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人野叫道:“楚四哥!”冲了过去。
但见丁啸雷,赵铁甲,张猛和楚峰四人都在,还有一个俏生生的女孩站在中间,正是这几日日思夜念的包适存!
原来那天包适存独自一人离开,为的就是要上华山报仇。可是左思右想,木人野跟孟迎欢二人的身影便回荡在眼前:“不行,小野哥哥和欢欢姐姐情深爱重,我不能坏了他们的好事。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怎么办?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一个人上华山去报仇。
可是自离开百花山庄一人去华山,一路上都是想的木人野和孟迎欢,“我报了仇就躲起来,再也不见小野哥哥了,从此他们双宿双飞,岂不快活?哪怕他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总之是再也不见他们的了。”自伤自怜,自怨自艾,谁知在路上碰到几个地痞流氓。
那几个小混混见她一个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出言调戏,又动手动脚起来,他们哪里是包适存的对手,当即被揍得哼哼唧唧,在地上打滚。
谁知有个小混混机灵,知道明打是打不过,见包适存心不在焉的,便商议用蒙汗药蒙倒她。于是悄悄的跟随在后,终于在十八里铺的一间饭馆里,正准备动手时,刚好碰到鬼域四刀过来。随即打发了几个混混,救了包适存。
包适存见到四位叔叔,趴在桌上大哭起来,断断续续的这才把缘由说清楚。楚峰年纪最小,脾气却是最大,一路上都是说要把木人野狠狠揍一顿,替包适存出口恶气。
眼见天色不早了,待明日再商议行程,四人带着包适存去找旅馆住宿,谁知在这客栈碰到木人野。
见木人野跑了过来,楚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一脚踢了过去,哪知“噗”的一声正中木人野腿部。
楚峰一呆“你怎么不避开?”
木人野走过去拉着包适存的手道:“存存,你一个人走了,我……我担心的很!”
包适存虽在四位叔叔面前,见木人野关怀关心,软语说话,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哇”的又哭了出来,双拳雨点般落在木人野身上。
楚峰等四人莫名其妙,刚才还见她似乎要把木人野杀了剐了,这时见了面,却又哭又闹的。四人使个眼色,走了开去。
木人野问起别来情由,听包适存说到竟然有坏蛋调戏,当即扬言要去宰了他们。包适存道:“四位叔叔已经教训他们了。”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是怎么追上来的?”
木人野详细解说明白,道:“存存,不管怎么样,师傅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你以后再也不要一个人去报仇了。”
“可是,欢欢姐姐她?你们……”
“欢欢是欢欢,要是最终确定了是他哥哥,我会跟她分说明白的,也一定要秉公办理的。”
“你还是不相信她哥哥是凶手么?”
“存存,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感同身受。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万全的证据。四个哥哥也来了,我们再听听他们的看法。”
赵铁甲心急,先是说道他们四人之所以在河南境内遇到包适存,是因为他们要上少林寺去打听情况,因为之前他们聊到过,包择天被害,很可能跟少林寺的那本《洗髓经》有关。
张猛道:“现在只能说跟《洗髓经》有一定的关联,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搞清楚,目的当然就是要找到杀害包兄的凶手。”
楚峰道:“三哥,哪怕真的跟《洗髓经》有关,恐怕少林寺的秃驴也不会告诉我们任何线索。”
丁啸雷点点头道:“是啊,我们是什么人?少林寺何等威望,恐怕连少林寺的大门都不让我们进。”
张猛道:“大哥,我的想法刚好相反。你们想,少林寺弄丢《洗髓经》已经二十多年了,至今还未找到。只要有关于这本经书任何消息,他们一定会认真对待。我们四人名声虽不咋滴,要是带着经书的消息去,搞不好还会奉为上宾。”
木人野道:“张三哥分析得对。再怎么说师傅也是少林寺出来的,被人杀害,于少林寺而言,也不大好。我们齐上少林,分说清楚,再说少林高手如云,对这凶手搞不好也能知晓一二。”木人野又简单的提到包适存的遭遇,以及百花门给的华山派的令牌。
众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百花门又是什么门派?闻所未闻。他们又是怎么从黑衣人处得到这块令牌的?怎么又找上包适存的?奇哉怪也!”
