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市立图书馆.圣殿书库
陈亚霖走进这间冷清的中世纪风格建筑内,抬头望向大厅的正上方;一尊怀抱婴孩哺乳的巨型女性雕像静静的高悬于上方,两盏巨大的六芒星式水晶吊灯摇曳着昏黄的烛光;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个不同时期的名人肖像画,其中一幅最大的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进行晚宴的巨幅油画,中间的一人浑身上下透露出神圣的光芒,其余人的神态也是各不相同。
“这是15世纪末意大利画家达芬奇所著的最后的晚宴...”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陈亚霖扭头望去,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人从旁边的书架堆里起身走出,陈亚霖挠了挠头,后者见状顿时笑出了声,“呵呵,你听不懂我在讲什么对吧?”
陈亚霖摇了摇头,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后者拿到手后随意的瞥了一眼就揉成一团攥在手心,伸手指了指里面,“在二层的架子上,我带你过去拿下。”
陈亚霖迈着机械的步子跟在这人的后面,“约翰贝德先生的身体还好吗?哦我忘记了,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唉算了,与你浪费口舌做甚。”
两人穿过幽暗的走廊,来到内室藏书厅,里面摆满了整齐的书架,几万本藏书被搁置在这上面,那人走到一个带轮子的角梯,一边推着一边朝一侧的书架走去“真奇怪,为什么这老家伙忽然想要回来安享晚年了?你这家伙该不是他收的养子吧?”
陈亚霖走上前帮他扶住梯子,那人爬到顶,费力的站起身,从面前的一排书籍里拿出了整五本红色封皮的古书,然后一只手抱着一只手扶着书架,缓缓从梯子上爬了下来,陈亚霖走上前接过此人手中的书,他刚要离开,那人猛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出了什么事?”老贝德坐在庭院中央的藤椅上,看着陈亚霖失魂落魄的回来,忍不住问道:“不顺利?没有找到书?”
“不是先生...”陈亚霖摇了摇头,“刚才在图书馆看到了一个人,他...”陈亚霖咧了咧嘴,没办法形容,“那人扣住了我的手,然后...”
“他打你了?”老贝德急切的问
“没有,他看着我好一会,然后才松开自己一个人坐在了地上,冲我挥了挥手,我才走的。”
听到这,约翰贝德眉头一皱,陈亚霖试探的问道:“先生,我...是不是失礼了冒犯了人家?”
“噢并没有”老贝德迅速调整好了脸色,随意的摆了摆手,道:“可能那个人觉得你像他的某位朋友吧,结果发现认错了。”
“应该不是吧?我跟他打照面那么久,为什么在我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陈亚霖不解,老贝德起身朝屋子走去,“跟你没关系孩子,回来了就一起去用餐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是,先生。”陈亚霖看着老人的背影,颠了颠手里沉重的书摞,跟着也回到了屋里。
半夜,庄园正静悄悄的,陈亚霖躺在床上正熟睡着,忽然外面就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陈亚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来,穿好外套从房间走出,刚到大厅,陈亚霖就看到几个穿着深蓝色警服的警员出现在庄园内,老贝德和妻子正站在屋门口,同这几名警察辩解着什么,那几名警察在看到陈亚霖现身后,二话不说绕开了贝德夫妇,迅速围了上来将他给按住了;
“你们不能抓他!”老贝德激动的冲他们喊道:“你们要有证据!”
“证据?”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老贝德,“有好几个人今天下午都看到这个留着猪尾巴的清国人从圣殿书库出来,还能有假?”
“请等一等!”贝德夫人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陈亚霖,厉声质问道:“孩子,你如实说,今天下午你在图书馆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
“我...夫人,我什么都没做!”陈亚霖慌了,一旁的老贝德脸色难看不已,一名胖警员笑着对他说道:“有人报案,伦敦市立图书馆圣殿书库有人被谋杀,我们到现场询问了多名好市民,均能作证在今天下午十五时四十分左右,有一位身材矮小,还留着辫子的清国人走进了这里,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这之后又有多名市民进去借阅和还书,然后发现里面的牧师布尔先生被人杀死,那么你认为,此事该和谁有关?”
“先生!!”陈亚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老贝德,后者走上前,对这名警探缓缓说道:“你刚才也说了,他走之后又有多人进入图书馆,你怎么就肯定一定是他做的?”
“这还有假?”胖警探嗤笑起来:“那些证人是在他走之后看到了血腥的场景,都吓破了胆才跑过来报案,腿都在打哆嗦...”
“那就没有可能是装的?真正的凶手现在仍逍遥法外!”罕见的,约翰贝德脸上流露出怒意,这名警探见状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汗,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你可以带走我的男仆,但是我希望,你要尽可能地保证他的尊严,不准羞辱他明白吗?”
“只是例行带去问话...”他尴尬的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这件事,我会找专业人士去处理。”老贝德一字一句的回复他道:“你们汉威尔警局在这件事情上最好是不要指手画脚,我以威尔逊.贝德的名义起誓,今日之事,我会拿出一个合理答复,但是你记住,以后凡是关联伦敦塔的人的案子,你们别再插手。”
“是男爵大人...”警探连忙点头,贝德看着年轻人,对他安抚道:“放心,你只要没做过,你就不会有事,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以相信警方,也相信我,你是我的仆人,没有犯事的话谁也不能拿你怎样,记住了。”
陈亚霖呆呆地看着老贝德的身影,自己被人推搡着走上马车,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就这样趁夜色带他返回警局。
“会是他吗?”老贝德嘴里喃喃着,贝德夫人站在一旁也收敛了哭唧唧的老妪作态,压低声音同丈夫说道:“你是说,卡利回来了?”
两位老人并肩站在屋门前,夜风吹过庭院,金灿灿的油菜花不断发出哗哗的海潮声;
“或许,该是时候杀掉这个人了。”老贝德仿佛无心说出的这番话,就如同冬日里的冰凌,尖锐的让人无法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