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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一趟锈迹斑斑的公交车摇晃在没有任何修缮的乡间小路上,车上满满的雄性荷尔蒙呛的黎斗一个人躲在小角落依靠着车身的一丝裂缝透出的风苟延残喘。

就在座各位的长相,够一个班的辅警转正的。

黎斗暗暗腹诽,遗星城前往其他城市的班车并不多每个星期只有一两趟,司机更是同一个人,而且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天贵摇光斗灵场,乘坐这趟班车的人也很简单,无一例外都是同行。

也可以说都是穷哥们,真有钱的早自己买车了。

“听说了吗,南区那边之前害死鲨渊二当家的那面镜子丢了。涛渊都下悬赏了,只要提着小偷的人头跟那面镜子过去,条件随便提。”

“那肯定听说了啊,这么大的事情整个南区谁不知道,不过哥几个知道也没用啊,这车不都是离开遗星城的,不说多的,在座各位应该都十天半个月回不去吧。”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偷那面镜子的就在这车上呢,毕竟近期离开遗星城的就这么一趟车。”

“怎么可能,敢偷能偷鲨渊那帮家伙的,还会做这趟车?随随便说摸他们点东西不都起飞了,买辆车还不是绰绰有余的,何必跟我们这帮人挤呢,你说是吧黎斗。”

“黎斗,你说现在的余仙芥你过去能跟人过一招吗?”

“哈哈哈哈哈!”

聊到这里一整车人哄堂大笑。

虽然不知道这车人是怎么从一宗悬赏聊到他的传闻的,但是这里确实变得跟孔乙己那个酒馆一样一片祥和。

完全没人注意到听到那面镜子的来历时,黎斗煞白的面色。

“还好哥几个单纯...”

独自躲在角落里用衣角擦着额头上渗出的细汗,不自觉的把身后的背包又拱了拱让它完全隐藏在自己身后。

经过这辆早就到报废年龄的公交车一路上的不懈坚持,长达整整六个小时的颠簸,灯红酒绿华彩霓虹如约而至。

黎斗稍微伸了伸早已僵到不行的身体,按道理讲,这种长途煎熬最简单的就是在车上睡一觉。

但是被这帮穷哥们包围,他并不敢做这种事,怕等到站睁眼的时候,身上就留下一条裤衩。

天贵摇光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明明刚过正午,天却阴沉沉的让人提不起丝毫干劲。

不过至少经过绵绵细雨的洗礼,这里的空气并不像遗星城那样浑浊。

“终于回来了!”终于挨到了终点站,黎斗托着大包小包离开的连腿都深不直的破车,狠狠伸了一下懒腰,浑身上下都或多或少响起噼里啪啦的关节响,顺势狠狠吸了一口属于天贵摇光城的空气。

“多么香甜的空...yue!气...yue!yue!”

一种不知道复合了多少种穿透力极强的味道顺着鼻腔直冲天灵盖,黎斗只感觉自己的鼻子结结实实被用王致和的知名产品和某些海产品罐头搅拌在一起后倒进酸菜缸发酵七七四十九天后来了一下狠的。

“这是哪来的智障玩意儿,跑这来深呼吸来了,那个大个垃圾站看不到啊。”

一旁蹲在街角抽着烟杆的垃圾场看门大爷鄙夷的瞥了一眼这个因为恶臭呛得蹲在原地默默抹着眼泪的怨种。

天贵摇光城作为一个可以完完全全用拳头说话的特殊城市,基本组成十分简单,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建筑都或多或少为序列之争服务,特别是斗场周边,一条街刨出去食宿,基本只有药店,铁匠铺,酒吧。

尤其是药店,但凡有药就根本不愁生存,哪怕一条街十家店都是药店,依旧不愁生意只愁货源。

原本这里还是有一些涉及其他娱乐的店铺,因为鲜有人光顾,后来统一改成了药店,结果发家致富财务自由走上人生巅峰。

本来以前还有枪械店,后来因为保证比赛的观赏性禁止枪械以后这个业务也撤出了这里。

当然也有个例外。

“天贵瑶光气象台,10月24日11时02分,暴雨红色预警信号:预计未来3小时,天贵摇光城全域有100毫米以上强降水,并伴有雷电大风,中小河流气象风险高,请注意防范!”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马路上,一片雾蒙蒙的水汽遮盖了视野。电视中传来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雨声中。

