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面旗子正是被烈焰诀破去障眼法后,灵性尽失,才被风琳拿在手中的。
“她来自云梦泽以北的中土,术法神通又岂是你们可比,若不是受了伤,又怎会……”风芸说到这里,猛然住嘴,眼睛瞪着姐姐,见风琳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还有戏谑之意,顿时警醒,凄声道,“风琳,你骗我,你居然敢骗我,你不得好死!”
说完,她软绵绵的身躯朝风琳扑来,十指如勾,向她面孔上抓去,还不待她近身,这回却是风铃用化茧术将她困在了原地。
“连你这个臭丫头也敢来欺负我了……”风芸骂道,又哭了起来,边哭边笑,自语道:“我若知道那门功法对化焰诀有如此增幅神效,杀人于无形,又岂会被你们抓住把柄,我恨呐……”
事已至此,风芸也懒得遮掩什么了。
其实,不仅是风芸,就是给她功法草本的赵紫也不知晓,因为修炼功法体系的不同,那门邪功居然对以血脉之力激发的化焰诀有强大的辅助功效。
风琳见目的达成,不愿再耽搁下去,一弹指,风芸便软趴趴的躺倒在地。她面色一整,鹅蛋脸上露出几分肃杀之意,道:“风铃、妃妈妈、嫆妈妈、嬴妈妈听令,着你们各带部族青壮之士,去驯兽房牵引猛犬,着力搜查围捕此外来之人,若觅得其踪迹,以真气激发焰火为号,我必来援!”
“姬兴听令!着你通知赢骥,组织人手,取我书信四封,送往牧水、有熊、杉林、水犀四部,帮助协查此獠!至于你本人,再走一趟商路,但不是走货,而是就此事发布一份悬赏通告,使之传遍整个泽南,但凡有击杀此入侵者之部族,赏青铜农具百件、成衣百套、驯养牲畜三十匹、谷物两千升、食盐百升……并赠生育期年轻妇人十人!”
风琳这一口气念下来,莫说姬兴一口气回不过来,就是风铃等人也是瞠目结舌,此代价之大,除了那十名生育期妇人外,光物资就是织衣部足足一半的储备!
“莫要为此蝇头小利计较,只要能诛杀此獠,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否则,其必然成为我泽南之祸!”风琳斩钉截铁说道。
“没想到,这位风娘子倒也不是无一是处……”
离泽南陆地千里之外的云梦泽水底,有一块突兀的巨大礁石蛰伏在沙地之上。
礁石上有一处洞口,洞口被某种看不见的神力遮蔽着,使得巨大的水压也透不进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腔。
“前辈是说数月前被招来的妇人吗?”身着灰袍的高州依然端坐在洞口,听闻洞内传来敖旷的声音,便随口问了一句。
“不错,你今日怎么主动跟老夫说起话来了?”敖旷盘膝坐在石床上,满头白发,面容比几个月前又显得衰老了几分,弯腰驼背,一副垂垂老朽之相。
“嘿嘿,有什么不能说的,无非死耳!”高州自从被敖旷卷来困居此地这么久,也想通了,既然生死全不由自己做主,害怕又有何用。
“死?你死不了!但与你同来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就不一定了。”敖旷漫不经心的说道。
“前辈说的是赵紫?此人阴险毒辣,杀人如麻,以其修为,这泽南又有谁是他对手?”
“风娘子如今杀他易如反掌……恐怕就是那些个最低级的天选修士,也能跟他拼个不相上下。”
“这是为何?”高州大惑不解。
“他养的那只本命兽,大概是感觉到了老夫的存在,半死不活了。”
高州闻言,忽双膝着地朝洞内深深一拜,道:“前辈,那厮与晚辈有大仇,还请前辈高抬贵手,让晚辈去宰杀了他!”
“不可……”
“依前辈手段,难道还怕晚辈一去不返?”
“他留着还有些用处。”
“此等禽兽,留着有何用处?”
“天机不可泄露。”敖旷不愿再多言。
“那晚辈何时方可去杀他?”高州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当日他横渡云梦泽之前,就察觉到了赵紫藏匿于织衣部,可碍于不知敌我虚实,又忌弹风琳与风芸两个修为亦算不弱的女修,依照泽南对男修视为洪水猛兽的传统,若化为女身的赵紫与风琳姐妹联手之下,自己实在了无胜算,故打了退一步的主意。若早知赵紫一身法力尽废,他何须如此谨慎,以致留下此孽障。
敖旷不答,双目望着头顶石壁,似乎其双瞳能穿透礁石与水幕,直达九天之外月明星稀的宇宙,其佝偻的身躯竟流露出几分英雄迟暮之意,随后,缓缓闭上厚重的眼帘。
莽莽原野,勇者先行。
由织衣部发动的一场绞杀异族人的行动,因风琳给出的奖赏实在过于丰厚,在泽南大地各个部族之间刮起了一股旋风。很多先前无人涉足的原始丛林,在氏族人悍不畏死的行进中,开辟出了新的狩猎地,建立了新的商道;很多互相之间从未打过交道的部族,因此建立了联系。氏族人之间的流动性增加了,货物流通也更多样化,各部落首领的术法神通也在交流印证中彼此吸收营养,不再闭门造车,为术法神通的进步拓展了新渠道。
此外,织衣部以如此之多的物资储备悬赏,让织衣部在泽南赚足了名声的同时,也让某些大族多出些忌惮甚至是提防之意来。
风琳答应姬兴的事情兑现了,向灰石部派出了熟练的种植与驯兽师傅,各个部族的关系前所未有的加深。
春天眨眼间过去了,夏天也在搅动泽南的风潮中流逝。
只是织衣部开出的优厚奖励始终无人领取,赵紫似乎消失了。
神树岛上,风芸也由功法被废初始时的歇斯底里,发展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当她挂在树上只翻白眼,舌头伸得老长,终于认识到死亡的可怕时,后悔也来不及了,怎么也挣不脱那根要命的麻绳。
当她以为自己就这么完蛋了时,风琳一指弹断了绳索,任由她在地上咳嗽喘息了半晌才回过气来。
“为什么救我?”风芸问。
“这是最后一次了……”风琳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妹妹,眼神中不再有怜悯,而是一种痛彻心扉的失望,“如果你不信,可以再试试。”
“你想让我死?”风芸被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