张猛道:“存存,事关重大,你原原本本的说说你和这个百花门之间的事由。”
包适存迟疑良久,这才说了实情:“他们在我爸爸被害,我从嘉兴拉着我爸爸去百花谷的路上就碰上了!”众人听了无不震惊,木人野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心想你瞒得我好苦,这许久竟不说一声。
原来包择天被黑衣人拍了一掌,初始还好,慢慢的全身血液竟像是要凝结一般,又像是坠入万丈冰窟,包适存无法,想到龙谷主医毒双绝,当能治好。其实包适存也根本认识不了几个人,除了百花谷可去,又能去哪里?
包适存在附近村里找了辆牛车,便拉着包择天去百花谷。还未走出十里地,便有两名女子过来帮手。一路好言好语,包适存心伤于父亲的重伤,听他们说好话,心情自然稍有缓解。
谁知没多久其中一名女子言语中便提到世上男子无不薄情寡幸,忘恩负义,虽未提木人野,可是在包适存听来,却像是句句提到木人野。登时有些反感,出言反驳了两句。
那女子倒也识趣,便不再提及。可没过多久,另一名女子竟把话语转到孟迎欢身上来。果然包适存内心起伏,不再抗拒对方的言语。
两人有意无意的又提到有一处所在,能让人忘记这世间烦恼伤痛,那里人人自由自在,互帮互助,相亲相爱,犹如一家人一般,这个天堂一般的地方便是百花门。
这名女子说道:“世间万般恶,皆由男子起。所以我们百花门就只有女子做主,少有的几名男子也是做奴才来的。所作所为就是拯救这天下受苦受难的女子!”言辞恳切,让人动心。
果然包适存听在心里,颇为受用,可一想到木人野,便又沉默不语。那两名女子倒也不为难,说想清楚了再决定,便就此离去。
后来二人从百花谷出来,回到南湖边,趁木人野熟睡之际,那两名女子又找到包适存,随后在百花山庄第三次约见,木人野便已得知。
木人野笑道:“那两名女子叽里呱啦的,武功底子太差,三招两式便即放倒。只是这百花门莫名其妙,倒是第一次听说。”
鬼域四刀当然也是第一次听说,楚峰嘻嘻一笑:“全是女子么?有点意思。下次要是碰上了,叫我去会会他们。”
丁啸雷道:“这个什么百花门倒也不像是十恶不赦之辈,下次遇到了不搭理即可。但是他们给了一块华山派的令牌,说是从黑衣人处得来,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三弟,这事你怎么看?”
包适存从怀里掏出一块泛黑的令牌,张猛仔细看了,道:“确实是华山派孟俊雄孟伯涛的令牌,他二人没有区别,通用的。倘若这两名女子真的是从黑衣人处得来,这倒奇了~华山派找包兄要什么东西?还下重手杀害他?难道也是为了这本《洗髓经》?”
张猛接着又道:“华山派向来为武林正派,所学武功也是正气浩然,华山剑法更是峻峭挺拔,可没听过还有这么一门阴毒的功夫。”
赵铁甲囔道:“三弟你可别忘了,当初他华山派是怎么追杀我们的?有没有这么阴毒的功夫另说,什么武林正派,他配么?呸!”
丁啸雷点点头道:“二弟言之有理。我看这些所谓名门正派,表面上正气凛然,背地里却又是鸡鸣狗盗,嘿,我们鬼域四刀江湖上的名声虽然不怎么好,干的事可要比他们正派的多!”
张猛道:“大哥教训的是。这事的由头看来就是《洗髓经》,我们也是准备去少林寺反馈的。既然小野和存存在一起了,我们一同上少林寺去。”
一路无话,这天到了少室山脚下,少林寺千百年来的规矩,向来不让女流进寺。是以找了家客栈,楚峰留下来照顾包适存。张猛心想二哥赵铁甲脾气火爆,进了寺里,就怕惹出不必要的事端来,执意要他一并留下来。
赵铁甲不干,说是既到了少室山而不进寺,有违佛祖的无边佛法,一定要进去拜拜。再说了,罗汉堂首座天雨这秃驴之前跟仇笑我打架,被仇笑我打折了一条胳膊,就想进去看看笑话。
几人无法,便只留下楚峰一人在山下陪包适存。
上得山来,禀明来由,知客僧便进去传达。
木人野第一次来少林寺,以前只听说少林寺向为武林泰山北斗,号称天下武功出少林,一见之下,果然建构宏伟,屋宇重重,气派非凡!
