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芝侠使出浑身解数,手中扶桑剑杀气逼人。
可莫须鸣始终将双手背在身后,躲来躲去,一直未出招。
远渡东瀛学习剑道的段芝侠,苦行十年,忍常人所不能忍,才到今天的境地。
他自认东瀛能胜过他的人已寥寥无几,回到中原之后,更是在数次切磋中全胜。
没想到今日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
段芝侠每每感觉要打到莫须鸣时,都被对方巧妙避过。
此时他已经使了过半的体力,一身汗水贴在衣服上,而莫须鸣还是信步自如。
“前辈,难道以晚辈的境界,不足以逼您出招吗?”段芝侠后退几步,开口说话,顺便偷闲暗自调息。
莫须鸣微笑道:“你年纪轻轻能达到这般境界,非常了不起。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可您还未出一招一式。若是就这么因为耗尽体力输了,晚辈心有不甘。”段芝侠眉头紧锁道。
莫须鸣道:“你想怎样?”
段芝侠恭敬地说:“我想请前辈指点一二,让晚辈见识一下——天有多高。”
莫须鸣道:“那你首先要逼我出招才行。”
“好,前辈恕我无礼,班门弄斧了!”段芝侠在这几句话之间,已经攒够了气力,拼上自己十成的功力,使出压箱底的一式——
“天照大御神斩!”看客之中有人对东瀛剑道略知一二的,高喊了一声。此乃东瀛剑法中最为杀气凌厉的一式,因为出招时光芒万丈,所向披靡,被东瀛人以自己的太阳神命名。
一时间,白光笼罩在段芝侠的扶桑剑前,如同烈日当空一般。
莫须鸣眼睛被剑光刺到,连忙紧闭;观众也是为之惊呼,其中也有人被强光刺得眼痛,嗷嗷大叫;其余三座擂台上的隆一大师、贺越和那小公子此时正面向段芝侠,他们抵不住强光的干扰,只能被迫以袖掩面。另外三个对手即使背对着白光,也不愿逞一时之利,暂停了出招。
段芝侠在一团白光中跃起,用全力举剑从上至下劈来,剑势如同开天辟日!
莫须鸣闭目提起右手,将剑意凝聚在指间,凭借自己对剑的直觉,双指一夹,将段芝侠的扶桑剑接个稳稳当当。
良久,白辉散去,众人勉强睁开双眼,见莫须鸣仅仅用两根指头便夹住了如此辉煌灿烂的一击,惊为天人。
有个看客的下巴由于张得过大,还真的“咔嚓”一声脱臼了,被人抬出去医治。
莫须鸣距离强光最近,视力一时难以恢复,双眼仍然紧闭。
但他右手夹剑,左手出招,使出了天门剑法中的一招“遮天蔽日”。
他左手出指对向段芝侠面门,左臂中随即冲出了上百道浑厚剑气,簌簌奔向段芝侠。段芝侠见剑气如潮水般涌来,忙欲抽剑后撤,可却拔不出莫须鸣两指夹紧的剑。
莫须鸣睁开眼睛,死死盯住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剑客,仿佛在传达最后通牒——“再不弃剑,万剑穿心!”
