修的佛法刚好克制施主的魔功,加上施主刚好又是重伤之躯才会有如此效应。”慧空看着君清尘,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
“你到底想怎样!”君清尘满脸凝重的看着慧空,沉声道。
慧空双手合十,摇了摇头,道:“贫僧跟施主已有些日子,见施主不断地累积杀孽,戾气越来越重,已经滋生了心魔,施主与贫僧有缘,贫僧斗胆想要度化施主!”
“度化?哈哈哈!哈哈哈,老秃驴莫不是修佛修傻了,打诳语要度化我!哈哈哈哈!不行肚子笑疼了。”闻言,君清尘直接在慧空面前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完全没把慧空的话放在心上。
良久,君清尘才停止了大笑,玩味的看着慧空,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要如何度化我呀!”
慧空对君清尘行了一礼,道:“贫僧想和君施主打一个赌!”
“哦?说来听听。”
“你我二人论一场道,若是施主赢了,便可自行离去,贫僧也不会再跟随施主,但若是施主输了,还请施主在此棺潜心修行,直到棺盖自动打开。”
慧空说完,便将手中的佛珠给扯散,几十颗佛珠环绕在慧空周围,迅速的凝聚在一起,变化出一口金碧辉煌的棺材,棺身上刻有九条五爪金龙,连鳞片都清晰可见,看上去栩栩如生,一阵阵金光流转,九条金龙像似活过来一般,在棺材上游动。
“哟!老秃驴,给我准备这么好的棺材,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刚才所说的可当真?”君清尘看了眼棺材,对着慧空淡淡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君施主,请!”慧空对着君清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在两人之间凭空出现了两个蒲团。
“哼!”君清尘冷哼一声,便走到一个蒲团前盘膝坐下,以他现在的实力是完全没有把握能在慧空手下脱身的,只好行其下策。
“君施主,我们开始吧!”待慧空坐下后,两人便陷入了平静,久久不语。
慧空一直保持着他那标准性的微笑,君清尘则神色郑重起来,因为强者之间,只要答应了论道,便开不得任何玩笑,这是对大道的尊重。
“什么是道?”慧空先行打破沉默。
“道不可道,我行我之道!”君清尘回答道。
“什么是法?”
“虚无造化!”
“什么是法则?”
“因果轮回!”
“什么是天地?”
“不仁不义便是天地!”
“是吗?”
“不是吗?”
“是吗?”
“不是吗?”
……………
两人一问一答,越来越快,这一方天地也剩下两人的声音在回荡,君逸邪在上方听的云里雾里,连原本冰封的心都时而心感激昂,时而悲痛欲亡,时而虚无缥缈,时而一言难长,说不清,道不明,就好像行走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点,但任凭你怎样向它奔跑也无法靠近它,就像中间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你和它硬生生的隔离开来。
“什么是众生?”
“万物刍狗为众生!”
“什么是命运?”
“这……这……真我便是命运!”君清尘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慧空看着君清尘,笑着摇了摇头。
君清尘看着慧空,眼中满是迷茫,但又马上回过神来,急声道:“规矩!规矩便是命运。”
“君施主,你年纪轻轻便已达到这般境界,着实了不起,但你的心太浮躁了。”说罢,慧空右手成拳,伸到君清尘面前缓缓打开,道:“这便是命运!”
君清尘看着慧空打开的手掌,神色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惊骇。
“不!……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触碰到那个界限!”君清尘直接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对着慧空失声大叫道,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见君清尘的反应如此剧烈,慧空终于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摇头叹息道:“君施主,你真的悟了吗?”慧空说着,猛然将原本张开的手掌握成拳头。
君清尘见状,一道精芒从他眼中闪过,紧接着整个人都陷入了平静,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随后看向慧空,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输了!原来我只不过是在坐井观天,罢了,罢了,我君清尘说到做到,老秃驴开始吧!”
“君施主,贫僧说过与施主有缘,只是想要度化施主,将施主封于棺中,一来是可以帮助施主摆脱正道的追杀,二来是这棺中有贫僧毕生所研习的佛法,可以帮助施主消除心魔,待的施主在棺中大彻大悟后便可重获自由。”慧空双手合十,对着君清尘行了一礼。
“自由!哼,的确,待我出棺之日,便是我真正获得自由之时,老秃驴,你的恩我承了。”君清尘恢复了一开始的狂傲,对着慧空郑声说道。
慧空也恢复了一开始的微笑,对着君清尘道:“那便开始吧!”慧空话音刚落,刻有九龙的金棺便立了起来,棺盖如门一般的直接打开,见状,君清尘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棺中。
哐!棺盖在君清尘进入棺材的瞬间关闭。
“阿弥陀佛!贫僧在未遇见施主之前,便一直在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奈何世间生灵都被那根线所摆布,终逃不过也挣不脱,就在贫僧准备找个地方圆寂时,施主你出现了,贫僧又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就让贫僧再助施主一臂之力!”慧空站在棺前,说罢,身体便化作星芒融入了棺中,顿时棺材散发出耀眼的金光,照亮了这片天地。
“老秃驴!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君清尘的声音在棺内响起,对慧空怒喝道。
“施主!万物皆在方寸中,万道亦在方寸里,望施主日后突破这界限,将此道传于众生,了却贫僧的心愿,将贫僧的舍利送回灵山寺,我……去也……!”慧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金光在同一时间收敛起来,棺内的君清尘也陷入了沉寂。
这一方天地也只剩下这一口金棺留在原地,百年,千年,或是万年。
星河巨变,不知过了多久,许多黑气不断的从棺缝中喷出,侵染着金棺,金棺在时间的长河里变得暗淡,渐渐地被彻底染黑。
砰!一声巨响,漆黑的棺盖直接被掀飞出去,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平静,看不喜怒,青年转身对着黑棺深深的鞠了一躬,淡淡道:“抱歉!众生我可能帮不了,你的命,我背了,灵山寺,我罩了!”青年说完后,右手一挥,在棺盖上提诗一首,诗曰:“万古神魔血纷飞,善恶无边终自违,安得灵空身先死,浊世难存清尘名!”然后将棺材收了起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