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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胡三儿此时生死不明,我生怕她再遭遇如高传后般的龌龊,内心十分焦急,两只脚不停地搓着地面,努力把自己垫高环视着四周,希望找到一点儿胡三儿的蛛丝马迹,然而除了身边两个被放倒的一老一少,周围便再无熟悉气息。

“你说得倒好听!我师傅本是好意相救,你却倒打一耙加害于他,现在连我家少爷也被你毒倒。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你在这里佯装深情,到底是何图谋!”我遍寻不到胡三儿,内心忐忑不安,又实在厌恶洪昭荣的虚伪嘴脸,便开门见山直接质问于他。

“胡三儿?如此佳人竟得了恁么个凡名,可真是可惜。不如我叫她懿婳如何?”洪昭荣提起胡三儿,一脸的陶醉,眯着眼沉吟着,对自己给胡三儿起的新名字甚是满意,不断地重复着懿婳二字。

“啊!”又是那凄厉的女声响起,紧随而来的是一股劲风直击洪昭荣脸颊。洪昭荣吃痛用手捂着脸,一股殷红鲜血从他的指缝流出。看来太上皇的老情人吃醋了,哼,活该,让你见异思迁。我正在心中暗喜,却发现洪昭荣慢慢站起了身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草人,一脸愤怒地看向了坟茔。

“还要我与你解释几次?我心中只有你吕慧娘,其他女子于我,只是逢场作戏,利益而已,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休怪我不念旧情了!”洪昭荣越说越气,直接将草人左臂扭断,然后掐指念诀,用食指狠狠地抽在了草人的脸颊上。

“呃……”随着一声闷哼,一个女子逐渐浮现在了坟茔旁边,她此时已披头散发,左臂无力的垂在身旁,右臂撑着身体,整个人虚弱地撑在地上。

女子艰难地抬起头,强撑精神用右手把头发拨到两边,双眼幽怨、语气愤恨地说道:“洪郎,我为你连命都舍了,为何要这般对我?”说完,从她的七窍冒出了阵阵青烟,女子愈发虚弱,直接瘫倒再也无力撑起身子。

“我念你痴情顺从,才一直想与你重回往日温情,而你今日竟然对我动武?我好伤心啊!惠娘!怎可连你都不信我?”洪昭荣虽然以傀儡重创吕慧娘,但他嘴上依然深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洪郎……是我错了,你只是与她逢场作戏,惦记她的身子,对吗?你的真心还是属于我的?”这吕慧娘不知怎么想的,都已经死了,还依然对洪昭荣痴情不已,甚至对方变心时,还要主动寻找托词、只求心中有爱,当真是卑微。

“惠娘,总之你不要多心,你永远都在我心里。”洪昭荣说完,走到吕慧娘身边,掏出一道符咒贴在了吕慧娘身上。只见吕慧娘原本虚弱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直立起来,没多会儿她便回到了我初见时的样子。

“洪郎,我去下面为你准备寝殿,将那小白狐梳洗干净。”吕慧娘说完,便原地消失了。

“你这个畜生!竟然要行那下三滥之事,你要敢碰胡三儿一下,我让你不得好死!”我原原本本地听到了吕慧娘的话,登时被洪昭荣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撕咬殆尽。不止这洪昭荣,我更恨那吕惠娘,竟然如此不分是非,助纣为虐。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看你们这激愤的样子,每每于云雨中想起,心中更是欢畅呢。”洪昭荣十分得意地看着我,提起地上的灯笼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坟茔,我这才发现原来那坟茔有一道暗门,估摸着他已藏身此处许久,不然怎会如此轻易将我们师徒算计至此种地步。

洪昭荣消失于地下之后,周边又回复了之前的黑暗,我心中绝望,心想这次胡三儿是凶多吉少了,确切的说,是我们四人都已为鱼肉,死期将近了。

“找着了!就是这儿!我今天倒要看看,姑母口中的洪郎到底有多大能耐,竟将她害到万劫不复!”这声音从头顶传来,调门极高,且听来十分熟悉,竟是吕达智来了。

“呀?你们怎么在这儿?呦呵!胡爷爷?谁这么大能耐?”吕达智正好落在我们被绑的地方附近,看到我们三人被绑在一起,上来就是一连串疑问。

“唉,说来话长。快!胡三儿被洪昭荣抓了,说话就要被遭那淫魔毒手了!”我看到吕达智赶来,心中一喜,赶紧求助。

“嗯?洪……兄弟们,上,摆阵开坟!”吕达智略一迟疑,但形势紧迫,已容不得从长计议,一边命人给我们解开绳索,一边立马下令禁住坟茔中的守护结界,破开土包直寻元凶。

我本以为吕达智开坟会遇一场恶战,却不曾想一切毫无波澜,坟茔被开后,吕惠娘与胡三儿正围坐于桌旁,桌上摆着一物,正是之前被掰断手臂的那个草人,而洪昭荣早已不知所踪。

我见胡三儿似乎并未被害,急忙过去查看。胡三儿见我走来,瞪大眼睛略显迷茫,接着突然捂着嘴站起来大喊:“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被抓到这儿了?”