然而段芝侠的眼神中看不出半点犹豫,他誓死不弃剑。
遮天蔽日的百道剑光瞬间到达段芝侠鼻尖,不消眨眼的功夫,他的头颅就会被穿成筛子。
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最后一刻,莫须鸣左手双指一转,剑光随之迎面散开,唰唰唰划过段芝侠的鬓角、耳际、衣领、颈边。
剑光消散,段芝侠的面容、耳朵和脖颈上稍稍划破了几处皮肉,伤口很浅,衣服也破开了几个花。
莫须鸣松开了夹剑的右手双指,段芝侠惊魂未定,眼睛瞪得死大,整个身子一软,突然想瘫坐在擂台上。但他立刻以剑撑地,硬是拼着站立起来。
“年轻人,你很有骨气,在下佩服。”莫须鸣收起架势,抖一抖双袖。
段芝侠气喘吁吁道:“领教了!前辈剑术出神入化,晚辈……自知断断……断断不是您的对手。晚辈认……认输。”
莫须鸣伸手扶着段芝侠,点点头道:“你是非常难得的剑客,不要灰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谢前辈教诲,晚辈铭记在心。”段芝侠收剑拱手,谢过莫须鸣不杀之恩,然后转身走出几步,向主持大会的麒麟门总管严康示意认输。
战至不可再战,宁死不肯弃剑。
莫须鸣看着眼前退场的这个年轻人,也心生敬佩。
然后,他抬头望向滕王阁顶高耸的紫瑛剑,感慨自己离它又进了一步。
“段芝侠弃权认输,第一位胜者——天门剑侠。”严康宣布战果,看客们渐渐从目瞪口呆之中反应回来,发疯般高呼着天门剑侠这四个字。
另有看客高声道:“我看此人功力出神入化,已远超当年的天门剑侠,他应是——天门剑神!”周围其他看客纷纷响应,喝彩声越来越大:
“天门剑神!天门剑神!”
莫须鸣眼光在看台众人之间游走,微微点头,仿佛在享受着万人的敬仰。他在台上久久伫立,待台下呼声渐弱,拱手向众人表示谢意,然后到台下休息去了。
其他三场比武因为方才“天照大御神斩”绽放出的白光而中断,现得以继续。
没过多久,三座擂台的战局就呈现出千变万化之势:凌桥枫与贺越一直以内功拼掌法,此时已经战至白热化;隆一大师吃了莫须应几拳,渐渐退入守势;李撷扇与那小公子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各自放了不少暗器,全都扎在擂台附近,两人暂时平分秋色。
台下,林子诚观察凌桥枫良久,道:“为何凌大哥是莫前辈的高徒,但始终以掌相拼,不用天门剑法呢?”
金婵在他身后,如痴如醉地答道:“或许他不需要用,也能赢吧?”她依然把目光紧锁在凌桥枫身上,即使是刚才被段芝侠的剑光刺到了双眼,她也硬是立刻睁了开来,不愿错过凌桥枫任何一个飒爽的英姿。
杨撷湲也在看台观战,插了一句道:“别犯花痴了,或者他根本就不会剑法。”
林子诚道:“其实,我也有此猜测。你们看,凌大哥的掌法与刀法极其类似,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虽然夹杂了天门剑派的一些细腻,但仍然不像是一个练剑之人赤手空拳时的打法。”
穆璎道:“我们都是外行,你说怎样便怎样喽。”
然而更多的看客都把目光放在第四座擂台上,看无瑕公子与另一位小公子的对决。
他二人的武功招式都以华丽为主,光彩炫目,观赏性十足。
此时二人的力道有所消耗,不及刚交手时那般迅猛难辨,观众们可以看清其招式之后,纷纷为之着迷。
你来我往了一百多个回合之后,无瑕公子与对手互相后退几步。
那小公子道:“师父,快拿出真本事来吧。”
“我已经拿出真本事了啊,只是你现在变厉害了,能跟为师缠斗这么久了。”李撷扇掏出腰间扇袋里装着的钢骨扇,给自己扇了扇凉风。
这鬼天气太过闷热,出汗太多,令这位有洁癖的公子不能忍受。
“不对吧师父,您掏出了扇子,这才是要显露真章呢!”小公子笑了笑,也从腰间掏出一把扇子,真不愧是师徒一脉相承。
台下穆璎道:“原来他们是师徒啊,难怪招式这么像。”
“哼。”杨撷湲一声冷叹。
穆琼道:“看他们俩年纪相差不到五岁,这样也可以做师徒吗?”
旁边一位高胖的看客抢话道:“小姑娘,拜师学艺向来是凭本事高低,不论年纪。你若愿意,拜比你年幼的人为师也未尝不可。”
“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