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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林川守在现场外,深夜在场的特案组全都到场了。

站在台阶上黑板墙前的是陈江。

陈江看着满脸和善。我们平常都叫他老陈,他主要负责案件痕迹和物证提取鉴定,老陈好几次蝉联国际专业性警察大赛,他和老雷很早就进入特案组,是业内经验老道的传奇刑警,老陈的心思缜密得让人害怕,你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像他这种人要犯罪,案件该要从何下手。

坐在我左侧穿着黑丝戴着眼镜的冰山美人叫林依依,是特案组的专职法医。不仅面貌姣好。据说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好几本建设性的解剖分析著作。

她十九岁时就已经取得化学和解刨学博士学位进入特案组,有着冷静淡定的理性分析,和“事实说话”科学实验能力,在各类案件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最主要的是她单身,引得林川不断投桃送李。

特案组的最后一名成员是坐到老雷左边身体挺得笔直的特警龙阳。

龙阳皮肤坳黑,身材魁梧健硕,不苟言笑,一股军队的硬朗做派。他平常主要负责和老雷一起调度警员追凶,身手了得,是影子里面唯一一个中央直接派遣任命的,据说是特种部队中成绩优异,然后参与多个国家精英特训的优等生,他只跟我们说过他参与过许多重大任务,其余便是不能说的高度机密。

特案组唯独只有我相对平淡,没有大家众多显著的履历。仅仅得过警局的几次奖大家就把我称为犯罪行为学和犯罪心理学专家,这也确实是我比较擅长的地方。

师父总说我的逻辑缜密,观察力敏锐和判断力精准,但是我知道我的优势实际上是我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快递没有提取到其他指纹,快递员也对此一无所知,秦飞家住小区也没有调查到有用线索。”老陈先开了口。

“叮铃铃——叮铃铃——”特案组的座机电话刚响了两声,便被老雷一把挂了。

林川老是爱用座机电话订盒饭和夜宵,所以每天只要一到点,我们经常点的那家大排档老板就主动打上门来。

“快递有什么线索?”老雷说罢把头偏向林依依。

“快递玻璃瓶里面人体组织。被利器凿砍。并不能判断死者身份。但死亡时间大概是十天前。”林依依说道。

“十天前?”师父雷文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那这不是和李光明死亡时间相近。凿砍?可能是什么利器?”

“斧子!”

林依依的冷静的声音一出来,我就感觉头皮发麻。

用斧子分尸,并凿砍女性私部,这凶手几乎没有为人的准则和底线。

“这是刚刚林飞传真过来的照片。”老陈说着拿过一叠照片给我们传阅。“死者客厅与杂物间的连接墙是中空的,里面有着大量来路不明的现金。”

“现金?”我疑惑的拿过照片快速翻阅。照片中被凿开的墙覆盖大半个平面,而且不少拿出的现金特写照片,大堆叠的现金被皮筋勒的死紧,数额不少,起码上百万。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现金?他不是就只是个包工头?”我问道。

“这只是表像。我之后查了李光明,李光明之前有个妻子黄某,两人育有一子。两人为儿子抚养权官司不断,最后法院判定李光明不尽抚养义务而判给了妻子黄某,但是直到上个月,李光明对儿子抚养费从未间断,而且数额不少。”

“李光明之前是包工头,后来工程接的越来越多,越做越大,就做成了一个工程承包商,但是他并没有承包工程,而是作为中间人雇佣农民工去工地做工,据他一个相对联系较为紧密的朋友的笔录是,工程需要笼络关系和打点,他可以不用费心费力的就有钱赚。”

“而且李光明名下,他融资有一家在缅甸的外贸公司。从今天下午到局里录口供之前被李光明雇佣去做工的农民工的笔录来看,他们虽然互不认识,但是对死者几乎都是一致的咒骂,大概都是李光明是个骗子之类的,我看了好几份他们与李光明签订的合同。”

