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就是卖身契吗?怎么有这么多文书?”
接过了一大叠纸张,陈晨轩心里有些奇怪,因为除了和人牙行签订卖身契,居然还有一摞盖着官府公章的文书。
“大少爷您有所不知,这买卖奴仆,可不仅仅需要和人牙行签订契约,还需要去官府备案,缴纳税金才行。”
见到陈晨轩的模样,福伯就知道他不懂了,于是便耐心地解说起来。
“哦,这个我还真不太了解,还请福伯指教。”
本着不懂就问,虚心求教的态度,陈晨轩便站起来对着福伯说道。
“大少爷,您还年轻,以后咱们府里肯定也会遇到这样的事儿的,小人就和您说个明白。”
“按照朝廷的制度,买卖下人,是要有两份契书的,一份是卖身契,一份是籍契。”
“卖身契,很好理解,就是买卖双方签字画押的合同文本。”
“可是光有卖身契还不行,还必须拿到官府出具的过户手续,也就是籍契。”
一边解说着,福伯一边拿出了手里的一张纸,上面盖着大红的官印。
“少爷,您看,采买下人,可是要经过官府确认的,要官府出具文书,加盖红章,这叫‘赤券’。”
“而双方签订的卖身契,叫‘市券’”,需要两个券都办理好,才算了结了此事,缺一不可。”
见到陈晨轩是真心的想了解这事儿,福伯可是通俗易懂的把事儿讲明白了。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只要双方签订一个契约就可以了,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调调。”
听了福伯的讲解,陈晨轩这才弄明白,便笑着说道。
“那可不,大少爷,您以后要是从青楼赎买那些清倌人,也是要记得签‘赤券’,要不然买卖不成,还要吃官司的。”
看着兴致挺高的陈晨轩,福伯又是笑了起来。
“呵呵,逛青楼,买个红颜美人,红袖添香,想想就让人兴奋啊。”
听了福伯的话,陈晨轩的思绪也不禁走了神,甚至傻傻的笑了出来。
看着自家大少爷的那副猪哥像,福伯了然地笑了笑,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傻笑了半晌,陈晨轩的口水都要流出来,连福伯出去了都没发现。
等陈晨轩回过神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无趣地拿去一张纸,陈晨轩又瞪大了眼睛。
“张洪峰,同妻张李氏,男张宝三,今因欠少食用,自愿出卖与陈相公名下为仆,得财礼银十五两正……以上如有违失,以凭责治无辞。”
卖身契的文字平平无奇,虽然没遇见过,也不至于让陈晨轩如此失态。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卖身契最后面的日期,“大明崇祯九年正月三十。”
“崇祯九年?竟然是崇祯九年?”
“明崇祯九年,也就是满清的崇德元年,也就说今年底满清就要入侵朝鲜了。”
“而在这之后不久,皮岛也就完蛋了,随着大明联合朝鲜抗击满清的计划失败,自己的老爹也就彻底的失势,退出了大明官场。”
明白了自己身处的确切时间以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感再次向着陈晨轩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惊慌起来。
“还真是时不我待啊,不过,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还有点时间,我还可以自救。”
“对,自救,一定要自救,在老爹完蛋之前,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一切还来得及。”
“哼,我一个熟知历史走向的人,难道还能被击垮吗?几百年的智慧是说着玩的吗?”
自言自语了片刻,陈晨轩便稳住了心神,再次恢复了自信。
“来人,伺候本公子读书。”
没奈何,目前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读书,好好的读书,赶紧考个秀才功名。
可惜陈晨轩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屋外还是静悄悄的。
“哎呀呀,头昏了,现在这个宅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过了几分钟,陈晨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小院的人都被母亲抓走了。
这些新买来的下人奴仆,都被管家福伯叫去安顿了,那还有人伺候他呢。
“少爷,少爷,您在哪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就在陈晨轩自嘲的拿起手里的书准备学习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
“咦,这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
陈晨轩一愣,也没有放下手里的书卷,而是抬头望着外面。
不一会,就见到一个满身大汗、气喘吁吁的少年跑了进来。
大冬天的,他的这副模样倒是引起了陈晨轩的好奇。
“哎呀,少爷,您在啊?我还以为没人了呢,对了清风他们呢?怎么没看到人?”
这人进来后,也不客气,抓起桌面上的茶壶,不管不顾地就喝了起来,嘴里也没闲着,还抽空连珠炮一般地问了好多问题。
“这人是谁?我怎么不认识?看他的样子,好像和原主挺熟的?”
陈晨轩心里嘀咕着,可是又拿捏不准,不敢随意开口询问。
“你谁呀?我好像不认识啊?”
最终,陈晨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可是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