回想起上次在华山,仇笑我只身入华山派正厅,一众江湖豪杰,莫可与敌,彼时少林方丈天月禅师只出手一招,便使人呼吸困难,就要掉落下来,若不是有所忌讳,又慈悲为怀,即发即收,便是仇老前辈恐怕也难是对手。
这次为了报师仇,源头便是少林寺的《洗髓经》,当然到底是不是,一切还是未知数,等三位哥哥阐明详情,看少林寺的大师们有何看法。
不一会知客僧出来,领了大家一起进寺去。走了好一会,来到一处会客室,奉上清茶,要大家稍待片刻。
果然片刻间少林寺方丈天月和罗汉堂首座天雨一并过来。鬼域四刀江湖上寂寂无名,有点名头也是为武林正派所不耻,这次拜寺竟然引来方丈和罗汉堂首座一起过来。众人均知,这二位高僧当然是为了《洗髓经》而来的。
天月方丈开门见山:“诸位远道而来,辛苦!还请祥述此间经过。”
丁啸雷示意张猛说话。
张猛便详细讲述木人野包适存二人所反馈的讯息,不但讲述了包择天被害的经过,连百花门那两名女子也一并叙述,涉及到华山派的疑问自也一一说明。
天雨一听,努道:“华山派乃堂堂武林正派,岂是尔等邪门歪道所能比拟?他们不会做这种事!”
赵铁甲反唇相讥:“武林正派可不是自封的。孟天南他上梁不正下梁歪,出了段奎这种邪门师弟,我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月低沉着嗓音正色道:“赵兄,丁兄张兄,段奎邪不邪门,以及他是怎么死的,想必几位心里有数。”
众人一听,见天月方丈脸色平和,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情,似乎看穿了世间一切。
当年云南点苍派掌门谢玉被害,被栽赃到鬼域四刀身上。鬼域四刀为证清白,调查到后来竟是华山派所为。谁知孟天南师弟段奎竟四处追杀鬼域四刀,就是要杀人灭口,若不是木人野误打误撞,他鬼域四刀岂还能活到现在?
可是听这天月方丈的说话,难道他知道了详情?
张猛道:“方丈大师,这段奎究竟怎么死的,当年华山派掌门孟天南早已分说明白,可不关我们鬼域四刀任何事。我们此次上山拜访,不是来论谁是谁非的,是要方丈大师主持公道来的。”
当年孟天南早已承认了,杀了段奎是清理门户,虽不是真实,却是自认了的。张猛这么一说,果然天月方丈不再跟进。
只见天月方丈缓缓说道:“本寺那本《洗髓经》于外人而言,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经书,可于本寺而言,终究乃达摩祖师所创。听张兄所言,本寺弃徒包择天似乎是华山派所害,而之所以杀害包择天,正是为了本寺《洗髓经》,那个什么百花门拿着一块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令牌,更似乎证明了。”
众人听了天月方丈这话,绕来绕去,也不像是要确认跟华山有关。
赵铁甲急不可耐:“我说大和尚,这么多线索均指向华山派,你说来说去好像又不关华山派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丁啸雷斥道:“二弟不可胡说。且听方丈大师说话。”
天月方丈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杀害包择天的不是华山派干的!”
张猛忽然问道:“方丈大师,这百花门却又是什么来头?”
天月方丈摇了摇头,却不说话,表示不清楚。
几人上得少林寺来,原本以为能有确切的讯息,不管是《洗髓经》还是杀害包择天的凶手,华山派均有很大嫌疑。谁知这天月方丈说了等于没说。眼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几人便起身要走。
天雨禅师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盯着木人野问道:“你就是木人野?”
木人野点了点头。
天雨禅师也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
众人不明所以,见没什么事了,便出寺下山而去。
行至半山腰,到了解剑亭,拿回自己的兵刃,正待往山下走去。忽然山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且慢走!”却是罗汉堂首座天雨禅师!
众人停下脚步,却见一道黄影飘飘然的从山上飞了下来,悠忽间到了众人身前。天雨右手一探,伸手向木人野抓去。众人尽皆大骇!
