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古皇城内也一洗冬日寒雪,街头巷尾变渐渐变得得熙熙攘攘起来,到处可见小贩摆出各式新鲜商品来吆喝,其中最属缝马街最为热闹,三三两两小孩举着风车嬉笑而过,姑娘们忙着挑选着上好的油纸,一两个衣着华贵的风流书生摇着纸扇而过。
偶尔也能看到行走江湖的剑客,他们大多一身布衣,头戴斗笠,欠身行走于人流中,尽量不引人注意。
“据说忘川湖外几百里的忘川镇的百姓在那一天均感到天地变色,轰轰隆隆声不绝于耳,不知何事发生。若干天之后,人们惊讶发现忘川湖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没人能说清当天发生了什么,有人说是天灾地裂,有人说是恶鬼作祟,还有人说是陆地神仙降临…………”
一名老道支了个小摊,在中间手脚并用,说得天花乱坠地,一男一女两名小童模样的弟子拿着小碗不停向看官讨赏。周围麻麻围着一群人,不时有人喝两声彩。
而其中一对男女的出现却显得格处注目。只见一人浑身黑衣,头带黑纱斗笠,弯腰佝偻,背后插着两把剑,剑鞘通体鲜红。而旁边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妙龄女子,白衣青缎,头上扎着两个发头髻,显得格外灵动,正兴奋地跟着起哄。
“贰臣,老大说的是不是这人啊。”
男子不屑道:“不知。”随后看了看天色,有点不耐烦。
“哼,真是无趣。”
女子摆摆手,直勾勾地看到老道身后。那板车上还躺着一个少年,灰白道袍上缝满补丁,嘴里还叼着一根茅草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竹简。手指不停在半空中比划着什么,无意中一股半透明气流随指尖划动。
“咦,有趣有趣~”
男子瞥了一眼,“符咒。”
女子摇头晃脑,一副你不懂的样子,“符咒有何稀奇,有趣的是这竹简,这气息我可从来没看过……有点奇怪,像是三清法门的符咒运气之法。”
“不对不对”,女子突然又自顾自的摇起拨浪鼓,“三清法门不是早在百年前随着那场天灾覆灭了吗,整个道门毁得干干净净,又怎会有练功法门传世。哈哈,贰臣你也有看走眼的时……”
“反正人也要抢,不如我们顺手抢过来看一看!”女子兴奋抚掌。
男子无奈摊摊手,“麻烦。”
“哪里?”女子疑惑。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人群对面,有两个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已。女子眉头一扬,下巴一抬,挑衅地回盯过去。
贰臣手往背后剑柄抓去,“主公”。
女子却说道,“算了,不过是古皇城的走狗。”女子故意放大声音,随手一翻,将一物射向那板车上的少年,“走吧。”
正躺着的李丹青,半咪着眼,蓦地感到到什么东西,一骨碌仰起半身,看了看周围,没发现什么异常。
“饿了。”
看看了前面师傅,正口若悬河唾沫横飞,说到兴起干脆一脚踏上八仙桌,宽大的袖袍随着双手呼呼舞动。
李丹青看着这前面不靠谱的师傅,不禁扶首,“也不知道这老头哪来那么多力气,唉……“。低头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叹道:”看来午饭又没着落了。”
七岁那年,父母眼看生计困难,就想送李丹青去学门手艺混个营生,无奈铁匠铺的学徒费都要二两银子起。正当愁着李丹青的去处时,刚好有一个老道来到镇上,自称参悟道长,会点符法黄白之术,专门给人做些请神画符驱邪之事,细细打听下,刚好老道也未曾收徒,便请求道长收留。
虽说符篆丹书之术属末流,但对于只字不识的寻常百姓来说,却也是一门学问,再不济也能识文断字,也不算辜负“丹青”二字。本来道长不想收,但在见过李丹青后,眼睛一亮,说是与李丹青与道法有缘,难得人才,说不定真能走上大道之路。父母一听大喜,当即送了道长一车瓜果,一狠心还拿出了存缸底二袋白面,说什么也要让道长收下。老道自然满心欢喜。
自此李丹青就莫名其妙地得了个便宜师父。老道年过半百,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倒也尽心尽责,本想将符道全数教授,但没想到这小子就跟木头般一样,油盐不进,教了几年,别说精通,甚至连入门都算不上。反倒是对种地摸鱼颇感兴趣,每次晨课都想着法逃下山去玩耍。
久而久之,老道也无奈,就任由他去了。随手给了本符道的书简,让他自行参悟。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的,反倒自行领悟还行,偶尔也能画出一两张符篆,让老道惊讶不已。
一直到傍晚,街上人去灯起,老道才和李丹青收拾行头准备回去。
“嘿嘿,今个老道收成不错,能有二十个铜钱。”老道笑呵呵的把铜钱数了数,一抖漏塞进了袖袍内。
“徒儿,看清了没,为师不仅在道术上颇有天赋,看来这说书一行也是拿手得很呐。“
本想向李丹青炫耀一番,却迟迟不见对方有反兴,余光看过去。
“啧啧”
“不孝徒!竟敢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为师!”老道看到李丹青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已,顿时火起.
“师父,今晚我们吃什么?”
“吃吃吃!就知道吃,殊不知修道之人,辟谷也是修行之一。看来为师太久没罚过了你了,连最简单的道门都忘了,我看你都要上天了,回去给我抄百遍符道以正道心,不对,是三百遍!“
“那不是还没辟谷嘛……”李丹青心里一阵嘀咕。嘴上却是是是。李丹青一脸不在呼,转身跳上板车,“老头,你好了没,要走了,再不走就关城门了。“
“哼!”老道牛鼻子一哼,手袖一拂,翻身上驴车。
待二人走远,在原地走出两人,一高一瘦。高的男子颇为强壮,金缕甲衣,面冠如玉。瘦的则是一名老者,一身紫袍,手上拿着个罗盘不停在拨弄着。
“如何。”南华侯问。
“怪哉怪哉,卦象明明指向这二人,可是老夫刚刚神识观此二人,老道不过会些粗浅符法,那年轻则是一点法力都没有,更别提老祖所提到天兆之象。”
南华侯眉头一皱,似呼不太满意老者的回答。“伍长老,你们补天宗不是号称卜尽天机嘛,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测不出来。”
“哼,南华侯莫非也懂这天命岐黄之术?要是如此,小老儿尽可让侯相指点。要不是古城主再三请老祖协助,怕不是你们古皇城连个头绪都没有……”伍长老似呼对南华侯的轻视有些生气。
“哈哈,伍长老言重了,在下绝无轻视言老祖的意思”南华侯大笑一声,“言前辈神机妙算,一手观玄神通更是这道天之下独一无二。只是此番城主再三叮嘱要找到并跟着这罗盘指引之大气运人,却不告知我等后续该如何出手,实在让本侯摸不着头脑啊。”
南华侯停了下,转头看向老者,笑问道:“不知伍长老可知其中内情啊”
伍长老白了他一眼,说道“侯相不必试探小老儿,我也只是奉老祖之命行事前来协助古城主,并不知内情。”
“哦?”南华侯语气明显不信,但也不再追问,只是幽幽地感叹:“那这可就难办了呀。”
“侯相是说那两个五界门的小辈?”
南华侯摇摇头,说道:“恐怕此事,不只五界门感兴趣啊……”
随即转头望向不远处。
伍长老心里一征,看到巷尾阴影处还站着一个人。头带个滑稽的大娃娃头套,两个腮红格外醒目,背上还系着一把大大的红伞。
“看来这古皇城要不太平咯。”南华侯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