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七九年的十月十四日,忻州三山县,爆发了有组织的,卫人反抗燕国统治的动乱。
动乱中,三山县县城被轻易攻破,包括县令邱崇辉在内的五十四名县衙官吏全部被杀身亡,尸身头颅则吊于城门楼前示众。
至于衙役官差,城中燕人百姓,则于之后的三天时间内被屠戮殆尽。
可这,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此后,忻州境内的二十余县陆续爆发动乱,大部分皆获成功,并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史称,忻州之乱。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燕国在忻州的统治就似乎变得摇摇欲坠了来。
一开始,忻州刺史姚炳龙并未将此事及时上奏,而是选择尝试自行镇压。未果后,眼见局势糜烂,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这才不得已上奏朝廷,请求朝廷派兵镇压。
而此时的忻州各地,早已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后世,燕朝历代官修的编年体史书《燕实录》,对于忻州之乱也有记载,但篇幅较少,且内容大多语焉不详。
总体而言,是将忻州之乱,定性为当时燕国统治忻州时日尚短、根基不牢,而卫人反心未泯,遂勾结邪教妖人制造动乱,欲推翻燕国对忻州的统治。
但据野史以及民间传闻,燕太祖高皇帝之时,《燕实录》并不是如此记载,而是坦诚讲明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是非曲直。
后来,燕穆宗继位后,觉得有碍皇室体面,遂令史家修改。
而此时的史家,早就没了“史家秉笔直书,一字不改”的气魄,对皇帝的命令哪敢不从。
这段历史的真相,也就因此而逐渐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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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王室规矩,燕国的王子王孙年届六龄,即入上书房读书。
从那以后,每日的寅时(凌晨三点),就要来到上书房早读。卯时(凌晨五点),师傅到了以后便开课。之后,除了用膳时间外,要直到未时(下午一点)才能下学。
这种时代自然没有休息日、暑假寒假这种东西,上书房不是衙门也没有休沐的说法。
一年到头,只有每逢各大节日,才会放假一天。
如此生活,不可谓不一言难尽。
而依常人的想象,王室子弟的生活肯定是吃喝玩乐、享受人间繁华,赵晏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来到以后才发现,哪有什么想象中的声色犬马、花天酒地,全都是骗人的!
最起码,在脱离上书房这个苦海之前确实是这般。
事实上,在后代教育这方面,不只是燕国,其他国家也大都如此,区别只是做的好坏而已。
之后的课堂上,由于赵晏收敛了不少,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的情况下,倒是没有再被抓住。
就这般,又苦熬干修地熬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古代一个时辰相当于两个小时,同时一个时辰分作八刻,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中间午时一刻左右,上书房内的师生们又一道用了午膳,然后直到未初时分,才算是依惯例放了堂。
相比起自己前世,赵晏觉得在上书房读书唯一的好处,就是在上书房任职的师傅们都没有拖堂这一“陋习”。
只要到了时间,在宫漏那边盯着的小太监过来一禀告,就会准时放堂。
张敬林在一众王子王孙们的起身恭送下还礼离开,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太监宫女们立刻涌了进来,帮着各家主子收拾物件。
唯有赵晏例外,拿起先前放在桌案旁的书箱,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东西。
虽然俗话说得好,要入乡随俗,赵晏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七年,在这王宫之中也生活了七年,很多事情已经逐渐适应、接受,但前世的经历让他养成了独立的习惯,再加上现代人的一些观念,故而在一些非必要的事情上,还是喜欢不假他人之手。
正兀自忙着,突听身后有人说道:“肄业大考在即,大哥方才学堂之上却心不在焉,许是已胸有成竹了?”
然后另有一人接话道:“哈哈,倒也未必,不定大哥是自知大考无望,已打算在这上书房再苦读一二年呐!”
二人这番动静,自然是吸引了上书房中所有人的注意,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因两道声音再熟悉不过,故单闻其声,赵晏便已知是何人。回身看去,果不其然,正是武安侯赵寰和武乡侯赵瑞。
二人话虽说的不怀好意,但见赵晏回身,都还是率先行了一礼,毕竟长幼尊卑不可废。
从此身的关系来说,这一母同胞的二人算是赵晏的堂弟,且只小了数月,其父镇国公赵恒由端王妃所出,也是赵晏的亲二叔。
而在赵晏的认知里,这位镇国公赵恒,也就是自己的二叔,可谓是野心勃勃。虽然不是嫡出,但多年来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算是自己那便宜老爹继承王位的对手之一。
正是由于受到父辈间争斗、恩怨的影响,这些年来,赵晏跟赵寰、赵瑞三人之间的关系,虽然称不上是兄友弟恭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手足相残。
本来一开始,赵晏还不至于跟两个小屁孩较真,但架不住人家剃头的挑子一头热,还特么热的出奇,故而哪怕是对上一辈的那些事没什么兴趣,也慢慢的开始互动了起来,甚至是在物理层面上交换一下意见。
像今日这般,实在是平常不过,这二人放堂后要不整这么一出,赵晏反而感到奇怪了。
“孤当是谁,原来是二弟三弟啊!方才之事,学堂上已有定论,勿需多言!至于肄业大考能否通过,孤虽不是胸有成竹,但也有些把握。倒是孤近几日曾听闻,你们两个差人往张阁老府上,送去了两尊一尺多高的玉座金佛,欲求得关照,但却被张阁老当场退回并狠言训斥了一番。由此可见,此次肄业大考,想来二弟三弟是无多大把握了,故而才行此龌龊之事,否则何至于出此下策?毕竟,张阁老为人朝野皆知。”赵晏毫不示弱地出言回敬道。
赵寰、赵瑞二人闻言,方才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下来,他们没想到赵晏天天呆在这王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然知晓了此事,还当众说了出来!
“噗呲!”
不知是谁,竟在此时笑了出来,这下子,赵寰、赵瑞更觉羞恼,到底是少年心性,两张脸顿时都因此而憋得通红。
“你,你,你..............”
本想说赵晏是在污蔑自己弟兄二人,但无奈事实就是事实,更怕继续说下去,扯出其中更多的内情来,届时更没法收场。故而,赵寰只能选择转移话题,外强中干地还嘴道:“哼!大哥嘴上如此有把握,就怕到时大考不过,无法顺利开府视事!”
“孤的事,孤自有分寸,就不劳二弟、三弟操心了,你们二人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赵晏无所谓道。
赵寰:“好!那咱们就到时再做理论!三弟,咱们走!”
自觉失了面子的赵寰,赶紧拉着赵瑞离开了上书房,免得继续丢人现眼。
如此,三人又一次的交锋算是落下了帷幕。
至于结果嘛,不言而喻。