老陈说着又拿出一叠打印的A4纸,“大概就是死者与这些招募的农民工所签订商量好的条约,所谈的工资,在正常发放三个月后,全都通过一些漏洞,扣除。主要手段就是与一家外贸公司购买虚拟或者某些追查不到源头的物品,而且合同大多为长期合同,五年起签订,合同一签订就转交给工程承包商,导致后来的争端。这家公司就是他融资的那家缅甸外贸公司。”

“李光明有很多无效法律诉讼,也有很多农民工去把工程商告上法庭,但是合同却和工程承包商无关,而且根据合同追查到境外,但是该公司并不是李光明作为法人,而是一个缅甸人作为法人,李光明只是融资人,和李光明并无直接联系。农民工只要一签订,每个月的工资都会有一大部分被这家外贸公司扣除,最多的甚至达到对半的程度。”

“这样他就能什么都不做,只要合同一签就坐享其成。”龙阳接过话头。

“我估计包管建筑的承包商与这个李光明都是一伙的。李光明负责背负一些黑料,承包商只要按合同逼农民工做活,一同压榨劳动农民。”我插上话道。

“对。李光明账上几乎没有都有不明白的支出交易汇给缅甸的外贸公司。据有的农民工透露,说这个法人好像本来就是诈骗集团的人。不久前,某个离婚的农民工跳了楼,笔录的农民工都说是因为李光明。”

“老陈我有个疑问。”林依依冷冷的声音开了口。“李光明找到了这么多黑心钱为什么他还要住这种小区?”

林依依一问,我们好几人都望了过去。确实,李光明光是墙里面的钱都足够在白云市任何高档小区全款买下套房。

“依依问的很对。李光明很聪明,我之后也想到这个问题。随后就用天眼调查了几个月他的出入情况,他实际上大多数时间都在一栋高档小区里面居住,而且他平常开的车也是比较昂贵的进口车,但是这些车都不在他的名下,而是分发成了不同的人,但是使用却只有他。”老陈继续解释道。

“再说说现场。”老雷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着,调整了讨论方向。

“根据现场勘查和取证的结果并不乐观。”老陈拿着手中的一叠现场方位和全貌照片。“李光明整个房间乃至房外都没有提取到任何多余指纹,毛发,脚印,乃至任何可以正面他人存在的东西。凶手的反侦查意识非常强。”

“犯罪现场形成了一个绝对密室。死者的小区老旧,但经过走访调查,整栋楼所居住的人几乎一致的没有听到其他奇怪的声音,仅有个别离死者房间稍近的住户听到过锯子的声音。”

“你怎么看,秦飞?”,老雷点了点头,偏头问我。

“我认为……凶手故意想在我们引向不可能犯罪。”我靠在办公椅上,旋转了一圈。

“正常来说形成密室,伪造自杀都是为了摆脱追击嫌疑,但是凶手却矛盾的故意带走死者双手。”

“他也可以从门前直接走掉,但是他却选择把现场制造成密室。这和寄来警局的包裹以及在我家留的纸条一样,是一种犯罪心理。”

“凶手的犯罪画像是一种自我显示型犯罪,他这么做是他的一种炫耀和彰显的方式,换句话说,就是为了做给我们看而采取的犯罪。”

“会不会是仇杀,死者得罪了什么人,而惹火上身。会不会就是那些签订合同的农民工。”龙阳低声喃了喃,偏头看向了我。

“阳哥,”我笑了笑,“据我所知——”

“叮铃铃!!!”

