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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历488年,项家屯传来王令。

“王令!”

“天月国犯我边境,赤勒城危,年十八以上,全部带兵器入行伍!”

……

项家大堂。

项母冷脸问道:“你一定要去吗?”

项飞倔强的说:“大夏立国几百年来,项家先祖都是血染沙场,他们抛头颅撒热血,从没一个孬种。如今天月不知好歹,胆敢开战,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项母拿起桌上茶杯,摔在项飞脚下,“逆子,你给我跪下。”

项母不远处的项天轻声咳嗽一声,连连跟项飞打眼色。项天是项飞二弟,这时候的项家主脉只有他俩兄弟了。

项飞哼哧哼哧的跪在地上,像不服气的小牛犊一样。

“建功立业,远的我就不说了,你爷爷兄弟四个一起上战场,就你爷爷回来,还是缺胳膊少腿的。你奶奶好不容易把你爹养大了,他偷偷上战场,抛下两岁的你和在我肚子里的天儿,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一把断剑了。你奶奶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捧着断剑嘶声裂肺的喊叫,我的崽啊!我可怜的崽啊……她天天在你爹衣冠冢那哭,最后在那年冬天趴在坟前去了。我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你兄弟俩养大的。”项母眼带泪花,狠狠的说:“我的小牛犊子,今天要学他爹,去建功立业。你是要提前给我送终吧?”

“我没有,我不是。”项飞连连摇头否认,手脚并用的爬行到项母跟前,“天月国反复无常,多次袭扰我大夏,如果赤勒城破,那又是一场浩劫,孩儿承父业,学的兵道,一身本领就是领兵打仗……”

“你给我闭嘴!”项母一甩袖子,抽身离开,不想听他说话。

项天叹息一声,轻轻拍着母亲后背,劝项飞,“咱爹沙场裹尸,大王体恤我项家,免了咱家的兵役,你就不能乖乖的娶个妻子,为项家开枝散叶?你去项家祠堂看看,项家百多个排位摆的满满当当,我项家还有几个活人啊?”

这时,武鹏摇着扇子走进来,说:“这一仗必须打,还不能输。如果天月打进来,我们面临的将是四面为战。那时候就不是死几个男儿了,那时候就是尸横遍野,男人被抓去做奴隶,女人被抢走,孩子也会认贼为父。”

武鹏说完,跪在地上,对着项母拜了三拜。

“姨母,鹏儿也要参军去了。”

项母弯腰拉起武鹏,哭着说:“鹏儿,武家就只有你一个独苗了,姨妈不准你去。”

“孩儿主学谋略,辅学奇经八卦,富国强军。咱夏国四战之地,四周国家或立威、或饥荒都会来劫掠一番,我这一去,是为夏国百姓。”

项母是个明白人,这时候已经知道孩子们都铁了心要去,仰头流泪,大声吩咐道:“来人,给少爷和表少爷整兵甲,请酒!”

项飞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孩儿不孝……”话到此处,已经哽咽无语。

项母偷偷擦拭眼泪,眼神坚定的说:“都起来吧。”

她转身对项天说:“你亲自去挑两匹最强壮的马儿。”

项家屯,村东口。

杨柳依依,溪水潺潺流过,里面的鱼儿来回穿梭。风景秀丽,空气中的气氛分外凝重。

项飞、武鹏、等十二人牵着马儿站成一排,他们有的身披甲胄,有的只有简单皮甲,手里的兵器也五花八门,有锤、刀、矛、狼牙棒等。

屯长嘶哑的声音响彻长空——“敬酒!”

“今有项家屯十二勇士出征,我在此祈求先祖保佑,此行杀敌建功。”

十二个长相秀丽的少女,双手托着酒坛举国头顶,半蹲着送到项飞他们跟前。

项飞等人仰头喝酒后,把酒坛轻轻放回少女手里,对着送行的相亲抱拳行礼。摔酒坛就算了,古代这酒坛也是金贵的东西。

项飞作为领头人,带头朝着赤勒城飞驰而去。

项母看着项飞背影消失在远方,仍然不想转身,项飞挽着她的胳膊,关切的说:“母亲大人保重身体,咱回去吧。”

“回吧,我就当没了这个傻大儿。”项母说着,泪水无声流下。

项家屯不少老人垂泪,敬酒的少女也有几个跑到一边,偷偷的抹泪,显然出征的人里面有她们的情郎。

古今战争都是无情的,惨烈的。

很多人都不愿意讲明白国与国之间战争,战争是智者阴谋者运筹帷幄,权力者和贵族征集钱粮,百姓出命,国家赢得土地财富。

战争开始与对权利的渴望和贪欲,最终收获的是灾难和罪恶。

历史上人民起义,说白了就是一群人在历史的潮流下,重新分配权利和利益。所以,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止说的是经商,还有家族和家族、权贵和平民、君与臣,国与国。

很多事如果按着利益,权力驱使来分析就很容易说明白了。

除了权力利益,再加上名声,历史上很多事就容易说明白了。

文臣也罢、奸臣也罢、帝王将相也罢、史书、家训、传记……无非是留的身后名!无论正义邪恶,都只是历史中的一朵浪花。

在滚滚历史长河中,在那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吟唱里,总有那么一群纯粹的人,他们出身乡野,心中所想只有八个字……保家卫国,天下为公!