我赶紧接话安慰:“师姐莫急,我们暂已安全,大只……吕家少爷率人前来,那加害于你的洪昭荣已逃遁不知所踪。”

“洪昭荣?应该就是那暗算我的男子。我本来在林中探查,突然看到一个女子抱着腿缩在一棵树下,便上前查探,谁知那女子突然抬头拽住我的两只胳膊,起力量完全不似凡人,我竟挣脱不开,然后树后突然闪出一男子,对我吹出一口烟,我便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胡三儿听我说完,松了一口气,把刚刚经历简单讲述给我,接着问道:“怎么只有你自己,长老爷爷和卢暖堂呢?”

“他们二人与胡大小姐情况类似,目前正在疗伤,少时便可无碍。”吕达智压低嗓音,故意摆出冷峻脸色,以十分认真的语气抢过话头答道。唉……男人啊,果然对美女都没什么抵抗力。

吕达智这边耍完帅,立马回去办正事,拿起桌上的草人仔细端详,表情越来越愤怒,最后已是整张脸涨红,似要喷出火来。

“这洪昭荣太狠毒了!他用傀儡封了我姑母的一魂二魄,以此驱使她的残魂以为己用。只是这术成便无法可逆,除非被缚魂魄灰飞烟灭,否则便永无安宁,不得解脱。可怜我这姑母,一生为情所困,唉!”吕达智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吕惠娘,见她依然木讷坐于桌后,走上前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吕达智再起身时,双手已燃起火焰,将手中草人烧毁殆尽,吕惠娘的身形也在草人燃烧时逐渐变得透明。吕惠娘消失之前,缓缓看向吕达智,良久,吕惠娘脸现笑意,眼神中饱含温情,问了一声:“智儿,是你吗?”

吕惠娘消失后,一只纸鹤从坟茔地底飞出,落在了吕达智手心。吕达智看到刚刚吕惠娘的变化,再看手中的纸鹤,往日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再也止不住悲痛,嚎啕大哭:“我这姑母从来不拘繁文缛节,最爱钻研武艺。我从小便跟在她身边,每次我不堪修行辛苦想要放弃,她便折纸逗我开心,然后偷偷带我出府游玩。只是每年她都要去煤三川住上几日,说是要等着与洪郎相聚,可五年前她去了之后再未回来,不想她竟被自己的情郎害成此等模样。”

纸鹤在吕达智哭喊时缓缓展开,竟是一封以血写就的书信。吕达智见状赶紧抹了把脸,细细读起了信中内容。

“济泽二十七年,吾于煤三川脚下遇一男子,名曰洪昭荣,其人风趣文雅,与吾一见如故。吾二人本欲相约同游天下,只是吾弟尚无子嗣,吕家又肩具使命,吾不可弃之而去,故此与洪昭荣定下重逢之约,每年在煤三川脚下等待三日,若三日不来,则来年继续。

盖天下情爱之事大都不遂人愿,吾于煤三川脚下赴约十五载,洪昭荣却杳无音信,因其提及居于京都,吾便决定独自前往找寻。奈何途径此地,被毒雾困住,将死之时留此字条,以昭示吕家原委:吾于死前被毒雾困住,不得已将吾残魂封于傀儡之内以求保全,以最后气力竖此坟茔,以求有朝一日能遇洪郎或吕家子嗣......”

信中字迹在上半部分还算正常,越到后来越潦草不清,最后直接变成了鬼画符一样的杂乱记号。不过从这半封信看来,草人傀儡是吕惠娘自己所下,而且吕惠娘极有可能在还未断气时便以失去神智,只是她对爱人痴念一直留存,已至化作厉鬼依然念着洪郎。奈何洪昭荣在爱侣生时便缕次辜负,对她死后的残魂也不放过,实在是让人不齿。

“吕少爷还请节哀。只是我有一事想请教吕少爷,您是从何得知姑母在此命陨得?”虽然大概知道了吕惠娘得前情,但是我更想知道吕达智是怎么知道他姑母藏魂于此的,毕竟此地隐蔽又有毒雾环绕,不似是寻常手段可以寻得。

“我与你们在卢府会和那日,归途中突遇一个蒙面人,他与我短暂交手后迅速逃遁,我一直追到这片林中,却发现此处突然毒雾暴走,只得返回。返回时,听到雾中有一个声音响起:吕惠娘相思冢,请吕家侄儿速来。因当时毒雾太盛,我便决定回府召集人手来此一探究竟。没想到竟然与你们在此处相遇。”

听吕达智说完,我不禁疑问,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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