“叮铃铃!!!”我话还没说完,座机电话又发出刺耳的吵闹声,盖过了我的声音。从办公室传到楼道。

“今天是怎么回事?这老板。我他妈就叫林川不用用这个电话叫餐。”老雷骂骂咧咧的过去一把又挂了电话。

平常到时间,我们只要一挂电话,老板几乎很少会再打来。因为这个我们都换了好几家送餐的排档。

“你们继续!”老雷见我们都沉默起来又说道。

我点了点头。“阳哥,我听说部队里面所有的格斗技巧都是追求一招制敌,以最快速最精准的方式使敌人丧失反抗能力。”

龙阳接过话头。“战场上要求的是精确和实用。一件事耗费过多的时间会你更加危险,不仅任务降低效率,还无形增加失败的可能。”

“对。这就是我要说的。”我环视了大家一眼。

“阳哥你换个思路想想,可以把命案做到像这样一丝痕迹都没有的人,又怎么会和他签订下这种合同?”

“而且通常一个人想要杀一个人,只会用最简单的方式夺取他的生命,”我说着站了起来走向黑板推理墙。“而不是浪费时间做那么多……”

“除非你这么做……”

我伸手把推理墙上现场全貌的照片堆在一起。

“有着什么深意……”

我又抬头望向众人。

“深意?”龙阳问道。

我拍了拍照片墙。

“犯罪现场凶手呆的越久就无形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这是犯罪的基础心理。任何凶手都明白这一点。”

“凶手这么做,不仅是对自己作案有十足的自信,而且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我凝视着堆积的照片。面色冷青,沉默了起来。

“什么?!”几人看着我变了的神色一同追问。

“这极有可能不是随机杀人……”

“这是高智商的精准性杀人!”我拍了拍黑板墙。

“什么意思?”

我来回凝视了一眼快递拍摄的照片和李光明死后的现场照片。

“意思就是凶手很可能是选好了受害者,才作的案。”

“快递寄过来的女性死者就算没有和李光明有什么直接联系,也有着间接联系……”

“他一定是想跟我们传达什么。”我转过头,声音冰冷,

“我们一定有什么疏忽了,或者他想传达的信息还没有完全展示。”

“这可能就是他的犯罪动机……”我低声喃了喃。“在凶案现场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不推断出凶手的犯罪动机,我们就很难预判他的行动和下次作案。”

“那这样就还会出现其他受害者……”老雷沉着冷静的喃了喃,随后把头偏向林依依。“依依,尸检你那有什么发现?”

林依依推了推眼镜,拿起手中的记录本站了起来。

“死者李光明,身体浮肿严重,高度的巨人观发生了表皮脱落。”林依依随后拿出几张尸检照片。

“尸体整个皮肤,皮下组织腐败变色,但却没有任何轻微损伤和皮下出血,颅脑,内脏、大血管也没有破裂痕迹。”

“这么说死者在死之前除了双手并没有受到其他任何外伤。”

林依依点了点头。随后缓步走到黑板前的灯光下,穿着高跟鞋的黑色丝袜腿匀称细长,十分性感。

“死者尸体肠胃内容物化验正常,也没有胃黏膜出血斑、髂腰肌出血,没有任何化学成分。尸体尸斑呈现暗紫色,瞳孔正常,基本排除高低温。饥饿死亡和中毒死亡。”

“这么说,李光明就是被锯了双手,流血致死?”陈江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林依依望了一圈众人,随后推了推眼镜。眼镜在灯光下反射着白光。

她沉默好一会,才慢慢开了口,变了声调。

“死者是先死了。才被锯掉双手的!”

“什么?!”老雷惊呼,老陈和龙阳表情也略显诧异。

“对!”我冷静的点了点头。“实际上我也一直对李光明的死有所疑问。”

“叮铃铃——!!!”

依依到嘴边的话被刺耳声音打断了。

“叮铃铃——!!!”

“叮铃铃——!!!”

一连串的电话铃声又尖锐的响彻整个房间,几乎回响到整个楼道。

“叮铃铃——!!!”

“叮铃铃——!!!”

似乎是听到林依依这确信的推论后,感觉这突然钻出来的铃声无比难缠,尖锐又刺耳。

“叮铃铃——!!!”