项飞和武鹏义无反顾的冲进了这历史的洪流中,开启了横尸遍野的血歌!

项飞心里很明白,古来征战几人回,当初他父亲带183乡亲出征,回来时已经剩下27个,回来的人没几个完整的,缺胳膊少腿的、缺眼掉耳朵的,他们的眼神中那冷冷的杀意,可以让野狗止叫,可以一眼望去,让盗匪心颤。

有时候战争就是为了止战,这就是历史的不讲道理的地方。

项飞他们一路奔驰,在路上遇到不少同样披甲骑马的人,更多的是拿着长矛背着弓箭用双腿走路的人。

项飞有感而发:“咱大夏就是马儿有点少,要不然一个冲阵,能杀他们一片。”

武鹏接声说道:“咱们底子薄啊,如果把西边的南平打下来,就有了源源不断的战马,再打了天月国的台安城,咱就不愁铁甲用了。”

林玄拍马赶上了说:“你们马少甲弱剑不锋,能拿出手的也就一个狠字了。”

林玄是舒权最大匪首舒天歌的二儿子,他不喜欢舒权弱肉强食的环境,就做了游侠,四处除暴安良。虽然他喜欢做书生打扮,用的兵器却是狼牙棒。用舒天歌的话就是,我打不过你,兵器一出来也吓住一半胆小的!

项飞听不下去了,笑骂:“你这个小土匪再胡说八道,我砍了你的舌头。”

武鹏笑呵呵的劝道:“林兄说的没错,咱们底子薄,能拿出手的也只有悍不畏死罗。这也是咱们大夏多猛将、勇冠三军的人的缘故。可惜不是我领兵,我领兵的话,他们二三十万人也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项飞等人听了,一起笑着说:“真能吹!”

这时候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等等我啊,飞哥,我的马腿软了!”

项飞等人连忙拉紧缰绳,回头望去,就看到后边一匹马二前腿一软,一个铁塔一样的黑汉子从马背上跳下来。

他是铁熊,手里拿着两柄大铁锤,单锤重量百斤。

铁熊连人带兵器重量三百多斤,一般的马儿根本驼不动他。

武鹏走到铁熊的马前,掰着马腿看了一会,说:“杀了吧!”

“马腿断了,这匹马必死,杀了它还能少受点罪。”林玄赞同的点点头。

马儿的小腿很脆弱,如果一条腿断了,其他的三条腿很可能支撑不起它沉重的身体。活着,也是增加马儿的痛苦。

铁熊瞪着眼说:“你俩别骗我!俺娘说了,多听飞哥的,你们说的不算。”

项飞拍拍铁熊的肩膀说:“马腿断了,这马将来也是九死一生,咱们没时间照顾它,你先骑我的黑云,这是从南平弄来的千里驹。”

杀了马后,众人把马肉分了下。项飞、武鹏一骑,继续赶路。

马断腿就得舍去,这还是没有开战的时候,管窥一斑就能看出战争的残酷和无情。

墨家兼爱止戈,对乱世王图霸业无用,所以它被舍弃了,道无为,有利于修养生息,多是战争平息的时候,儒家太平盛世,僧出现的晚,却是满口救苦救难、我佛慈悲、终生皆苦,说的头头是道,镀的是佛祖金身,度的是奸权盗匪,收的是痴情种,做的是心虚人!

求神拜佛,极乐圣土,最终是五大皆不空,求子、求名、求利、求平安,出粮出力出金银,扬善名,求心安。

太平盛世,讲究个以儒治国,以佛治心,就离谱。

项飞等人星夜赶路,终于在凌晨时分赶到营寨附近。哪里已经汇聚了很多人,他们以村屯扎堆,交头接耳的说着,也有神情坚定的去排队。

赤勒城领兵的是大皇子陆布,裨将,李子杨,还有战将陆晨、孙越、程虎等。

营寨离得赤勒城并不太远,遥遥的能听到杀喊声,还有巨石砸到城墙的轰鸣声。

征兵处是大皇子亲自坐镇,李子杨带领其余众将在城头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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