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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镇,李家祠堂内,哭吊声不绝于耳。

挽联,白布,往生香寥寥升烟。

那是李家家主李铁的葬礼,众子孙披麻戴孝,头戴方巾排排跪着,身后还有一群家奴和武馆门生们哭天喊地。

正堂红柚棺木里躺着的正是李铁,他已是耄耋之年,八十有余,也算是寿终正寝,喜丧了。

可老天爷好似不想让他这么轻易闭眼,即刻就将翻盖诈尸了。

“我这是在哪?现在不应该是躺在宿舍午休嘛!”

四下一片漆黑,身下是松软的软榻,身上穿着的是丝滑的绸衣。

仔细扩耳一听,外面的男男女女皆嘶声叫喊着:“爹诶!老爷诶!你一路走好!”

混着这些叫喊声,还有咚咚的木鱼声和和尚的诵经声。

突然,“咚”的一闷响!

棺盖腾空跃起,在空中翻滚几个来回后落到了地上。

李铁缓缓从棺材里爬出,堂内家眷、佣人们尽是鱼目相对。

方宇也感到新奇,这些人披麻戴孝,粗衣毡帽的,完全就不是现代人的打扮。

自己好端端的在大学宿舍里睡个午觉,怎么就到这里来了,还被放进了一口棺材里。

还没等方宇想明白,堂前厉声的尖叫就响了起来:“诈尸了!诈尸了!老爷子回来索命了!”

此叫声一响起,灵堂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皆是起身躲到了一旁,念经的和尚也丢了木鱼藏到了香案下。

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女童走到李铁面前,奶声奶气的说道:“祖爷爷!你醒啦!”

方宇听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叫自己爷爷,再看看自己的这副身体。“天啦!我这起码也有一百来岁吧!”

小女孩伸出一只手想将李铁扶出来,可一旁的一位妇人赶紧上前抱走了女孩将其护在身后。

李铁自己攀着棺桅缓缓地落到了地上,落地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背是驼的,双膝也颤颤巍巍的站不直。

蹒跚几步在堂内走了一圈,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壮男人走了上来问道:“爹!您还认得我嘛?”

李铁抬眼看看他,微眯着眼睛,缓缓道:“啊...你是老大初一吧!”

这些都是原主的记忆,方宇只要顺口就能说出。

见父亲能认出自己,李初一兴奋地大叫起来:“爹活了!爹活了!”

这一声下去后,所有家眷们都围了上来,什么二房、三房、四房扯着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孙女都上来跪拜。

见家眷们上前,佣人、门生们也都跟了上来。

大家一齐喊道:“老爷吉人自由天相!寿与天齐!”

大伙喊完后,李初一连忙招呼道:“快!快!快!把灵堂都撤了!”没多久的功夫,灵堂就全撤了,众人也散去了。

只有各房的儿子、儿孙们搀着李铁回到了李宅正堂。

正堂落座后,李铁一人坐在了上座交椅上,右身的那张藤椅是留给正妻朱氏的。

堂下交椅上分别坐着的是二房杨氏,三房刘氏和四房马氏。

堂前跪着的就是各房的子女、孙儿。

二房有三子,分别是李初一、李初八、李十七;三房有一子一女,分别是李廿九、李小满;四方只有一女李寒露;而大房因去得早并没有留下什么子嗣。

各房子女的长幼大小是:李初一、李初八、李十七、李廿九、李小满、李寒露。

此刻虽已是晚间,各房子孙们都还是来奉了茶,一一拜过老太爷后,大家挤弄着一起用了膳。

兴许是今日糙杂,李铁感到甚是乏累。

别了妻儿们,他一人回到了房内,撂下布鞋后倒头便睡。

而另一边门外正堂内的家眷们可没闲着。

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首先发话的是李初一:“这老爷子怎么突然就活了!尸体都停了三天了,不应该啊!”

李初八:“是啊!这家产都分完了!老爷子这才突然活了,怎么跟他解释?”

李廿九:“跟他解释什么?人死了就该分家产,现在打紧的是可别让他重新管起镖局的营生和武馆。”

李十七:“廿九说得对!老爷子向来放不下他的家业,要是再让他掌事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寒露:“我说哥哥们!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还是先想想由谁家来照顾老爷子吧!”

李小满:“哥哥们分得最多!理应是他们来照顾,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就是泼出去的水,没的理由来掺和这事!”

李十七:“大妹!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大家都是一个爹生的,生你的时候怎么没见爹少生你一只胳膊!”

李小满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站起身怒气冲冲道:“李十七!你虽然是兄长!但也不能这么欺侮我吧!好歹我也姓李啊!”

李初一:“好了!好了!大妹你先坐下!十七也不是有心的,他向来口无遮拦你别理他就是!”

“依我所见啊!就把咱爹关在西院杂库里,每天派人给他送去水、米,不至于饿死就行!至于老爷子还能撑多久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李初八:“我看大哥说得行!大家都没意见吧!”

大房最有势力的两位兄长都发话了,其他房的子女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李铁刚从软榻上醒来。

两、三个家奴就破门走了进来,他们手中一个拿着手镣,一个拿着脚镣,走到床前粗暴的将李铁锁了起来。

李铁叫喊着:“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啊!”

“老爷!这都是初一大爷吩咐的,我们只是依令行事,只有委屈你老人家了!”

李铁虽然已是耄耋老人,但毕竟年轻时也是练家子,他奋力挣脱着三人的束缚,一边叫喊道:“给我把龟儿的老大叫来!我要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质询他!”

可不管李铁怎么叫怎么闹,三个家奴皆是不理,将他脱出了厢房扔进了西面的杂库里。

大门一关,铜锁一挂,三个家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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