木人野见天雨伸手来抓,若在平时,恐来不及反应即被抓住,这时身子一转,反而到了天雨的身后。
赵铁甲鬼头刀未及出鞘,兜头便往天雨砸去。丁啸雷张猛各抽钢刀,径往天雨身上招呼。
天雨大袖飘飘,东奔西突,左伸右抓,周旋在四人身侧。
众人均不知天雨为何出手,见他招招冲着木人野,便都各拼全力。
木人野更是不明所以,这天雨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苦来哉?更何况他还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总不会下杀手伤害众人。但见天雨又是伸手来抓,内心里忽然起了一股气力,倒要会会少林寺罗汉堂首座的手段,便也变掌为爪,直接抓了过去。
张猛大喝一声:“不可!”纵身往木人野撞去。木人野可没想到张猛会向自身撞过来,不及反应,便被撞在一旁。
天雨的金刚爪已然抓到,“噗”的一声,木人野右手臂上登时显出一条血痕来。
天雨猛喝一声:“起!”身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只见丁啸雷赵铁甲张猛三人钢刀脱手,身子往后倒去,动弹不得,却原来均被点了穴道。
天雨朗声道:“好叫你得知,这一抓乃是为了仇笑我当年打折我一条胳膊而来,只是姓仇的不知死哪里去了,处处躲着我。说不得,只能抓他徒子徒孙出口恶气,教训教训一番。嘿嘿。”说着又是一爪抓了过去。
木人野被张猛撞在一旁,手臂上火辣辣的疼,钻心入骨,思及方才的想法,浑身冒冷汗,倘若真的两爪相碰,此时手掌哪里还在?见天雨施展高深武功震开三位哥哥,又见天雨伸爪抓了过来,猛地里一个鲤鱼打挺,双手交叉,架住天雨雷霆一抓。
木人野感觉到天雨源源不断的传来洪水般内力,只能拼命鼓动自身内力相抗。木人野一来年轻,二来所学毕竟有限,如何能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的对手?登时呼吸不畅,使不上劲来。
只一瞬间,木人野感觉双眼发黑,快要顶不住。忽然一人喝到:“师弟,不可!”登时感觉天雨传来的劲力稍松。木人野猛吸一口气,天雨哈哈一笑,飘身退开,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人,却是少林方丈天月大师。
原来方才在会客室,天月便察觉天雨神情有异,后来更听他问木人野,便觉要出事。天月深知这师弟武功高强,为人却有些一厢情愿。当年被仇笑我打折一条胳膊,一直想要报此大仇,奈何仇笑我居无定所飘忽无定,根本就见不到他人。
后来天月从华山回来,言及仇笑我的情状,他甚至把孟迎欢和一个少年挟带走。再后来才知这少年叫木人野,不但跟鬼域四刀这些人混一起,甚至拜了包择天为师。包择天为情所困,反出少林,虽然是自己出走,于少林寺而言,终究也不是什么好事。好在包择天在少林寺本就是一名普通僧人,倒也没什么大碍。
天月方丈说者无心天雨却听者有意,就记下了这个叫木人野的年轻人。心想这仇老贼找不到,找个他的徒子徒孙出口恶气也不防,终于今天在少室山见到了木人野。可终究不便在寺里教训,等到木人野四人下山,过了解剑亭,这才出手。
好在天月随后赶来解围,否则木人野更加要受重伤不可。天雨也不纠缠,大袖一挥,哈哈一笑,转身上山而去。
天月方丈袍袖一拂,解了丁啸雷等三人的穴道,问木人野道:“小兄弟,无恙否?”
木人野调匀气息,没好气的道:“我没事!”
天月方丈微微一笑道:“那就好。我这师弟脾气有些古怪,诸位莫怪。”
赵铁甲想到被这脾气古怪的天雨禅师莫名其妙的点了穴道,便觉有气,道:“什么脾气古怪,我看他就是故意。小野,你确定没事吗?”他看出天雨这老和尚就是来为难木人野的,担心受到伤害。
木人野摇了摇头,示意真的没事。
天月方丈掏出一个小匣子,里面一颗火红药丸,递给木人野,道:“这是本寺疗伤圣药,小兄弟可以分两次服用,第一次明早太阳升起时服,第二次三天后日落时再服。”木人野接过,躬身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