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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才,何玉怜的母亲死了。

父亲经过救治勉强存活。

夫妻俩是在工作结束回家路上遭遇怪物突然袭击。

何玉怜收到消息后便拖着醉酒的身体赶往医院。

陪伴她的是高中的好友胡醇,她不久前刚结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那人的身影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同时那段肮脏的记忆亦是如此。

她想忘却,在潜意识的认知中觉得喝酒能够短暂忘记,于是便找来喜欢喝酒的朋友。没想到两人只是交谈了片刻,就收到了如此惊人的消息。

何玉怜母亲的死相极惨,四肢尽碎,人首分离,而父亲头部与身体臂膀被削去小半,所幸抢救及时,不然早已魂归西天,不过整个人也算彻底废了。

事故地是在市中心,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沸鼎,但有一点很奇怪,在人流车流繁杂之处,怪物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坐在飞驰的骑车里的何氏夫妻,当时有能者出手对击,然而怪物却也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才愿逃离。

有人认为这是一场冲动的报复,也有人认为这就只是一场屡见不鲜的墨鬼伤人事件,因为墨鬼并没有人类的理智,而有理智意识的墨鬼实为稀少。墨鬼是人的欲望暴走的一种表现,脑海里只有一条毁灭一切的命令。由于人所变为的墨鬼状态并不稳定,故很难进行抓取研究,目前对墨鬼研究所获得的成果所获不多。

在病床旁,何玉怜抓着母亲满是鲜血的手,跪地悲恸大哭。

胡醇看了一眼何玉怜的母亲,眉头紧锁,伸手轻轻抚着何玉怜颤动的后背,没有说话。安慰这种技术活他想他这辈子都学不会了,只会默默陪伴悲伤者身边。

何玉怜的姐姐闻讯后就马上赶来,由于工作繁忙,比胡醇他们晚了一步。

“好好安慰安慰她吧,她本来心情就不好,我有事得先离开了。”走廊,胡醇侧着脸睨视坐在座椅上低头啜泣的何玉怜。

何狸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说有事是假的,他实在不知在那能干什么,还不如趁早离开。

在离开前胡醇问了个问题。

“何狸姐,你的脚怎么了?”

何狸来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胡醇提出疑问完全是出于关心。

何狸揉了揉脚腕,说是来的时候太过焦急,不小心扭到了。

胡醇在她的裤脚上看了到血迹,不过这点胡醇没有问。

出了医院,胡醇站在马路前,摩挲着右手中指的黑色指环,点了一根烟。

胡醇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城市,朝它吐了一口眼,然后朝它走去。

烟吸完,胡醇买了瓶啤酒,边走边喝。

他形象很邋遢,头发凌乱,还留着胡茬,穿着也很随意,袜子没记错还破了个洞。

他看不清旁人对他这个颓然酒徒的眼神,但不用猜,他也知道是怎么样的。他看得太多,倦了。所以他早已不在意,反倒还很享受。

胡醇不知该往何处走,索性随便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

来到阑珊小道,附近没有楼房,人流稀少,偶尔可以遇到情侣亲密。

人行道的左边是一条大河,对面是繁华的夜市,依稀能听到对面传来的喧嚣声。另一边是一条小马路,来往车辆亦是很少。马路往右是一座小山岭,站在破旧的路灯下望去是一片漆黑,而月亮则在山岭上空孤独挂着。

夜色渐冷,正适宜做些私密的事情来升温,胡醇就看到了。

他在天桥的护栏,目睹着一群混子团团围着一名少女,准备行不轨之事。

真是麻烦啊。

“嘿!你们干啥呢?”

混子们不知何胡醇何时走近,他仿佛从远处疾闪过来似的,听到声音他已将少女拉到自己身后,退离混子们的包围。

混子一方本就人多势众,而胡醇独自一人,还醉了酒,混子们自然无所畏惧。

“你先走吧。”胡醇对身后的少女说,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少女的手,连忙松开。

“他们人多势众,你……能行吗?”身后少女传来担忧的悄悄话,声音还有些颤抖,看得出她在尽力稳定情绪。

“你手机呢?”最好的办法还是马上报警。

“被他们抢过去了。”少女抓紧手提包的提手。

“我的手机……”胡醇摸了摸裤袋,心跳骤然加速。

额……没带。

“啪啦!”