“你不知道这是哪里?你是哪一家饭店?!!”老雷夺过电话扯着喉咙大吼。整层楼都是他的声音。

电话透过听筒支吾了片刻,我们听不清电话那边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片刻后,我们就注意到老雷一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或者说他一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就瞬间变了脸色。

老雷接过电话后就没有说话,视线环绕了众人一圈,最后直勾勾的停在了我身上。

老雷突然的变化让我心底发毛。我刚想开口。

老雷便把听筒放回座机上,打开了免提。

电话十分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直到老雷开了口。

“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是特案组吗?”

电话里这声音一出瞬间引得我们众人相互对视。

这声音并不是普通的人声,而是一种经过变声处理的低沉男声,带着突兀的触感,就像是锉刀刮过坟墓。

过了好一会,见我们所有人都没说话。

打电话来的这人怪异的笑了笑,经过变声的声音有些失真,他的笑声只持续了片刻,然后就像被瞬间截断了在空气中。

“我来找秦飞警官!”

此话一出,我瞬间感觉头皮一阵酥麻,脊背发凉。

众人回望向我,似乎在我惊异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最后老雷冲我点了点头。我才缓步走了过去。

“我是秦飞,你是哪位?”

在我询问的时候,老雷飞快的冲着陈江指了指电话,打了打手势。老陈马上机敏的打开电脑追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我的声音后,沉默了好一会。

“今天是星期几?”这声音一出反而让我愣了片刻,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提问。

我迅速拿起手机,想确定一下。在特案组几乎没有星期的概念。案件一发生我们通常以日期记录。

我摸索半天,慌乱之余竟找不到手机在哪个口袋。最后还是从老雷的口型中看了出来。

“星期二,怎么了?你是谁?”我问道。

这人又沉默了片刻,仿佛是在思索我的回答。

“你们与其追踪我的电话……”

这人此话一出,众人更加震惊。老雷和我飞速的环绕着整个办公室,我们透过袒露的窗台望向四处,周遭均是黑蒙蒙一片,两侧的高高写字楼也没了灯火。

“贵新区-高新路-绿林大酒店。”

又是地址!!!

这人这话一出来,我心中瞬间惊颤。我瞬间明白了他是谁。

电话那头的声音又用惹人生厌带着嘶哑的声音笑了好一会。

……

……

“快去救她!!!”

……

“嘟——嘟——嘟——”

人声一落,电话就被干脆的挂断。

我们几人还在惊异的相互对视。只听见老雷拨着手机,喃喃的念着刚刚电话里的那个地址,像是在记住这个地址。

“贵新区-高新路-绿林大酒店……”

“贵新区-高新路-绿林大酒店……”

“还愣着干什么?!!”老雷沉着冷静的瞥了大家一眼,就像一道鞭子把大家打回了神。

“林川。马上跟我询问贵新区警局,有没有新的警情……我叫你问就问,别废话,马上回我电话。”老雷飞快的对着电话嚷了两句,就挂断了。

“老陈你留到警局把刚刚打来电话的位置查到底,为什么会有我们的电话。还有!”老雷一把指向办公室前面的冒着红线的摄像头。

“把他娘的技术部的人都给我叫来,给我连夜整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余所有人,都跟我走。今晚是别想睡觉了。”

老雷沉着冷静的安排完之后,大家也迅速收拾,各自开展工作。

影子成立以来,确实接过各种难缠的工作,但是如此公然的挑衅我们还是第一次。影子都是被动接受任务,都是各地区刑警无计可施的时候才会联系到我们,甚至许多警局都不知道影子特案组的存在。

但很明显,这凶手明确的知道我们是谁。

我们刚上警车,老雷就收到了林川回来的电话。这次老雷打开了免提。

“贵新区那边没有收到警情!怎么了?”

老雷先是环视了我们一圈。“把现场看好。”

老雷迅速拉过安全带打着了车子,警车警灯在车库交替闪烁,迅速往外冲去。

“你们怎么看?”