一米多高的木质柜台后面,一个老绅士身着笔挺西装,面容略微有些消瘦,黑发里带着几分斑白,单片眼镜下的眼眸深邃但透着经历过太多事情的沧桑。

如果站在一栋豪宅里,肯定是许多人心中的好管家。此时正闲适的看着手中的报纸,手边的茶具中咖啡有些凉但并没有破坏他此时的好心情。

屋内十分整洁,入门就是一个小巧的接待室,两对考究的红木沙发茶几供人交谈使用,再往里是个一米多高的柜台,上面摆放着一些盆栽摆件让这里不显得空荡,柜台的后面一排排的被塞的满满当当的木质书架,几乎占了整件店铺的十之七八,因为并没有将灯全部打开,让这里显得十分昏暗,从外面根本不会发现这里居然收藏如此丰富,只会觉得这里就是个普通咖啡馆。当然得忽略这里的“一些些”细节,比如柜台上那个人头骨烛台。

这里完全可以称得上个是整个天贵摇光城中最起眼,也可以说是最不起眼的位置。

正对面就是天贵摇光斗灵场,黄金地段中的黄金地段,夹在各个火爆的药店铁匠铺中间,一间门口挂着“正在营业”木牌的冷清书店。

随着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门沿上的铜铃发出沉闷的响声,门框上哗啦一下落下许多水流,顺着门上镶嵌的玻璃窗划下几道混合灰尘的痕迹。

“欢迎光...怎么是你小子!我还以为有客人上门呢。”

老绅士听到门铃声赶紧站起身,扬起嘴角打算用一个十分标准的微笑迎接这家不处于学校附近本就客人难得,雨天异常难得的客人。

可是进门的是个大包提小包带,哪怕下雨天依旧灰头土脸还踩了一脚泥的长相上没有任何特点的青年,老绅士刚刚上扬的嘴角不由得一抽。

尤其是那一脚泥,对于每一个带有洁癖的人简直就是一个暴击,特别是踩进屋里的时候。

“阿莱斯高兴点,我是来交货的,你说的那个诡异的镜子我找到了,就是把...稍微出了点状况..”

黎斗将手里拎着的那个用床单简单打包的包袱递给了老绅士,摇晃间还伴有叮铃咣当的声音。

“状况?什么状况?”

阿莱斯有些狐疑的接过包袱,在柜台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樽金身菩萨和一个被各式各样据说有驱邪作用的物品包裹而成的“粽子”。

沉默半晌,阿莱斯一手抚着胸口做了次深呼吸,缓缓开口:

“黎斗先生,这一次您又在做什么呢?”

“啊...这次没错,那里面裹着的就是你要的镜子,绝对诡异!就是来历不是那么健康...希望你到时候能藏好点,还有出事的时候按照行规别给我供出来。”

黎斗耸了耸肩,双手一摊,随即倚在柜台边上,拿过阿莱斯之前用过的茶杯没有丝毫芥蒂的喝了一口。

“有点凉了,看来你的生活品质也下降了,要不你也改行卖大力丸吧。”

阿莱斯“嘶”的一声,双眼紧闭,狠狠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这两年跟他的往来让自己的表情管理越发失控。

刚想再说点什么,门口老木门上的铜铃再次发出一声闷响。

越过眼前这个还在甚至无聊到拔柜台上的盆栽叶子的年轻人看去,门口站着一个衣服几乎湿透,黑色齐耳短发因为被打湿紧贴脖颈的年轻女人,正收起伞,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欢迎光临!”阿莱斯瞬间一改刚刚宛如加餐了什么优质蛋白的表情,摆出一副从任何角度看都没有丝毫问题的标志笑容。

“你到后面自己找本书看,一会再跟你算账。”老绅士走出柜台,拍了拍黎斗的肩膀后迎向那位难得的顾客。

“不知道是哪家大小姐又要被忽悠了。”

黎斗简单看了一眼那位身着华贵的女子,明显是家庭旅游到这里,然后不知道听信了哪个小贩的谗言来到这里的。

“似乎需要一些帮助呢,冒雨赶来的美丽客人,需要喝点什么?有红茶和咖啡。”

老绅士走到那名女士身前,微微一行礼,递上了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

“又要开始了,我猜下一句就是命运让我们相遇之类的话。”

黎斗不禁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几年打的交道,他可太熟悉这老头了,除了真会些巫术,纯纯的神棍,那些被烧死的巫女都要倒在沙滩上说上一句:为什么你这种没有守护之物又空虚的人能苟活下去,而我就得死!

而自己会在梦境世界里当神棍,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他的影响。

“既然命运让我们相遇,不妨放开一些。”

阿莱斯将女子领到座位上,转身去准备热茶,看到黎斗鄙夷的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老不正经的,以前绝对是调戏女主人被赶出来的!”

黎斗看看阿莱斯又看看那位女子小声嘀咕着,并没有去妨碍他的生意,选择走向那一排排书架。

也许因为这里贮存了什么禁忌的物件,刚刚越过第一个书架明显能感觉到温度降低了两度左右,越往后走越发阴冷。

特别是尽头,隐藏在重重书架之后的一扇铁门,上面甚至附有一层薄霜,若非了解这个自命清高的老头,甚至怀疑那里有个冷库,老板做起了肉类生意或者“肉类”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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