混子们不多废话,蜂拥而上,胡醇出手防护少女,奈何敌不寡众,一脚就被踢翻在地,接着猛烈的拳头飞腿不停地往身上打,原本攥在手里的啤酒瓶掉落在地发出破碎声响。

少女的手提包也掉落在地,里面的书籍文具散落了一地。

胡醇被打得浑身剧痛,同时也清醒许多。而身后少女也被几个混子拖离,且已有人用手在她身上抓摸,甚至撕扯衣服。

胡醇定了定神,他不再防守,任由他们拳打脚踢,但是他却迎接着攻击与按压,毫不费力地站起来。

“我的酒没了!这真的让我有点忍不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挨打的可是你。”放话间,那人一拳砸在了胡醇的小腹上。

胡醇腹部吃痛,但忍住了疼痛保持头脑运转与身体控制。

他一把揪住小混混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往那人身上将才吃下的东西全都吐在了那个人脸上、身上。

“呃,好多了。”

胡醇最后往那人吐了口唾沫,随手一甩将也想作呕的混子丢开。

另一边控制女生的混子的注意力被胡醇的反攻吸引了过去。

混子们的气焰顿时更盛了,又是群攻而来。

胡醇瞧准空隙,双手抓住一个人的衣领,紧接着对半撕开那人的衣衫,将他翻了个身,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襟。

身后一脚带风踢来,胡醇只是随意一闪,便避开了偷袭,而那一脚则是重重踹在了衣服撕坏的混子背后,胡醇借势拉出衣服,伸手轻轻一推那人,两人叠罗汉似的一上一下倒在一起。

攻击还是在不断送来,但是胡醇都凭借灵巧的走位一一躲开。其实这并不费劲,他们的攻击一成不变,仅是粗略看一眼就能很好作出预判。

胡醇用破烂的衣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见形势逆转,他悠闲地向他们走来,抓住女孩的那几人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其中一位红衣男性站出来。

“都给我停下来!”

红衣男子一句话,胡醇身后的忙乱很快停止,显然这位就是头目了。

“你是能者?”为首的红衣男子注意到胡醇左手上的指环,知其不凡,皱眉却带着笑问道。

“我没有动用任何力量,这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只是你的手下太弱了。”

“你那指环是何物?”红衣头目指着胡醇的左手问道。

“你说这?”

胡醇举起左手,黑色指环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平滑的光泽。整枚指环做工非常精巧,指环的表面刻着白色花纹,且明显能看出指环分为内外环两层,外环与内环间设置有细微的齿轮,似乎能够转动。

“你就是依据这枚指环来判断我为能者?”

“你把指环给我,我可以放过你与这位美女。”

少女被捂着嘴,一脸的茫然。她泪流满面,可怜兮兮地看着胡醇,想要呼喊救命,却又被强制咽了回去。

“不了,祝你们玩得开心。”胡醇笑意浓浓,扭头便要离去。

少女绝望地凝视那个背影,想要冲破屏障嘶喊,但都被闷回身体。她想到了接下来的画面,泪不自觉地愈流愈多。

不知怎的,胡醇突然飞上了天,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原来是被人一拳轰飞了。

仍被控制的少女呆愣地望着仿佛在飞翔的胡醇,与击飞他的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怪物。

怪物穿着红衣,全身肌肉发达,撑涨了衣裤。远处看就像多个圆形与椭圆形拼凑成的似的,就比如他的头,圆的顺滑,光的发亮。

而他的面容可就更可怕了,就像是一张石头雕刻而成的脸,不过在这如此硬朗的面貌上,双目却是无神,眼眶深陷,皮肤黝黑,让人判断一眼为怪物的是那两根长而粗伸出唇外的獠牙,像是剑齿虎。

怪物的同伴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胡醇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肚子里的疼痛让他一时无法思考。

而他飞越的弧线正好偏向河中,眼看着就要落水,而怪物凭借着自身发达的肌肉与异能控制减轻自身重量,在水面上蜻蜓点水般快速移动至胡醇河中的落点,千钧一拳打出,将胡醇送往月亮方向飞翔。

怪物又去下一个地方迎接他,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出,他很兴奋。

不过有一点奇怪——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不同于一般墨鬼的癫狂,而是能清晰的看清他的多重情绪表达。

就在红衣怪物的同伴都在期待着胡醇将再次像皮球一样被怪物轻松击飞时,胡醇并没有如他们所愿,他竟诡异地滞留在了半空中!

少女忐忑不安的心松了一口气。

在空中的胡醇仍保持着被击飞时的身体折叠状态,他吐了一口血唾液,正好落在怪物的脸上。

怪物脸部抽搐不停,洁白的獠牙尽露,显是在控制情绪。

胡醇直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不就对了嘛。”

下一刻,胡醇消失在了空中,众人的视角中还残留着胡醇视觉残留的黑色幻影。

红衣怪物寻找着胡醇,环视四周竟没有发现胡醇的身影。

“去哪了?”怪物发出厚重的声音。

“在后面!”怪物的同伴指着他的背后。

怪物猛然转过身,果不其然胡醇就在身后,正惬意地悬坐着,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奇怪,你竟还存有理智?”胡醇向怪物飘近,疑惑道。

“啊!”怪物五指成爪向胡醇抓去,不料却抓了空,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已经瞬移到自己另一边的胡醇,站稳脚跟,他对着对方大口一张,一团烈焰从口中喷射而出。

炽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周围的草丛,微微照亮了山岭脚。

“我劝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关你屁事!”