“我觉得他是想把我们引过去。”我坐在后座左侧,林依依坐在我的右边。龙阳坐在副驾驶。

“还没有警情,说明还没发生命案,凶手很可能还在那。”龙阳说道,林依依也跟着点了点头。

“阳哥说的话确实很有逻辑,但没收到警情并不代表没有发生命案。”

“你的意思是?”林依依看向我问道。

“凶手不是叫我们去救她吗?说明他肯定还在那里。”龙阳笃信的补充道。

我沉默起来,在两人的目光中,转头望向了车窗外飞驰而过变得模糊的夜景。

确实。凶手有可能还在那。而且贵新区离警局不远,我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但从收到快递开始,都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凶手心思如此缜密,如果不是已经计划好,根本不可能打电话到警局。

“小飞。刚刚开会你说你对李光明的死有疑问是指什么?”老雷叫龙阳给他点了根烟,盈盈在嘴角吸着。

突发的事情让我都快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老雷细腻的心思确实让我惊讶。

“主要是老陈的取证提醒了我。周围的邻居几乎全都一致的没有听到过其他点声音,只有离死者稍近的听到过轻微短暂电锯声。但却唯独没有死者的声音。除了像依依推论那样,不然不可能没有死者的声音。”

“我说的可不是推论,是事实。”林依依推了推眼镜,随后又笃定的继续说道。

“疼痛是一种生物学现象,是一种复杂也是最基本的生物学反应。”

“简单来说,疼痛是在进化中逐渐形成的一种自我防御机制,它会给生物以受伤的警告,让它们保护自己的身体,防止自己受到更多的伤害。”

“疼痛越剧烈,身体痛苦的反馈就越强烈。”

“什么意思?”龙阳问道。

我偏头看了师父和林川一眼,解释道。“依依的意思就是,无论死者再怎么感觉自己的双手不属于自己,无论患有神经分裂症多么严重的人,碰到疼痛的感受和反应是最基本的生理本能。”

“精神病患者发病时也许思想意识并不清醒,”我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但对于疼痛的感知一定是清醒的。”

我低声喃喃起来。“如果死者被锯掉双手之前活着不可能没有声音……因为这种疼痛太过剧烈。”

“对!”林依依应了应声,“疼痛是躯体化反应。人类,处理疼痛感觉及负面情绪体验的核心区在脑额叶前扣带回皮质。研究也证实,即使不是自己受到直接的伤害,仅仅是看到别人遭受伤害,fMRI也显示与受伤者相同的前扣带回皮质同样会被激活。”

“这就是为什么看到别人受伤自己也会感觉到疼痛。这种疼痛在你看到自己受伤后,会更加剧烈。”

林依依还是一如既往的用一些专业性解释,让大家习惯性的听的云里雾里。

“说简单点依依。”老雷飞快的打着方向盘,我们四人一同往左边倾去。

“简单来说就是,就算死者昏过去,乃至嘴里塞了阻碍发声物,蒙上了眼罩。双手被锯掉这种剧烈的痛苦几乎不可能忍受,更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而且锯掉双手会大量出血导致肾上腺分泌,死者会变得狂躁,就一定会挣扎。就算死者生前被困住,限制了活动,但是死者身上却反常没有任何轻微损伤和皮下出血。”

“只有可能是先死了,后锯掉的双手。”

虽然我内心赞叹着林依依的专业性能力,和冷静缜密的分析。但我还是跟随着疑问问了出口。

“那依依你觉得李光明是怎么死的?!”

“那按照尸检上的报告,几乎排除了绝大多数致死可能。只可能是高度巨人观难以尸检的自身疾病了。”龙阳说道。

“怎么可能这么巧!是病死的话,刚好病死在十多天前和这个被肢解的女性一起死吗?!”老雷冷哼了一声。

“其实我已经说过死者死亡原因了。”。

依依此话一出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尸体尸斑呈现暗紫色……”

“是电流斑……”我恍然大悟。

“李光明是先被电死的!”林依依冷声说道。

我迅速从车窗外收回头,感觉内心升起一股寒意,接下来的话几乎就像不受控制般的说出了口。

“这一切都是凶手为了营造死者,怪异的双手有自主的意识,死者自己切断双手而双手消失不见的怪异事件……他连怎么杀死李光明都是斟酌考虑好的……”

感觉车里面一瞬间就降温了,所有人都沉默起来,好像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寒意。

“凶手寄来快递,留下纸条,又打来电话……”我面色冰冷的低声喃了喃,“就像是表演的剧场层层递进……”

“剧场型犯罪!凶手是反社会人格者,从犯罪中寻求娱乐,带有强烈自我表现欲。”

“他肯定是想跟我们传达什么!”我失神的看向远处。

“什么意思?!”老雷问道。

“他并不会像普通刑事案件那样,为了金钱和仇恨而行凶,他是借由一连串的案件死者一起来表达来传达他想传达的某种扭曲观点。”

“那他想传达什么?!”林依依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我不知道……”我失神的喃了喃,我看着前方盘旋不断的山路,几乎望不到十米外的距离,就像车行进了深渊。

“但我们不先一步阻止他,就只能等他彻底完成他的“剧场”他才会停止。甚至让他逃之夭夭……”

“可我们根本没有线索!”龙阳嚷骂了一句。

“不!”

我沉默了片刻,又坚定的收回视线。

“既然是‘剧场’就一定有‘预告’!而且他给了我们很多预告。”

“什么意思?”

“就像他寄来的快递。留下的纸条,打来的电话。凶手想引导我们按他的脚步,一步步观看他的‘杰作’!”

“既然如此那么李光明的密室现场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预告!”

我们顺着山路盘旋而上,我们说话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被包围住的黑暗吞没其中。

整个隧道深而长,我们终于透过高架桥看见了贵新区荧光闪烁的夜景。

深夜的高速路几乎没有车,十字路口的交通灯全都变成了闪烁的黄色。

行进的后半程我们都疲惫的没有说话,我感觉我有点低血糖的头晕。

我才想起来从收到快递开始,我和师父就只撩了两口泡面,倒是只有龙阳,一脸干劲十足。

师父换他开车后,他几乎一路没有踩过刹车,他真的是让人时时刻刻感受到他在部队那份不要命的劲头。

我的意识有些不清晰,身体疲惫的让我满身倦意。

我倒靠在车窗边,刚眯上眼。一阵手机的震动便在我们几人的沉默中响起。

紧接着,刺耳的手机铃声喧闹的传来。

“叮铃铃——!”

也许是因为警局的一连串电话,这声音一出来,我就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

师父缓缓拿出绽放得刺眼发亮的手机。

“是林川!”师父看低声喃了喃。

师父的手机连了车内蓝牙,他一点了接通,林川的声音便慌忙的透过车载音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老雷!”

“老雷!!”

“我在。怎么了?”

“出事了!!”林川吐字很快,随后便是他延绵不绝的呼吸声。

“怎么了?!”老雷又问了一遍,飞快的和我们对视了一眼。

“贵新区出命案了!!!”

林川此话一出,我的身体一瞬间就绷紧了。就像有蚂蚁在背上的脊柱爬。

“你们是怎么知道——”

“命案在哪里?!”林川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扯着喉咙打断了。

林川愣了片刻。

“说话啊!!”老雷大喊道。

“高……高新路!高新路!”

我面色瞬间惨白,就像溺水的尸体浮上了水面。

“绿林大酒店……”我低声喃了喃。

“在绿林大酒店!!”紧接着林川的声音又刺耳的在车内回响重复了一遍。

“妈的!!”龙阳咒骂了一句,重重拍了拍方向盘,车子打了个趔趄。

“我们还是慢了……”

“你们快去!!!”林川又慌忙的喊了一声。

“有警员说……”

“酒店内……”

“酒店内……”

“酒店里面怎么了?!”老雷追问道。

“酒店内……”

“有人被斩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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