怪物咬断火焰,不知从何处摸出小刀,甩手往身旁的胡醇扔出,不过依旧射了个空。

他再次预判到了胡醇闪避的方位,手臂蓄力轰出,带出的拳风竟将周围的空间扭曲。

胡醇这次没有躲,并非躲不了,而是知道这家伙不会轻易给他说明原因,还不如赶紧结束,便选择正面迎接了怪物的一拳。

怪物的这一拳也如愿以偿地打到了胡醇面门上,拳风更是将胡醇身后的树木、石地板彻底掀飞。

他的同伴们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声。

少女有仔细观察到,像一般情况,如此之大威力的一拳足以可以轻松将人打成肉末才对,但由于怪物背对着他们,视线受阻看不清胡醇的真实情况,而被怪物遮挡胡醇却站立不倒。

除此之外就只有两种能够解释现状情况,胡醇的头轻易地断了,没看到头部飞出或掉落说明被这强大的一拳打成了肉末。

另外一种情况是少女所希望的,也是她所认为的。

胡醇接下了这强力的一拳且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因为刚才胡醇所表露出来的自信与从容应对怪物的攻击,让少女认为胡醇并不会那么简单败下阵来。

当怪物伙伴准备奔向他们老大的时候,怪物竟向他们倒飞过来。

眼看着就要撞上,躲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发出害怕恐惧的表情。

而胡醇突然出现在这堆废物眼前,伸手抵住了飞来的红衣男子。

被胡醇急促停止飞行的红衣男子所带来的狂风还险些将混子们带飞。

胡醇抓着红衣男子的衣领,随后将红衣男子丢给他的同伴,接着开始捡起少女散落在地上的书本,并将其装回手提包。

不同的是他的头发,额前的头发冲天而立,想来是刚才红衣男子那一拳的拳风所改变的。

红衣男子恢复了人样,但已经彻底晕厥。右边的脸颊变得肿红,像是被许多蜜蜂只叮了那一块地方似的,同样的右手拳面的皮肤已经彻底破烂,细微观察还能看到指骨。

胡醇一言不发,但却仿佛已告诉他们可以离开。

“对了,差点忘了,摔坏的啤酒瓶钱付一下,还有把那美女的手机还给她。”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胡醇忽然转过身来,露出和蔼的微笑,看着平易近人。

被撕毁衣服的男子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放在地上,然后来到少女的身前将手机递给她,之后便轻声慢步地离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胡醇不高兴想要继续报复。

而后他们的同伙也是一模一样,放开了对少女的控制,抬着昏迷的红衣男子离开,唯恐再次对上胡醇平静却又让人感到悚然的目光。

僵冷的气氛即紧张又莫名的感到些许滑稽。

少女刚才有看清楚,胡醇仅是板直着手,当时他手上的指环发出了微弱的光亮,一掌毫不费力似的掴在怪物脸上,然后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而从红衣男子手部的伤与胡醇只是发型改变的情况来看,少女猜测那一拳完全没有打到胡醇,而是被胡醇设立的护体屏障给挡住了,这是一般能者都拥有的能力。但是方才怪物的那一拳威力如此巨大,胡醇竟没有一丝伤害,加之他如此轻松随意的攻击,少女完全猜不到胡醇的力量边界在哪。

胡醇简单收拾整理完毕,最后捡起钱包,走到瘫坐在地上的少女面前,将手提包递给她。

少女头发凌乱,静静地盯着胡醇,盯着他的头发……

胡醇注意到了少女对自己的目光,伸手摸了摸额头,只是摸到了几颗痘痘,接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终于摸到了自己冲天而起的头发,感到失态的他赶紧转身往下压自己的头发,却无济于事,更是弄得一团糟,面对少女只能尴尬笑着。

“你没事吧?”胡醇本想伸手扶起少女,却自卑的收回了手。

“我没事,谢谢你。”少女接过手提包,费力站起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胡醇也是第一次开始认真观察面前的少女。

她的头发散落在眼镜上,眼镜下藏着一双静雅的杏眼,薄唇微微扬起一个小角度,那股书卷般的温润,让胡醇有些烦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好看是毋庸置疑的,不知为何还有点眼熟。

“算了吧,刚才我还想放弃救你来着。”胡醇自嘲道。

语塞半晌,少女轻笑道:

“我相信你不会,不过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你明明有很强的能力,对付那几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为什么还要选择暂时逃离去搬救兵呢?”

“自然,只不过这种能力不能对人轻易使用,我认为用法治方式才是最好的调解方式,而不是一昧地使用暴力,当然墨鬼除外。”

“你很憎恶墨鬼?”

胡醇沉吟片刻,似是不想再谈下去。

“你赶紧离开吧,我又感应到他们已经走远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少女便转身朝着灯火通明的都市方向走去。

胡醇坐在一根灯柱之下,点燃一支香烟。

他得留下来清理那些玻璃碎片。

一口烟从他嘴里吐出,灯下的蚊虫杂乱飞着。

胡醇准备到河对面借来清洁工具,而他才走了一两步他就看到了一本笔记本躺在地上,他捡起来翻看了一下,字迹娟秀而工整,写满字的页面整洁,看着并不会让人烦心。

这显然是刚才那位少女的,胡醇在收拾的时候遗漏了。

“祁蓉蓉?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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